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凤园不敢想。
她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忙得脚不沾地。
后来杨树鸣果然找来两条狗子,汤凤园便准备跟着狗子找。
因为是两户人家的孩子失踪,且地点不统一,便干脆一边一条狗。
汤凤园选择了寻找曹广元女儿的这条。
很快,狗子从曹广元家里出来,一直到处嗅嗅闻闻,最终停在了火车站站前广场,然后就不走了。
跟过来的小孟解释道:“汤所长,这里客流量太大,又是夏天,汗味重,加上有不少车子路过,气味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没关系,能找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汤凤园怀疑孩子已经被带上火车了,赶紧招呼人手,去找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打听。
那罗调度正好下班路过,他有意挽回自己的形象,用抓住人贩子这样的功劳来洗刷自己偷情的糟烂口碑,便过来说道:“带小女孩坐车的旅客可太多了,你们没有照片吗?要不然大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几个孩子啊。”
汤凤园摇头:“只有李梦的小女儿有照片,那边是小孙他们去的,我不清楚什么情况。曹家的两个孩子都没有照片。”
罗调度有点遗憾:“那真的没办法了,先不说同一个岁数的孩子到处都是,就说那两个女娃,要是真的被拐走了,而人贩子又是团伙作案,为了避免被发现,说不定会分头行动,一个人带一个。”
这不是废话吗?汤凤园是多少年的老民警了,哪能不知道这个?
她感觉这个罗调度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直接走开了,继续去找附近的工作人员打听。
折腾了一晚上,愣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至于今天发车的旅客信息,汤凤园也查了,仅仅凭借售票情况,没办法判断谁有问题。
除非对方走得急,临时过来打票——曹广元的两个女儿跑出家门是不确定事件,所以不太可能是人贩子主动盯梢,提前谋划。
那就只能是半路遇见,临时起意了。
既然是临时的,而气味消失的地方又是在站前广场,那么很有可能,对方打的是站台票,等上车了再补票。
或者干脆逃票。
想到这里,汤凤园决定重点排查上午九点之后到晚上八点之前,这个时间段内打站台票的人。
可惜这年头打票不是实名制,她只能问问售票员有没有看到带着小女孩的。
“孩子还小,会认生,你们几个快想想,有没有抱着哭闹的女娃过来打票的?”汤凤园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者孩子睡得特别死的,哪怕被插队的人碰了都不会醒的。”
因为有的人贩子可能会给孩子喂安眠药。
几个售票员努力回忆了一下:“有是有,可是也有男孩子哭闹或者死睡的啊,这也算线索吗?”
“算,这样可以缩小排查范围。”汤凤园正说着话,便看到姚桃桃跑了过来。
她虽然讨厌曹广元,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反正她下课了,就赶过来帮帮忙。
她提醒道:“汤阿姨,曹广元的那两个女儿,身上都有胎记的。他亲生的那个耳根子后面有一颗朱砂痣,抱养的那个脖子上有一块胎记。”
这可帮大忙了,有了这样的特征,会好找一点。
不过汤凤园有点不明白:“那曹广元报案的时候屁都说不出来,难道他连自己的女儿有什么特征都不知道?”
姚桃桃嗤笑道:“别提了,这种人哪里会把女儿当人看。说不定他巴不得这两个女儿找不回来,这样他就可以专心养儿子了。反正胎记这事这还是曹广义告诉我的,曹广元不提,肯定是别有用心。”
汤凤园叹气,赶紧让几个售票员再想想。
一个女售票员举起手来:“汤所长,朱砂痣的我没有看到,脖子上有胎记的倒是看到了。”
“具体说说!”汤凤园赶紧拿出工作簿,准备记录细节。
售票员努力描述了一下:“是一个老妇女抱着的孩子,孩子头朝上,脖子枕在她胳膊上睡觉,所以脖子上的胎记很容易被看到。当时人多,这个老妇女和另外一个男人各自抱着一个小女娃过来插队。前面买票的不肯让开,揪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子,想干架,结果那个男人立马赔笑脸道歉,走到队伍后面去了。因为当时的动静有点大,所以我抬头看了眼,正好看到孩子脖子上的胎记。”
姚桃桃赶紧核实:“是不是一块青斑,酒瓶盖大小?”
“没错,整体看起来像是个圆,不过边缘不是很圆,有点毛糙,好像墨水晕开了。”售票员尽量形容了一下。
姚桃桃立马握住汤凤园的手:“汤阿姨,是保男!不会错的!祐男的朱砂痣不太好发现,但我估计男人抱着的就是祐男。”
说着姚桃桃又问了一下售票员看到的两个孩子的岁数,都对上了。
汤凤园挺恶心这两个名字的,叹了口气,在工作簿上记录下来,又问道:“你还记得这对夫妻是几点来买票的吗?”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当时没有票了,他们打的站台票,说上车后补票。”售票员有点遗憾,“但是他们问了好几个城市的票,都是无票的状态,所以他们到底想去哪里我也不清楚。”
“没关系,你已经帮大忙了,谢谢。”汤凤园赶紧去找站长,翻阅下午三点之后的列车信息。
又让站长把几个检票口的工作人员叫了过来,询问这对夫妻是在哪个检票口进去的。
最终锁定了两趟列车信息,一趟是去山西的,一趟去河北,经停站有首都。
汤凤园就算现在去追也是追不上的,赶紧给沿途的经停站站警全都去了电话。
忙忘,她准备去找杨树鸣,没想到杨树鸣他们也找了过来。
毕竟城西小学离得有点远,所以杨树鸣落后一步是正常的,不过两只狗都是在站前广场停下,那就很大概率不是巧合了。
杨树鸣重复了一遍汤凤园刚刚做过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有照片。
最终是另外一个售票员指认,是一个男人背着这个女孩过来买的票:“我问他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还要人背,他说孩子得了绝症,要去首都看病。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会在这么吵的火车站睡得这么死。所以我多看了两眼。”
“肯定是喂药了!”汤凤园叮嘱这两个售票员,“你们跟我去一趟城南派出所,我爱人画肖像画得很好,劳驾你们尽可能的回忆一下这三个人的长相,协助我们尽快破案。”
一个所长,话说得这么客气,都用上劳驾了,两个售票员自然不好推辞,赶紧跟着去了城南派出所。
那宁峥嵘下班回来半天了,没看到汤凤园,正在派出所里打听情况,正好汤凤园回来了,还给他带了大活儿。
宁峥嵘赶紧去家里拿来纸笔,刷刷作画,画完给两个售票员看了看。
“画得真像!叔你太厉害了!”
宁峥嵘谦虚的笑笑:“像就好,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多谢你们帮我爱人的忙。”
“不用不用,叔你太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两个女同志发扬风格,不肯去。
宁峥嵘便亲自把她们送回了家,毕竟大晚上的,最近城里太乱了。
他倒是好意,没想到其中一个售票员的小姨动了别的心思。
这个售票员叫李雪,父母早亡,养在小姨家里,跟小姨姓。
因为小姨跟姨父感情破裂,但又离不了婚,只能分居,所以她小姨去年从省里调来了嶷城,顺带着把她也安排在了嶷城工作。
目前姨父还留在省里负责教育工作,小姨在嶷城教育局,端的也是铁饭碗。
等宁峥嵘走后,她小姨李华问道:“这就是汤所长的爱人?这么年轻,他看上那个老女人什么了?”
李雪一脸的茫然:“小姨,别这样说,汤所长人挺好的。”
李华嗤笑道:“好什么啊,自己一把年纪生不了,就不要祸害这么好的男人。”
“小姨……你……”李雪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想要劝劝她小姨。
结果李华直接打断了她:“我什么我?我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这么大,你倒是管起我来了?”
第335章 试图拆散2
李雪不说话了。
小姨跟姨父是包办婚姻, 过得很不幸福,以至于小姨这些年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不但喜欢挑拨邻里是非,还喜欢怂恿姨父跟婆婆吵架, 可惜姨父后来咂摸过来不对劲了, 渐渐地就不受她的枕边风影响了。
再后来, 姨父干脆完全站在了长辈那边,气得小姨哭着闹着要离婚。
可惜姨父身居高位,又有把柄在小姨手里,压根不敢离。
两口子只能以工作调动的名义分开, 各过各的。
现在小姨刚来嶷城不到一年, 就已经先后拆散了四五对夫妻了。
不过小姨对别人的男人并不感兴趣,她纯粹就是自己不幸福, 所以专挑软柿子捏, 报复在别人身上。
李雪今年刚刚二十出头,还没有嫁人, 哪里干招惹小姨, 再说她寄人篱下的, 也确实没资格评判什么,只得乖乖闭嘴。
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第二天上班期间, 她借口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文物,辗转找人打听到了宁峥嵘的号码,打了个电话去博物院。
她也没有绕弯子, 直接叮嘱宁峥嵘小心最近有人挑唆他跟汤所长的感情。
宁峥嵘有些意外:“你说的这个有人,是你认识的人吗?”
李雪咬着嘴唇,没有否认。
宁峥嵘又问:“是你小姨?”毕竟他昨天送她回去,只看到了她小姨在家。
李雪还是没有否认。
宁峥嵘明白了, 道谢后挂断了电话,下班后找汤凤园打听了一下这个李雪的家庭情况。
汤凤园因为工作原因,有时候去机关那边会遇到李华,便大致讲了讲。
宁峥嵘忽然冷笑:“我说呢,肖主任的事从上到下撸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教育局那边的屁事没有。我怀疑这个李华的丈夫就是他们的靠山。顶替成绩和替考的事情,李华大概率参与其中了,而且绝对收取了不少好处。”
“你一个博物院的,忽然掺和教育局的事情做什么?”汤凤园自己都没有把握搞垮李华,所以她暂时按兵不动。
这种省里有大靠山的,就是西游记里跑去下界为非作歹的神仙坐骑,或者仙人门下的童子,轻易动摇不了的。
哪怕她的亡夫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她也依然撼不动省里的大树。
所以,她也不希望宁峥嵘卷入这样的是非当中,正确做法是收集证据,等待时机,等到省里的靠山被同僚“参”了,到时候汤凤园再把证据提交上去,一击致命。
这些生存哲学,宁峥嵘当然是懂的,然而现在的问题是,那个李华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好过。
他把李雪打电话的事情说了说,末了提醒道:“你最近小心点,要是那个李华从我这里不好下手的话,可能会找你的麻烦。”
毕竟一个片区派出所的所长,级别并没有教育局的领导高,何况人家丈夫在省里高就。
汤凤园明白:“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峥嵘看着她那无惧无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大坎儿都过去了,还怕小土坡吗?”
汤凤园心领神会,笑着起身,给他再添一碗饭:“再坚持坚持吧,明年我就退休了。对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联系首都那边的博物院,看看你能不能调过去工作,到时候咱俩一起过去带孩子。”
“早问过了,随时欢迎我过去。就等你退休了。”宁峥嵘笑着接过米饭,叮嘱道,“所以,现在咱们的总方针是求稳,等你安全退休,我随时可以跟你走。正好去首都那边收收破烂儿,说不定能捡漏捡到宝呢。”
“你呀,这些年捡回来的破烂儿还少吗?”汤凤园冲院子里抬了抬下巴。
宁峥嵘笑呵呵的:“你不懂,这捡东西上瘾,根本停不下来。首都那边以前的公侯将相又多,肯定可以惊喜不断。”
“知道啦,我陪你捡。”汤凤园笑着坐下,吃完饭便准备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