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晓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离姚栀栀和纪东琦远远的,吕一泓则直接走上了讲台,耍官腔。
大致意思是,快年底了,大一的学习生涯即将结束,班上准备组织一个元旦联欢会,每个人收五块钱的班费,交给组织委员统一管理。
不过因为组织委员病倒了,所以这次的班费交给宣传委员,也就是周晓晓负责。
姚栀栀没什么意见,每次有什么班级活动,她只要负责交钱和露脸就行,她以为这次的也会跟以前一样。
没想到这吕一泓想要趁着班长病倒,刷一波存在感,便提了个方案,准备安排一个没有晚课的时间,在食堂那边借用一片区域,一起包饺子。
“所以这次还要请照相馆的师傅过来,给咱们拍照留念。这个钱暂时没有算在这次的班费里面,具体要花多少,要等我去问问才知道。”吕一泓说着,象征性地问道,“纪东琦和姚栀栀同学有意见吗?”
姚栀栀当然有啊,她晚上要回去陪孩子呢,不过只有一次的话,也可以接受。
所以她没说什么。
倒是纪东琦,问道:“那些发烧的来不了的怎么办?”
“让他们一起过来合个照就行,就这点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吕一泓又没有生病,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纪东琦却道:“这样不太好吧,他们本来就在发烧,还要冒着风雪赶到食堂拍照,回头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吕一泓烦了,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这个活动方案欠考虑?”
纪东琦一直耿直,立马承认:“不然呢?我做过统计,咱们班一共病倒了十三个男生,九个女生,这都快一半的人数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那你提个更好的方案?”吕一泓怀疑他故意拆自己的台,很是不满。
纪东琦耸耸肩:“我要真提了,你又不高兴,何必呢。”
吕一泓彻底恼了,叉腰道:“你什么意思啊,我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有什么意见你快说,别整得好像我是什么独断专行的暴君,你才是心系每一个同学的好人。”
纪东琦嗤笑道道:“我可没说啊,这都是你自己发散的,不关我的事。至于提意见,我看还是算了,你在气头上呢,我说什么都会被否决的,好了,我走了。”
“慢着!”吕一泓气炸了,立马从讲台上走下来,要跟纪东琦理论,纪东琦却是个年轻气盛,不愿低头的主,干脆扭头便走,以至于吕一泓一直追到走廊上,才扯住了他的膀子。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了,周晓晓赶紧出去了,劝道:“哎呀,小纪你又不是不知道,活动是为大家办的,不是为了哪一个人搞特殊的,生病本来就是意外,你总不能为了一个意外,就耽误其他人的活动吧?”
纪东琦一听就知道她在拉偏架,他懒得啰嗦,甩开吕一泓的胳膊,扭头便走。
气得吕一泓再次追了上去,这次不光扯住他的膀子,还顺势揪住了他的领子,非要他给个说法才行。
周晓晓附和道:“小纪,你是班上最小的,不过是看你叔叔是个大领导,所以大家才让着你。你要是仗着大家的这几分礼让,就在班上作威作福,那就是在丢你叔叔的脸。我劝你还是三思吧!”
纪东琦冷笑着搡开吕一泓:“行,你们夫妻档,我说不过。我没什么意见好提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奉陪了,我的五块钱班费你们也别想要。”
说罢纪东琦要走,吕一泓急了,再次去扯他的膀子,气得纪东琦一个拳头挥过来,吓得吕一泓立马撒手,后跳闪躲。
纪东琦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动手,见吕一泓后撤了,便再次离开。
这下彻底惹恼了吕一泓,转身就把他告到了教务处,说纪东琦不配合班级活动,还辱骂殴打同学。
教务主任一听,头皮发麻。
搞什么名堂哦,这可是纪鹏举的侄子,这个吕一泓不会是仗着自己舅舅在部队,就觉得可以挑衅纪家的人吧?
真是的。
只得赶紧问问,当时还有没有别的同学在场,毕竟现在只是吕一泓的一面之词,容易有偏差。
吕一泓立马说道:“宣传委员周晓晓和学习委员姚栀栀都在场,不信可以找她们过来问问。”
正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的姚栀栀,就这么被请到了教务处。
第348章 抢孩子1
姚栀栀烦死了, 这个吕一泓平时就爱耍官腔,看他不爽的人多着呢,今天又没事找事, 真是不消停。
至于纪东琦, 肯定也是有错的——吕一泓让他提出建议的时候, 他非要扯东扯西的,不提。
所以姚栀栀直接陈述了客观事实,两个人都有言行不当的地方,不过他们都是为了班集体在做事, 只是沟通上的一点点小冲突, 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等会让班主任牵头, 把他们两个叫过来好好谈谈, 彼此道个歉也就算了。
迟主任很认可姚栀栀的想法,不禁赞道:“你说得对, 既然都是为了班级在出谋划策, 那就没必要小题大做。好, 等会我来找你们贺老师谈谈。”
贺老师是中文系一班班主任,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据说跟晁日升是朋友。
姚栀栀没意见, 她只想回家,于是她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迟主任笑道:“你走了,我上哪儿找人证去啊?等等嘛, 孩子固然重要,同学情谊也是值得珍惜的嘛。”
好吧,姚栀栀只得耐心去办公室外面等着,留下周晓晓在里面。
周晓晓明摆着是要偏袒自己男朋友的, 于是她的证词里反复强调,纪东琦对吕一泓冷嘲热讽,故意挑衅,是他激怒了吕一泓,所以吕一泓才急眼了。
简而言之,吕一泓什么错都没有,都是纪东琦无事生非。
迟主任眯眼打量着她,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爱情会使人盲目,你让我对这句话有了具体的认识,好了,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周晓晓很生气,看来迟主任只肯相信姚栀栀说的话咯?
还说自己不想偏听偏信呢,她和吕一泓说的,对他来说就是偏听偏信,姚栀栀说的就是真理?
什么人啊,别以为她不知道,迟主任是陶首长的姻亲,所以才对姚栀栀格外关照。
她不服气,问道:“迟主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会找其他学生问问,你先回去吧。”迟主任不想跟她吵,这个年纪的学生,不管男女,一旦被爱情蒙蔽了双眼,都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判断,他需要其他人来佐证姚栀栀的说法。
于是姚栀栀又被叫进去了,她倒是想到一个人:“我来的时候,看到二班的冷冬阳在隔壁教室上自习,只隔了一堵墙,也许他能听到些什么,我去喊他吧。”
“好,去吧。”迟主任松了口气。
姚栀栀到了自习室一看,冷冬阳正好在收拾书包,准备走人,看到她进了教室便直奔自己走来,耳根子刷的一下红了。
他以为她是来找他算账的,毕竟他刚才故意把门敞着,故意让她吹冷风。
他不想吵架,打算干脆点,直接认错算了。
没想到姚栀栀绝口不提没关门的事,而是带他去了走廊上,问他有没有听见吕一泓跟纪东琦吵架。
冷冬阳个头挺高的,一米八都打不住,长相偏阴柔,要是留长头,估计会被人当做女同志。
尤其是他的桃花眼,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给他写情书。
这会儿他斜挎着帆布包,别开视线,不敢去看姚栀栀的眼睛,声音闷闷的说道:“听到了,吕一泓那个公鸭嗓,吵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走吧,去教务处,帮忙做个证。”姚栀栀转身,径直向前走去。
冷冬阳松了口气,不是来训他的就好。
毕竟,他被她训过一次了,那滋味很不好受。
那是春学期刚开学不久的时候,他表哥来找他,让他继续给表哥当枪手,写文章。
考虑到他现在上学了,花销比较大,即便有补助,也不至于覆盖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当枪手的稿费愿意多给他一成。
以前是二八分,现在是他拿三成,表哥七成。
他本来想拒绝的,毕竟以前他肯做这事,是因为他妈妈生病了,没办法,可是现在,他都上大学了,他可以自己发表文章自己挣钱啊。
他不用再受限于小山沟的闭塞环境,可以自己找报社出版社。
可是他表哥的老丈人在出版社审稿,可以给出更高的稿费,更好的版面。
何况他表哥的笔名已经小有名气了,他自己从头开始的话,挣的真不一定有现在多。
思来想去,他还是妥协了。
当时两人是在湖边单独聊的,以为周围没人,离开的时候表哥还预付了他一百块钱,没想到姚栀栀当时在旁边的石头后面陪她爱人写生,正好全部听见了。
她训了他一顿,让他停止这种弄虚作假的行为,这不仅仅是在欺骗读者,也是在助长那些投机分子的嚣张气焰。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已经收了钱,他要是反悔,不知道表哥要怎么整他呢,所以他虽然答应了姚栀栀,一定会尽快结束这一切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付诸行动。
此时此刻,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姚栀栀,默默叹了口气。
她做事真的从不拖泥带水,非常干脆果断,这一点从她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她总是大步流星的,像一阵俏皮的愉快的春风,让他追赶不及,只能望之兴叹。
如果她没有结婚,他还可以鼓起勇气,努力追求一番,可是她结婚了,还是两个孩子的妈。
他自问没有祁长霄优秀,相貌比不过,身高比不过,能力也比不过。
人家可是出版社一稿难求的著名插画家,就跟姚栀栀一样,一篇稿子刚定了名字还没正式开写,就被这边的出版社预定了。
他除了自惭形秽,顾影自怜,什么也做不了。
他就这么远远地跟着,来到了教务处。
迟主任从他这里得到了跟姚栀栀一致的证词,让他留下来,等等再回去。
很快,贺老师带着吕一泓和纪东琦一起过来了,两人在老师和同学的劝说下,不得不握手言和。
离开教务处的时候,姚栀栀走得飞快,冷冬阳追了上来,问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啊?”
“回去看孩子啊,我爱人应该也等我很久了,你有事?”姚栀栀说话间也没有停下,健步如飞。
冷冬阳虽然个头比她高,但是体质差,比不得她身轻如燕,只能小碎步跟着,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祁长霄的身影,赶紧停了下来,问道:“你上次跟我说,可以给你那边的出版社投稿,是真的吗?”
姚栀栀在前面停下,回头道:“当然,稿费取决于稿子的质量,不过你的水平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可以拿最高档的。但是我有条件,一旦你给嶷城出版社投了稿子,就不能再帮你表哥骗人了。你要是做不到,我会直接找报社,曝光你表哥。”
冷冬阳沉默了,要试试吗?这个姚栀栀一向敢说敢做,也许……也许真的可以。
可是这么一来,表哥报复他怎么办?
他还是有点瞻前顾后的,正准备开口问问,祁长霄已经骑着车,来到了姚栀栀身边,他单脚撑地,笑着打招呼:“是小冷啊,怎么一头汗。”
“你爱人跑得太快,我差点跟不上。”冷冬阳尴尬地笑笑,“行,你们回去吧,我明天再找她。”
“不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姚栀栀直接跳上车子后座,单手搂住了祁长霄的腰身,笑道,“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注定一事无成。你好好想想吧。”
冷冬阳尴尬地笑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长霄也客气地笑笑,调转车头,往四合院骑去,路上问了一嘴,才知道吕一泓跟纪东琦吵架了。
不禁感慨道:“这两个人以后还有得闹呢,我看你这个学习委员还是辞了得了,就说没时间,免得搅合进去,里外不是人。”
“我也有这个打算。”姚栀栀正在构思一篇小说,讲的是一个接受了现代教育,坚信“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新时代女性,被一个思想落后守旧,坚信“贞洁是女人最好的嫁妆”的母亲坑害,逼着她早早嫁人,放弃事业,她也一度妥协,一度迷茫,不过她最终挣脱了母亲的亲情绑架,重获自由,实现自我的故事。
所以,姚栀栀没空再当什么学习委员了。
祁长霄有点好奇 :“你真的准备让这个女主角拥有一段失败的婚姻?”
“嗯,她妈妈的控制欲太强了,因为是单亲妈妈,所以害怕女儿远走高飞了,不要她了。这道枷锁,必须经历足够的疼痛才会彻底挣脱,要不然,女儿的妥协只会让母亲得寸进尺。也只有女儿在婚姻里的血泪,才会让这个母亲清醒过来。”所以,这是一本严肃文学,一本沉痛的现实主义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