她开始担心她会越来越依赖黎予,大夫帮她检查伤口时,她都还在想着自己对黎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大夫检查完秦颂的伤口,很快得出结论:“好了,秦小姐肩头略微伤到了经脉,所以会影响右手的活动,但也并无大碍,一会儿随老夫去拿点药,勤换伤药,七日之后,伤口对右臂的牵扯感会减轻,持续敷药,很快就会痊愈。”
“多谢大夫。”秦颂颔首致意。
大夫合好药箱,弯腰退下,门外阿钊自觉随大夫前往取药。
房间空下来,秦颂欲换身衣裳,三个丫头都不在房里。
今日除夕,衙门里安排了年夜饭,厨娘只有两人,根本忙不过来,三个丫头去了后厨就被厨娘扣住脱不开身。
就在她准备去后厨叫人时,一道利落的脚步声沉稳而来,清冽的冷香越来越清晰。
秦颂打消了起身的动作,安然靠回了椅背,手肘抵着圈椅扶手,单手支颐,悠然盯着门口。
顷刻后,如松如竹的年轻人渐渐出现在夜色中。
云州仍旧四处疮痍,但除夕夜总能勾起人们对新春的期许,连衙门里也多点了十几盏夜灯,映照得门外人更加温暖照人。
修长笔直的年轻人着玉白长袍,方才还有些许凌乱的鬓发已梳得整整齐齐,眉眼温和,背脊清隽,常年捧书的双手端着一盆清水,怀揣着小小药膏的胸膛,鼓着药瓶的细小轮廓。
秦颂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盯着他的模样有些出神。
“我进来了?”黎予还是那副样子,在她门口都会变得特别谨慎有礼。
秦颂勾唇浅笑,朝他挑眉,以示准允。
黎予也对她温和一笑,泰然步入屋内,转身用脚合上了门。
他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梳洗架上,腾出手来,就变了一副模样。
他靠近过来,弯腰捞着她的腿,一把将她抱起:“药开好了吗?”
她双腿缠上他的腰,刚要回答,他又仰头来吻她。
秦颂被他缠了一路,不能再让他得逞了,她故意直起脖子,抬手按住他的双唇,“你怎么来了?行囊收拾好了?”
他很不害臊地启唇去舔她的手指,秦颂被他折磨得收回手,他才抿抿唇,“我说了要给你上药的,去里间还是在这里?”
“进去,顺便帮我换套衣服。”秦颂终于吻了吻他。
他是一直粘人的小狼崽,尝到甜头就不愿意松口,一路吻着她进屋找衣服。
单手打开衣柜后,才微微松开她。
不算蓬勃也不瘦弱的胸口起伏猛烈,含混着呼吸问她:“穿哪件?”
“你先放我下来。”秦颂被他灼息烫得难耐。
他单臂抱着他,腹肌绷紧承托住她的臀部,将他搂得更紧,“你指挥我就好。”
真不愧是秦颂一眼就相中的人,他这体力也太好了,单手抱着她还能自如帮她挑选衣衫。
两人在衣柜里扒拉了一阵,终于选到了秦颂满意的。
他将秦颂的衣裙一起放在木榻上,单膝跪在榻边,欺身吻了吻她,“等我。”
话音落下,他自顾去了外间。
转眼功夫,他端着那盆清水进来,径直走到秦颂身前,将水盆放在她脚边,很自然地蹲下去,挽起袖子埋头拧帕。
“我先帮你擦洗。”他拧干帕子转向她,一瞧又发现自己做错了步骤,拧好的帕子落回水中,转而帮她脱鞋脱衫。
秦颂看着这锦衣玉食,众星捧月长大的小公爷,生疏地给自己换洗的样子,心软不已。
“我自己来吧。”秦颂弯腰去接他手里的湿帕。
他却灵敏地缩回手,另一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我做得不好?”
不是。
是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自己在欺负纯情小奶狗。
秦颂露出两点梨涡:“没有,我怕你累着,你不必做这种事。”
“我很乐意,而且,这本就是我造成的,自该由我负责。”他顺势用帕子先擦了擦她的手。
温热的湿意晕上之间,秦颂有些口干舌燥。
“他造成的”几个字一落入秦颂耳中,秦颂腰腹一麻,目光冷不丁落到他露出来的半截小臂和修长劲瘦的白皙手背,脑中没来由地浮现那指尖站着晶莹水渍,根根青筋随动作鼓起的状态。
控制不住的情动,清泉悄无声息的流淌。
他生疏却坚持,这里碰一下那里碰一下,更是让她心痒。
他帮她褪下了衣衫,搂着她的腰,扶她坐到木榻边沿……
拧干帕子,颤着手指轻轻给她擦拭红肿未消的位置,“还疼吗?”
他手指好热,耳垂微红,但表情却很沉着,丝毫不显下.流,就是认真在帮她擦洗上药。
但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不够娴熟的钝感,每每让她小腹痉挛,说不出话。
晶莹的水渍沾在崭新的棉帕上,晶莹透明,他用手捻了捻,湿润黏韧:“一直这样吗?”
秦颂被他问得很难为情,“你亲的。”
他红着耳根,低头吻在她膝盖上,上移几分,如贪吃蜜糖的小孩子撒娇:“还想亲。”
完了,她完全抵抗不住他的索取……
·
年夜饭摆上桌,衙门各处的官员已纷纷回到堂内。
抵达云州后,焦灼的政务连轴转,衙门上下都累得双眼无神,
可春节的期待印在每一个华夏子孙的骨肉里,连日忙碌,垂头苦脸的阴霾淡去,众人脸上难得洋溢着久违的喜悦。
“诶,少詹事呢?怎么没见他入席?”户部侍郎常与黎予共事,落座后便发现了他尚未入席。
“确实不见少詹事的身影,今日除夕,要不就别那么拘礼了,秦小姐可是云州的英雄,合该一同入席。”工部的官员向来喜欢拍马屁,见秦道济身旁明显空了一个座位,故意表现。
“来人,去催催小姐。”秦道济点了身后的小厮前去传唤,又招呼门外护卫,“去少詹事房里看看。”
-----------------------
第55章
“大人, 少詹事没在屋内,听洒扫的下人说,他往西厢院落去了。”刚从黎予房间出来的衙役拱手回禀。
一群人顿时噤声, 不敢多看秦道济, 毕竟,大家都知道西苑住的是谁。
青年男女,私下碰面的话,怎么听都让人无端遐想,犹记得上回也是在此处议事,两人还坐于一条板凳呢。
秦道济脸色黑沉, 没有接话, 似乎在静等派去通传秦颂的小厮回话。
堂中安静下来,工部侍郎又自作聪明开口:“少詹事勤勉于政, 正事都忙不完, 哪有时间去西苑?快, 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户部侍郎听得头皮发麻,尬笑着纠正。“咳,陈大人此言差矣, 少詹事就算去了西苑又能说明什么?何故排除正事以外?”
席间另一人也跟着调和:“就是就是,更何况秦小姐与陶将军已经定亲, 不要无端猜想的好。”
“不好意思, 我来晚了。”
这时, 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众人望去, 正是他们想入非非的主角, 之一。
宽袖长袍的年轻人胸前袖口沾着一些水渍,似乎刚搓洗好衣衫出来,与往日矜贵雅正的模样略有出入。
他丝毫不介意众人瞧他的眼光, 阔步进屋,“有点事耽搁,让大家久等了。”
他泰然入席,众人还没开口接话,妙龄少女又信步而来。
从同一个方向。
还真是叫人不怀疑都难。
她平静施礼,从容落座。
众人都不敢说话,只偷偷瞄秦道济,这毕竟,真的有点,落人口实。
当然,秦道济也没把自己女儿当大家闺秀娇养,哪有成日住在衙门抛头露面的闺阁女子?
只是大家都只敢心里疑惑,不敢面上明说。
黎予不仅不遮掩身上的水渍,甚至故意摩挲了好几下袖口的褶皱,说是无声的炫耀也不为过。
几点水渍,几处褶皱,有什么好炫耀的?
众人:不解,但尊重。
秦颂肩头有伤,全程由婢子服侍用饭,没有多看黎予一眼。
黎予的目光却仿佛长在了秦颂身上。
众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下百转千回:
少詹事心仪秦小姐,秦小姐又与陶将军有婚约,年轻人的世界真花哨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秦小姐与陶将军孤男寡女共度一夜的消息已经不止一回,但秦大人好像不满意秦陶的婚事。
这少詹事如此明晃晃的觊觎,没人看不出来,秦道济却视而不见,难道更中意少詹事?
但话又再说回来,这秦大人若不认可陶将军,又为何请他教导爱女骑射?
复杂,太复杂了。
众人默默观察着席间动静,不敢多置一词,但这简单的年夜饭却似乎变得更香了。
简单用餐之后,秦颂又与秦道济私下商谈了有关薛词和北蛮赫依图的消息后,便秘密装车出发。
为掩人耳目,秦颂一行只带了婢女春和、随从阿钊和一名马夫,一众暗卫乔装随行。
整装好后,秦颂与春和一辆马车,黎予与夫子同乘,阿钊与车夫分别驱车,马不停蹄赶路。
颠簸一夜,很快驶出云州,进入戎阳。
为了避开城中盘查,他们故意走了不常走的民用道。
天色微阑,人声逐渐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