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了他妹夫才艺,有了赚钱谋生的本领,是个大好人呢。
而且……
姚卫华明白这份师徒情是因何而起,都不需要多问,只听两个中年男女隔着院子的对话,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特地多看了两眼,挺俊的一个叔,面部轮廓硬朗有型,眉高眼长,五官大开大合,非常舒服的长相,幸亏是个艺术家,温和的气质中和了五官的硬朗,稍微不修边幅一点的话,可能会发展成一个糙汉子。
他有点想笑,看起来是个痴情种哦,居然对汤阿姨有念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修成正果。
要他说,汤阿姨其实可以试试,守寡这么多年了,一个人怪寂寞的吧。
肯定是为了祁长霄才没有踏出那一步,可怜天下父母心。
越是这样,姚卫华越是觉得汤阿姨值得一个好男人来陪伴,老了才不至于孤单寂寞。
不过这种事,不能急,先让两个中年人自己想想吧,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做晚辈的再推一把。
收拾完,他叫上祁长霄回去。
祁长霄一步三回头的,回去后又送了一筐子炭过来。
还夹了一块烧了一半的炭,放进炉子里直接能用。
走了不到五分钟,他又来了,这次提着一个大水壶,里面装了水,帮忙把水烧上。
转来转去,祁长霄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做了,这才告辞:“宁叔,我回去了,明天去家里吃饭。”
“不用了,我一个人,随便对付一下。”宁峥嵘拒绝了,刚回来,彼此适应一下吧。
走了三年多了。
祁长霄不高兴,低眉敛目,站在门口不肯应答。
无奈,宁峥嵘只好妥协:“好吧,午饭过去。”
“一言为定!”祁长霄笑了,转身关好门,回家去。
今晚心情格外美丽,天寒地冻的,也要闹着跟老婆亲热。
姚栀栀简直受不了他,折腾出一身汗来,换衣服的时候冻死人了。
他却乐得跟什么似的。
哎,想想有点心疼。
没有爸爸的孩子,一路走来没少被人欺负和歧视吧?
所以,她这一年多的时间,一顿不落的盯着他喝药,为的就是他们的孩子不用在单亲家庭长大呀。
孩子离不开妈妈,也离不开爸爸。
父母双全,听着稀松平常,可是这样的寻常事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毕生无法实现的奢望。
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男人:“你想撮合他们吗?”
“咱妈不肯。”祁长霄抱着老婆,忍不住叹气,“我劝过很多回了。”
“咱妈不喜欢宁叔吗?”姚栀栀看着不像啊。
这两人在院子里的那一眼,隐忍又克制,不像是没有动心的样子。
祁长霄无奈:“咱妈……她说她要是改嫁,对不起烈士爸爸。可是我想让她幸福。”
“是啊,咱妈已经够辛苦了,咱爸不会怪她的。再说了,她已经把你拉扯大了,也成了家。”姚栀栀理解婆婆的想法,老一辈的女人,容易被传统观念裹挟,放弃自我,压抑天性。
但她更明白孤枕难眠的滋味。
十九年了,婆婆已经守了十九年。过完年就是第二十个年头了!
真的可以了!
但是这种事……做子女的也不好勉强,看看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醒来,姚栀栀难得的没有看到祁长霄,不用问,肯定是去宁叔那边了。
姚栀栀起来吃了饭,跟婆婆去胡同里拜年。
孩子也抱上,能混点水果糖回来,到时候别人家孩子过来也得给糖,一来一去的才不至于太亏。
姚卫华留在家里,打开收音机,听一听广播,继续做他的竹篾制品,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有人拜年,支支吾吾的,几次想打听宁峥嵘的事,姚卫华一概回答不知道。
八卦的邻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好去别人家打听。
“哎,宁峥嵘回来了?没事了吗?”
“应该是没事了吧,之前我就说他是被人冤枉的,你们还不信!”
“回来了会跟小汤在一起吗?”
“不能吧,我问过小汤了,不肯改嫁呢。”
“也对,改嫁了对不起她家老祁。”
“这有啥对不起的啊,过完年她都守了快二十年了,还真想守一辈子啊,老了怎么办呢?”
“就是啊。就算儿孙孝顺,到底不一样啊,哪有个老来伴好呢。”
“要么让毛姐去劝劝?”
“哎,我又不是没有劝过,劝不动啊。”
“傻女人哦。守了一辈子,城北祁家有谁念她的好吗?还不是把他们母子赶出来了。”
“毛姐再去劝劝吧,这些年孤儿寡母的多不容易啊。”
“是啊,劝劝吧。”
毛阿姨叹气,行吧,再劝劝吧。
不一会便来小院拜年,正好汤凤园回来了。
两个老姐妹拉着手去东房里说话。
很快,毛阿姨就出来了,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姚栀栀一看就明白这是碰壁了,哎,太有原则的人真的很难劝得动。
可怜的婆婆。
新年很快过去,宁峥嵘跟汤凤园两人,每天都能在胡同里遇上,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对话也很没有营养——
“吃过了?”
“吃了。”
“上班去啊?”
“是啊。”
“下班啦?”
“嗯。”
两人像是点头之交,生疏得很。
祁长霄习惯了,除了祈祷宁叔叔霸道一点,蛮不讲理一点,还能怎么办呢?
没有人家儿子逼着妈妈嫁人的,这太不像话。
只能等他们自己打破僵局了。
姚栀栀看出他心情不好,索性给他出了个主意。
“什么?让宁叔装病?”祁长霄不置可否,他妈妈为了避嫌,大概率不会去照顾宁叔的,顶多让他过去。
再说了,这病也不好装啊。
姚栀栀积极出谋划策:“就装个腹泻,咱妈还能真的去厕所检查吗?”
那倒也是。
祁长霄特地去找了宁峥嵘,嘿,他老人家居然不愿意!
祁长霄都无语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了都没进展呢!
宁叔也太实在了。
这样是注定没有老婆的!
可是他劝不动,只能放弃。
这天,汤凤园值夜班,吃过晚饭提着手电往外走。
路过宁峥嵘家门口时,发现家门敞开着,里面却没有动静。
汤凤园不禁蹙眉。
宁峥嵘是个仔细人啊,不至于大晚上开着大门不管吧?
难道是进贼了?
哎呀,怕不是那个连环盗窃案要撞在她手上了?
正琢磨要不要进去看看,发现宁峥嵘家里出来一个人。
是个年轻的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拿着钥匙锁了门。
看到汤凤园,客气地喊了声阿姨好。
西北口音。
汤凤园虽然没见过宁峥嵘的亲人,但她知道他有个哥哥在西北当兵,好奇,问了一声:“你是宁峥嵘的家属吧?”
宁菲菲笑着点头:“是的阿姨,他是我小叔,我爸爸调到东北去了,让我来接他过去住几天。”
“路上小心。”汤凤园并不知道宁峥嵘家里的事,她是个寡居的女人,哪能对一个未婚的男人这么八卦,会传递出不该有的信号。
走到胡同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宁峥嵘拿着介绍信回来。
两人在路灯下相遇,客气地点点头,谁也没有开口。
汤凤园匆匆而去,留下宁峥嵘站在路口,默默地凝望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