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桃桃接过来一看,画的都是她跟晁日升在一起的画面,一张是手牵着手提着礼物去小院看望星星和月亮的时候,一张是晁日升骑着车子,她坐在后面,于万丈霞光中回家的时候。
姚桃桃默默的把画倒扣在被子上,别过头去,一句话也不想说。
姚栀栀也没有再劝,事已至此,一切随缘吧,她也无能为力了。
等姚栀栀走后,晁日升才解下围裙,进来说话。
他这几天明显憔悴消瘦了很多,眼窝下面有一圈浓郁的黑。
他沙哑着嗓子,问道:“饿了吧,现在就吃吧,反正已经下午四点了,也不算提前很多。”
姚桃桃没有说话,扭头看着窗外,脑子里依旧是一团浆糊,还没有想好怎么赶他走。
不过没关系,脸皮厚的男人有福享,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晁日升已经走过来,把她打横抱起,抱去了外面客厅,吃年夜饭去。
她看着一桌丰盛的年夜饭,说不出口让他走的话。
可是要她开口让他留下,又绝无可能。
只能由他自己厚着脸皮,赖在这里,给她递筷子,帮她倒温水。
他自己倒的却是一杯红酒。
外面天光昏暗,屋内灯光与烛光交映。
晁日升起身熄了灯,只剩下烛光摇晃。
他再次拿出那枚戒指,自嘲道:“本来是想除夕夜跟你求婚的,没想到还没到除夕就分手了。不过没关系,它本来就是你的,嫁不嫁给我,它都是你的。”
说着他伸出手,想给姚桃桃戴上。
姚桃桃没有拒绝,等他戴完了,她才把戒指摘下:“如果你没有算计我,我会答应的。可惜没有如果。”
晁日升在这一瞬间,彻底心灰意冷。
既然她铁了心要分手,他也只好认命了。
不过他没有收回那枚戒指,只顾着低头吃饭。
吃完,晁日升转身去洗碗,眼角湿润一片。
他像是临刑前的囚徒,故意拖慢了每一个动作,只希望死刑的到来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惜,碗就那么多,筷子再怎么洗也洗不出花花来。
最终他不得不结束了这漫长的独角戏,准备收拾收拾,滚蛋了。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好难受,好愤恨。
凭什么?他只是想留住她,有什么错呢?要不是她总把分手挂在嘴边,他也不至于这样糊涂。
他把刚刚围上的围巾重新解开,他几乎不带希望地问道:“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一文不值了?”
姚桃桃没有回答,只是双目失焦地看着他,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外面冷吗?”
第383章 前夫争抚养权1
姚桃桃的问题让晁日升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只得实话实说:“冷,下雪呢, 怎么, 你要出去?”
“怎么, 我不能出去?”姚桃桃站了起来,她虽然大病初愈,但也不至于弱不禁风。
她转身去卧室拿围巾,晁日升赶紧过来帮忙:“你想打雪仗?还是想堆雪人?你刚好, 别折腾了, 想要什么我给你做。”
姚桃桃没有说话,沉默地围上围巾, 戴上手套, 推开他,就这么出去了。
晁日升赶紧追了上去:“你到底去哪儿啊, 也不锁门。”
姚桃桃在家门口的马路对面停下, 就这么看着晁日升, 晁日升头皮发麻,只得咬咬牙, 回头去屋里拿了钥匙, 锁了门再出来找她。
出来的时候,人不见了,幸好雪地里还有脚印, 他一路追了出去,才发现她去了学校里面。
她站在那天打他的校道上,等着他来。
晁日升蹙眉,犹豫片刻, 还是走了过来:“你累不累?我背你回去吧,你刚好,别又冻出病来。”
姚桃桃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你不是要我补偿你的两巴掌吗?你打回来,咱俩就扯平了。”
晁日升不肯,死活要把手收回去,姚桃桃也不肯,非要把他的手拽过来,扬起来,好给她一记漂亮的耳光。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最终姚桃桃赌气松开了他的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
晁日升受不了了,愤怒让他下意识拔高了音量,不禁质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如直接打我好了!我不是人,你打我,打够了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来碍你的眼了!”
姚桃桃没有说话,她只是难过。
栀栀说得没错,这一巴掌太难受了,她自己打的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别人打的。
晁日升挨了打,但没有还手,只是回去后开始发狠,要让她怀孩子,再也离不开他。
抛开他得没得逞不谈,起码在他心里,当众给她一巴掌,显然是不可以的。
在他心里,她在公共场合的尊严,比她怀孕后学业也许会受影响的事情更重要。
也就是说,他更倾向于保护她社会性的脸面和他人的看法,至于怀孕生子这种背地里搞的小动作,真不见得会影响她在外面的风光。
他是有脾气的,也做了取舍,只可惜,姚桃桃太贪心,自己打了人,却又不愿意自己的尊严受损,什么都想要的结果,自然是别人算计她,一切因果皆有迹可循。
她默默地补上了另外一巴掌。
吓得晁日升立马摁住她的双臂,不让她再伤害自己,他不理解:“你闹够了没有,我道歉了你还不满意,你要分手,好,分手,那你打自己干什么?除了让我心疼,屁用没有!”
姚桃桃嘴角噙着一抹笑,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她犹豫很久,终于问道:“如果那天我打了你,但是回去之后跟你道歉了,你还会算计我让我怀孕吗?”
“……应该不会,我也有赌气的成分。”晁日升松开她的双臂,直接环住了她,“你……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知道错了,大过年的,咱们不提这事了好不好?哪怕过完年再吵行不行?”
“你没有骗我?”姚桃桃心里难受,不可能把问题拖到以后再解决的。
她没想到自己躺了三天,都是他在照顾,更没有想到,睁开眼年夜饭已经快好了。
一个男人,这么顾家,也是难得。
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年货也准备了,她除了他算计怀孕这件事,确实找不到他的毛病。
而她自己,并不是圣贤,不是完人。
如果说三天前她还铁石心肠,那么三天后的现在,冷风冷雪里的校道上,她给了自己两巴掌之后,已经有了新的感触。
能够忍住不还手,已经是她做不到的境界,她自己又是什么圣人吗?栀栀骂得对。
她的脸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这两巴掌如果是晁日升给的,她能跟他拼命。
但是他没有。
一个人,真正的成年不是十八岁,而是在冲动和任性之后,开始正视自己的问题。
她期待他也能坦诚相待。
晁日升无奈地叹气:“是实话,桃儿,我说了,只要有你,什么我都愿意做。你不要跟我提分手好不好?以后都听你的。我又听话,知错就改,还能赚大钱,还会洗衣做饭,拖地擦桌。你看,我这种天生就是带孩子的好手。等你毕业了,你忙你的,我给你照顾大后方,相妻教子,不好吗?就算你现在生气,那也不要立马做决定!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姚桃桃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埋在晁日升肩上,在风雪里默默地平复心情。
最终两人一起回去了,晁日升的住处什么都没有准备,今晚就在姚桃桃这边过个年。
*
姚栀栀他们一家搬到江边的洋房过年来了。
大哥一家都来了,三个孩子全都养得白白净净的,看着就可人疼。
三家九个孩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说不完的话,长辈们便干脆给孩子们单独安排了一桌饭菜,让他们聊他们的去。
姚卫国看着这气派的小楼,喜欢得不得了,可惜他们住在城里,没办法盖楼。
姚栀栀宽慰道:“没事的,过两年房地产发展起来了,别墅之类的豪华住宅不会少的,到时候我给你买。”
“傻妹子,我是做大哥的,哪能要你的钱买房子啊。”姚卫国不肯,笑道,“再说了,你大哥我也不是吃白饭的,相信我自己努努力,也可以买的嘛。”
姚栀栀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大哥对未来的房价还没有概念,肯定觉得问题不大。事实上,要不是她有个系统,她也很难相信,未来的房价会那么离谱,还好她未雨绸缪,赚了很多钱。
算了,真到了那时候看情况吧,大哥要是缺钱,她肯定会帮忙的,到时候孩子们都要成家立业了,想必大哥也不会再推辞了。
总之,今天过年,大家难得聚在一起,高兴高兴,就不说扫兴的话了。
可惜三哥不在,要不然,这一大家子才是真真切切地团圆了,多好啊。
新年很快过去,大哥一家回东北去了,姚栀栀也搬回了胡同里,这样离副食品厂比较近。
自打她跟姚桃桃把厂子接手下来,换了生产线,员工也大换血,不到三个月就扭亏为盈了。
原因很简单,厂里不断有新产品,员工也不再偷懒,厂里还鼓励员工自己拓展销路,按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提成,员工自然积极性高,生产自然热火朝天。
姚栀栀跟姚桃桃又都很大方,年终奖给了足足两个月的工资,如今嶷城最吃香的两个单位,便是出版社和改头换面之后的副食品厂了。
姚栀栀盘算着等到盈余足够了,就把职工宿舍也翻建一下,搞两栋现代化的生活大楼,远比现在这样好。
现在的都是低矮的小楼,有的只有单层,有的两层,三层的都少之又少,占地面积多不说,设施还落后。
等以后盖了大楼,可以省下不少土地,留着规划一些让职工健身娱乐的设施,岂不是更好?
当然,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所以开学之前她还是要去厂里转转的。
不出意外,在车间遇到了张铁山,这位曾经的厂长,经历过跟褚令怡的失败婚姻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如今的他积极主动,努力做事,凭本事成为了车间班长,也算是不小的进步了。
看到姚栀栀,他很是激动,跑过来打招呼:“姚厂长,吕媛正在研发一套自动烘烤灌装的一体化生产线,就快出结果了,到时候可以先在咱们厂里做改装试点吗?”
“不着急,她要是真的设计出了高效的流水线系统,让她把图纸画好了寄给我,我找我大嫂研究一下,可行的话一定成全你们。”姚栀栀一直以来针对的都不是吕媛这个人,而是作奸犯科的吕媛。
只要吕媛改邪归正,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她自然不介意给个机会。
张铁山有点意外:“你大嫂会看机械图纸?”
姚栀栀很是自豪:“怎么不会?她可是东北那边机械厂的设计师,已经是高级工程师的级别了,谁看到她不得尊称一声崔工。”
张铁山震惊不已:“乖乖,那可真是了不起,那行,到时候我把图纸寄给你。”
“去吧,别急于求成就忽略了安全隐患,记住了,效率再重要,也不如车间员工的安全重要。我不希望我的厂子里出现断胳膊少腿的事故。”姚栀栀再三叮嘱,如果自动的代价是员工随时可能出事,她会放弃这种高效设备的。
张铁山明白,他有点好奇:“你今年上完就剩一年毕业了吧,到时候回来吗?”
“不清楚呢,目前我跟我爱人倾向于找个大学教师的工作,轻松,寒暑假可以陪孩子。到时候看情况吧。”姚栀栀是不介意回嶷城的,她的很多朋友都在这里。
至于首都,留下来貌似也不错,只不过,相对应的,难度和压力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