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默默咽了口唾沫,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轻轻伏在他肩上,小声耳语,“别冲动,你带着脚镣,单枪匹马杀不出去的,等她满足了应该……就用不上你了。”
“你,还是闭嘴吧。”娇软在怀,陶卿仰深呼吸一口,又捂住她的嘴,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不想再听她讲话。
……
闷热帷帐中,嘤嘤嗳嗳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若是单看着野蛮的画面,其实并没什么特别,但是秦颂与陶卿仰姿势诡异,很难不产生点旖旎的心思。
好在陶卿仰放弃了掷杯攻击的想法,秦颂只要按捺住自己色鬼的心思就行了。
对方颠鸾倒凤一阵后,动静停了下来,帐中弥漫着一股腥糜的气息,夹杂着浓臭的汗味。
秦颂很受不了这股异常浓烈汗臭,忍不住将脸埋向陶卿仰的胸口,微微的迷迭香气味霎时拯救了她。
然身前人胸口起伏好似加重了几分,悄然低头,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浅笑声。
帷帐那头,女人舒爽喘了几息,男人给她收拾好后,卷起座椅上的虎皮垫,识趣地退了出去。
赫依图拢了拢用料极少的衣服,赤脚踩着虎皮地毯缓步来到营帐中间,居高临下看着抱在一起的秦陶二人。
“陶将军,该你了。”赫依图容光焕发,语调有力,进帐时的疲惫神态一扫而空,仿佛刚才一番云雨给她补充了能量,恢复了活气。
陶卿仰扣在秦颂腰后的手悄然移到她绑着袖箭的右臂,他想动手。
秦颂机警挣开他的怀抱,抢先开口:“那个,陶将军体力不支,要不等赫将军下次发作的时候再用他?我们先聊点别的。”
赫依图眸子半眯,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你说什么?”
“赫将军息怒,不瞒你说,我也有瘾,需要这种事缓解压力,释放情绪,如果不能得到释放,就会控制不住地暴躁发狂。”秦颂夸大了一点,她应该不算有瘾,不过确实不避讳,也喜欢。
她脱口而出,陶卿仰快要变成石雕,震惊,不解,又好像很兴奋。
赫依图也不说话,好像在回忆某种耻辱的过往。
秦颂抿抿唇又望向赫依图道,“获得释放很简单,但赫将军智谋超群,定然不是被欲望裹挟的人,男人的作用并不止一处,作为大虞镇北军主将只放在身下,完全是大材小用,你觉得呢?赫将军。”
陶卿仰再度石化,感觉自己成了这两个女人口中的另类工具,根本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赫依图笑了一声,“那你说还有什么用处?”
“看赫将军需要什么,是你四个哥哥的人头,还是贵朝的王位?”
赫依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席地而坐,平视着秦颂:“秦小姐,你很自信,这些可不是儿戏?”
她在试探她,看来她的目的就在着二者中,或者两样她都要。
“贵朝军队正龟缩澹州城内,并无破局良策,迟早被驱逐出境,北桑王庭谁负责澹州,谁必吃败仗,镇北军会在澹州迎接赫将军敌人,使之,”秦颂顿了顿,语气更加笃定,“万劫不复。”
秦颂说得很明白,只要对方想谁死就想法子让对方接手澹州,借镇北军之手铲除异己。
赫依图不是鲁莽之辈,她略一思忖,“死两个对手又如何?就算你们把我四个哥哥全杀光,王位也轮不到我。更何况,这是招险棋,我若与你等里应外合,害死我四个哥哥,你们转头领兵北上,我北蛮只会被你们馋食殆尽。”
“赫将军错了,以镇北军的兵力,收回澹州已成定局,但是大虞内部积弊久矣,并无能力继续进攻北桑。”
说着,秦颂顿下来,侧目瞄了一眼陶卿仰,再次郑重道:“且我与你一样,都想爬上最顶端的位置,若赫将军与我合作,只需着眼内廷局势,谁也无力进犯对方。”
赫依图也莫名看了一眼陶卿仰,恍然道:“你想当女帝?”
“有何不可呢?不妨交个朋友,共图霸业,比起操戈以待,我更希望能贸易往来,互通有无,太平盛世,才是吾之愿景。”
·
秦颂最终说服了赫依图,并达成了秘密合作。
密谋多时,赫依图为免多生枝节,连夜送她们二人出了北蛮边境,进入澹州境内,秦颂与陶卿仰两人同乘一匹马,穿梭在漆黑的荒原。
“你与赫依图说的是真的吗?”陶卿仰一手牵着绳,一手执火把,认真问。
“哪方面?”
秦颂与赫依图说了不少话,确实有不少骇人听闻的信息,且都是不可为外人道也的重要密谋。
临时起意的交涉,未提前与他达成共识,便将他拖进了她的共谋计划,或许对于陶卿仰来说,信息量确实有点大。
秦颂隐隐担心他会拒绝成为她的同谋,正极速思考如何说服他,结果沉默几息后,身后人传来了始料未及的三个字。
“你有瘾。”
……居然是这个。
他好似很认真在想这个问题,目光从前方撤回来,垂头看着秦颂,继续追问:“多久发作一次?”
秦颂:“……陶将军,你可是镇守一方的将军,好歹关心一下朝政呢,还是说你不信我能坐上那个位置?”
陶卿仰从来散漫,带着一种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淡漠:“我说了,我领军是为了高官俸禄,并不在乎龙椅上坐的是谁,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更乐意。”
他驱马前行,腰腹用力,猛夹马腹的动作,贴着秦颂的腰身鼓动,马背颠簸,秦颂后背不时撞上他胸腹,紧实的胸肌和腹肌,迸发强势的力量感,搁着衣料都能清晰感知。
耳边风声很大,秦颂甚至没听清他完整说了什么,反倒因为身后人的存在感太强,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赫依图帐中混乱的一幕,顿觉后背有些发麻,下意识想往前挪一点。
她身形刚动,却被他牵马缰的手挡住,手臂一手,将两人带得更近了些,“别动。”
秦颂原只当他是关心她,结果他又补了一句:“我虽禽兽,但不会随时发情。”
秦颂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撑着马鞍的手心一热,脸颊也微微发烫。
这人说话,怎么动不动惹人遐想,秦颂并不想对他产生这种反应,报复性地抱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你闭嘴吧。”
“嘶——”陶卿仰手臂一僵,喉间压抑的声音落下,他炙热的呼吸落在秦颂头顶,“这下…确实得往前坐坐了。”
略带暗哑的嗓音听得秦颂一怔,背脊被什么东西抵着。
两厢无言,秦颂自觉挪开了一点距离。
马蹄声咚咚不停,冷冽的夜风撩起秦颂的发丝,轻抚身后人的下巴。
寒风很冷冽,却吹不散萦绕两人的炙热氛围。
风声很聒噪,又挡住不秦颂察觉到身后人亲吻她的翻飞乌发的细小动静……
穿过一片宽阔的荒原,进入一条嶙峋的小路,小路一侧是崎岖的石林,另一侧是陡峭的悬崖。
夜色暗淡,周围耸立的怪石和松林,仿佛藏着千军万马一般,令秦颂后背发凉,她又悄悄往他胸膛贴近了些。
“害怕?”陶卿仰顺手箍紧她些许。
秦颂还没回答,他又突然停下来,“不对。”
他侧耳静听一刹,霎时提高警觉,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返身回撤。
秦颂对敌情,没有陶卿仰那么敏锐的观察力,待她嗅到小路间飘散的北蛮子气味时,松林间便冲出来无数人影,举着弓箭刀枪朝他们袭来。
陶卿仰当即灭了火把,可对方已经循到了她们的踪迹,且早有埋伏,比起陶卿仰上一次有所应对,这一次他们很快就落于下风。
且地势特殊,马匹行动不便,陶卿仰抱着秦颂跳下马,准备杀出重围,没承想刚一落地,对方弓箭手早已做好准备。
“姓陶的,受死吧。”熟悉的北蛮子声音说着蹩脚的大虞话,狠狠拉下弓箭。
看不清的黑暗中,一支利箭急速朝二人袭来,没时间思考,陶卿仰拥着秦颂跳下了身后的悬崖。
但那支箭攻势迅猛,虽然躲开了要害,却贯穿了陶卿仰的左臂,扎进了秦颂的右肩……
-----------------------
第48章
掉落崖底的失重感, 就像身体砸到了地上,灵魂还荡在上空。
秦颂手指蜷了蜷,甚幸, 身体还能听她使唤。
“还好没死。”
周围一片漆黑, 秦颂想撑起身坐起来,身下人突然吃痛闷哼,揽住她的腰,又将她按回了自己胸口。
“别动。”陶卿仰略显虚弱地吐出两个字,“等我掌火。”
也好,秦颂又脱力趴在了对方身上。
她左肩痛到发麻, 想要起身, 也只是怕让身下人伤得更重,毕竟他右臂被箭簇贯穿, 跳下悬崖, 又将她护在上方落地。
陶卿仰探手在腰间摸出一根火折子, 吹亮后,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们正处于一片松林里,身旁那根松木枝上还挂着一截陶卿仰的宽袖碎片。
多谢那一根树枝, 救了他们一命。
“天不绝我。”秦颂忍着疼痛,扫了一眼周围, 再抬头, 是陶卿仰举着火光, 柔情桃花眼静静盯着她的目光。
他好像从没见过秦颂一样, 低头久久注视她, 轻声安抚:“放心,不会死的。”
秦颂不喜欢他这么看她,那目光容易让人沦陷。
“看看这边。”秦颂引着他手里的烛光看向两人受伤的位置。
箭簇还扎在陶卿仰的左臂上, 她方才想要起身,应该就是碰到了这箭簇,才让他吃痛出声。
秦颂捂着肩头,两人相拥坐起身来。
“这处密林很大,前方还有一条暗河,今晚先在这里呆一夜,天明之后才能出去了。”
言讫,陶卿仰重新找了根木柴点燃,放在一旁,这才来处理两人的伤势
两人除轻微的擦伤外,最严重的就是那处箭伤。
一箭射伤两人,鲜血濡湿了两人半边衣衫,伤口处还在微微渗血。
“我帮你看看。”陶卿仰目光落在秦颂的伤口。
秦颂抬手拉开了衣襟,露出发凉发麻的左肩。
半干未干血迹晕染的雪白肩颈露出来,眼前人目光悄然挪开,深吸了口气,才再次扭回头,专注盯着她的左肩。
他抬起右手,并拢二指查看她的伤势,“手能使力吗?”
秦颂摇头,她整个左手像被装进了铁夹,稍微动一下手指都扯得肩头伤口难忍,只能蜷蜷手指证明没有伤到筋骨。
“伤口不深,应该是伤到了肌肉,动用手臂会牵扯伤口。”
说着,陶卿仰单手脱掉外衫,解开中衣系带,撕下一块干净的衣角,又从腰间掏出一只白色瓷瓶,拇指推掉瓶塞,倒出一点药粉在膝头的碎布上。
“忍着点。”他认真看着秦颂。
秦颂点头,扭头侧向左边,不去看自己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