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医务室很不正规,连最基本的药都没有,只有一个校长家的亲戚充当医务室老师。
如此清闲的岗位,他还时不时地溜走,现在医务室就是学生们躲着不想上课的地方。
云凝心脏怦怦快跳,“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是他脱衣服,还是他脱你的衣服?为什么要脱衣服?这种事发生过几次,他还做了其他事吗?”
詹芷认真答道:“他带我去过好几次,我记不清了,他脱自己的衣服,他说他热,让我帮他降温。”
云凝脸色僵硬,“他让你碰他了?哪个部位?”
詹芷说:“尿尿的地方。”
她没有接受过任何性教育,不懂男生和女生有什么区别,只知道她每次都累得手痛,但又不能跑。
她如果想跑,万卓就威胁她要去找他爸,让他爸对付欧兰月。
欧兰月和她的父亲詹天明都是万杰的下属,万杰经常带她们去拜访万杰。
在万杰面前,詹天明总是鞠躬哈腰,他叮嘱过女儿好几次,好和万卓哥哥好好相处,不能惹他生气。
云凝看向万卓,恨不得在眼睛里安上刀子。
云凝温声细语地问詹芷,“他还做了什么吗?有没有碰你?”
詹芷点头。
“他碰你哪里了?”
詹芷说:“也是尿尿的地方,姐姐,为什么我俩长得不一样?”
云凝勉强笑道:“他是男生,你是女生,男女有别,要保持距离。他……用什么碰的你?”
詹芷说:“手指,好疼。”
云凝搂住詹芷,心情一时无法平复。
詹芷被猥亵了,却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还要想着不能给爸爸妈妈惹麻烦。
云凝只能抱着詹芷安慰。
晚上九点,家长们陆续把孩子接走。
万卓要自己走,云凝拦着没让,“等你爸来接。”
万卓很无语,“我都多少岁了,我还用家长接?他才不会来。”
云凝说:“我给他打电话。”
万卓有些害怕父亲,扯着嗓子喊道:“拽一下辫子就要找我爸?你凭什么找他,你又不是我的老师!”
汤凤玉没听到云凝和詹芷的对话,不知道云凝为何如此坚持,但还是站出来说道:“我去打电话吧,正好我要和万所聊聊万卓最近的情况。”
万卓的成绩在班里算中游,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他很聪明,但是不爱学习,如果能更努力点儿,成绩会比现在好得多。
这个成绩没跌到底,看起来还有希望,万卓也没完全放弃自己,所以他怕叫家长。
“你也不是我的老师,你同样没资格!”
汤凤玉没理他,去外面继续打电话了。
万卓暴躁地往外冲。
恰好陆凌下班见家里没人,听邻居说看到云凝在辅导班,过来看看。
云凝道:“按住他!”
陆凌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给出实际行动。
他的个子比一米八的万卓还要高很多,手下没留情,是按着万卓的脖子卡向桌子的。
力道刚刚好,只要万卓不挣扎,就不会痛。
万卓很快发现这一点,“你!!”
陆凌说:“抱歉。”
万卓:“!!”
抱歉个头啊!
欧兰月姗姗来迟。
她仍然穿着11所的工装,与离开前相比,头发有些散乱,眼中只有疲惫。
欧兰月先看到陆凌,朝他点点头。
她对陆凌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还有云工,都是好人,所以她能理解他们为什么想解决垫片材料的问题。
欧兰月走进屋子后,才发现氛围不对。
几个小朋友躲在家长身后,偷偷看云凝。
云凝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的脸色,没办法,习惯了。
欧兰月也认识云凝。
几年前,欧兰月发现汤凤玉很有学识,便把詹芷送到汤凤玉这里上课。
当时云凝已经读高中,但整日吊儿郎当的。
她和欧兰月起过冲突,两人在教室附近遇见,她速度太快撞到欧兰月,非但没道歉,还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欧兰月看在汤凤玉和云阳舒的面子上,没和她计较,但印象就从此定下了。
云凝这孩子算是毁了,对谁的态度都不好,欧兰月还曾看到她和汤凤玉翻脸。
欧兰月没和云凝说话,她掏出钱包,想给汤凤玉今晚的钱。
钱包还没打开,汤凤玉便把钱包拿走,放进她口袋里,“这点儿小忙我还是能帮的。”
欧兰月和汤凤玉算是老熟人,她没再坚持,“那就麻烦你了。”
欧兰月朝詹芷和詹若招招手。
很奇怪,今天詹芷一直站在云凝身后。
前年詹芷来上课时,还说害怕汤老师的女儿,说她像恶魔。
欧兰月看向云凝。
还是那张漂亮但略有可恶的脸。
欧兰月道:“小芷,走了。”
“等等,”云凝走上前,“欧部长,借一步说话。”
欧兰月拧眉。
陆凌找她谈垫片材料的事,估计就是云凝怂恿的。
现在她又要和自己单独谈,还是为了垫片材料?
还行,总算还记着自己的父亲。
欧兰月跟着云凝走到讲台后,“垫片材料的事,我和陆工说过了,不可能因为某些人的一句话就去做某些尝试。”
她把话说得很客气。
云凝点头,“我知道。”
欧兰月:“既然明白,我就先带着孩子走了,她们要早些休息。”
云凝再次叫住她,“我要说的话还没说。”
欧兰月奇怪地看着她。
要说的话?不是说垫片材料的事?
云凝严肃道:“希望你一定认真对待此事,这是为了詹芷好,这种事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可能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也请你好好考虑,是否要报警。”
欧兰月:“?”
*
此刻的欧家一片狼藉。
詹天明在房间里收拾残局。
詹母坐在客厅骂道:“你作为兄长,不该孝顺父母,不该帮衬弟弟?她是你的妻子!你连她都管不住?!这次只是拿了她十块钱,十块钱她就能把家砸了!你作为男人的尊严在哪?!”
詹天明看着满地的棉絮,良久无言。
他和欧兰月都在11所,分到的是两室一厅的单元房。
欧兰月的职位比他高,房子是按照欧兰月的职级评定的,如果靠詹天明,分不到这么大的房子。
家里两间房,他们夫妻俩带着小女儿住其中一间卧室,大女儿住在客厅,他爸妈住另一间卧室。
大女儿没地方住,欧兰月不高兴,就把他踢了出去,现在他住客厅,欧兰月带着两女儿住卧室。
詹天明是有苦说不出。
他忍不住抱怨道:“不管怎么说,天成不该不打招呼就进我们房间,这都多少次了?我早就和你们说兰月会不高兴,你们就是不听。”
“这是她的家吗?这是老詹家!轮得到她撒野?!”詹父从房间里走出来,板着脸训斥,“她哪有一点做儿媳妇的样子,当着我们的面就敢摔东西,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詹天明不吭声。
詹母讽刺道:“她如果能生出儿子来,摔东西就摔了,她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下了两个蛋都是母的,你的血脉还能传下去吗?”
这话詹天明听了心里不舒服,詹芷和詹若都是乖巧的孩子,他每次看到她们,都觉得如何辛苦都是值得的。
“妈,我们有小芷和小若就够了,现在辅导小芷功课都很头痛,孩子太多了养不了。”
“有什么不能养的?我养你们兄弟姐妹五个人都养了,你们才两个,养不过来?”
“……现在不是过去了,要注意孩子们的教育问题,花销太大。”
詹母瘪嘴,“这都是你媳妇教的吧?就你们事多,多个孩子,拿到的粮票都更多,养到18岁能自力更生就行了。”
詹天明说不过母亲,就低下头默默干活。
詹母还在和詹父抱怨,“咱家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儿媳妇,一天安宁日子都过不了。”
詹天明小声嘀咕,“天成之前偷走了兰月她妈给她留的镯子怎么不说。”
詹母:“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