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像姚晶晶那样丧心病狂的没几个,而且如果那两个被调包的当事人已经成家立业了,一旦得知真相,又不能调动工作,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反而是一种痛苦。
不过,既然要插手范文叔的事,肯定要考虑小王的要不要一起解决了。
姚栀栀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范文叔是吃亏的一方,肯定愿意闹开,而小王就不好说了。
沉思片刻,她提议道:“我想想办法,先搞到跟小王调包的那个人的地址,写封匿名信给他吧。”
“也好。”说不定可以解救一个痛苦的灵魂。
当天夜里,她便让熠熠去王家听墙角,尽快把那个倒霉蛋的信息搜集过来。
第二天上班,她跟祁长霄一起去了传达室。
谢大友听罢,目瞪口呆:“真的吗?那赶紧的,我来给他们打电话。”
“你认识他们?”姚栀栀没想到真这么巧。
谢大友痛心疾首:“那当然了!那小谭还是我的棋友呢!”
小谭应该指的是范文叔的亲老子。
毕竟谢大友年纪大了,看到姚敬宗还喊小姚呢。
一通电话过后,谢大友立马起身:“张旺啊,今天你一个人守着大门,我得去张罗一下,尽快把这事处理了。”
张旺赶紧应下,他忽然有点期待,要是他也是被人调包的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背负死刑犯老子的黑历史了。
可惜啊,可惜。
第266章 嫁妹妹5
谭家的人很快过来了, 主打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姚栀栀诧异地看着谢大友:“他们不追究范家这边的责任吗?”
“不追究,老二范文仲在部队,谭家那边毕竟是亲小姨亲姨父, 不想影响他的前途。”谢大友也没办法, 毕竟他是外人, 不好掺和什么。
再说,那范母和谭母是双生花,范母一哭一下跪,谭母就原谅她了, 谭父又心疼自己的老伴儿, 凡事都爱顺着她,也就没有提出异议。
姚栀栀好奇:“那范文叔带回省城去了吗?”
谢大友笑道:“带了, 说是要去那边给他介绍个好人家的姑娘。至于那个假的, 因为太能干了,谭家也舍不得撒手。”
“那等于是谭家多了个儿子, 范家少了个儿子?”姚栀栀还挺意外的, 没想到会这样, 不禁问道,“那那边那个是做什么的?”
“在机关做事, 是个小干部了。”谢大友说得比较委婉。
能在省城的机关做事, 再小的干部也是个人物。就是不知道,范文叔这一事无成混日子的性子,去了省城能不能适应。
姚栀栀默默叹气, 怪不得谭家不肯撒手,这都培养成才了,前途无量,放手就太可惜了。
也难怪他们不追究范家的责任了, 一旦跟范家闹起来,只怕连那个假儿子的前途也毁了。
儿媳妇还是另一个首长家的千金,这要是闹起来,不是连亲家也给得罪了吗?
干脆将错就错。
中午下班回家,看到她爸妈大哥都在,忍不住好奇,如果当初姚晶晶不是一个害人精,反倒是一个知书达礼,前途光明的人才呢?
她的爸妈还会认她吗?会不会跟谭家一样,弄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不知道。
算了,不想了,这世上哪有如果的事。
她振作起来,高高兴兴地加入其中,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
几天后,小魏从南边回来了,听说了小叔子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下班的时候,忍不住跑过来找姚栀栀八卦:“你敢信吗?我那小叔子居然是省城一个亲戚家的儿子。”
姚栀栀也没办法装作不知情,毕竟谢大友参与其中了,便点点头:“我二姥爷跟我说过了,真是不可思议。”
“我觉得最离谱的是,谭家为了保护那个假儿子,居然不肯认这个亲儿子!”小魏觉得她那小叔子挺可怜的,被假父母养废了,亲生的爹妈又不认他。
姚栀栀不理解:“不是把他带回省城去了吗?”
“是带了啊,但是对外还是说,他是我婆婆的儿子。”小魏唏嘘不已,“原来骨肉亲情有时候真的比不上利益啊。还是你运气好,你爸妈都愿意认你。”
姚栀栀没有接这句话,低头翻阅稿件。
小魏自顾自道:“我有预感,我那小叔子估计在省里待不长的。反正换了是我的话,我可受不了!本来被调包了就够委屈的了,结果亲爹亲妈还要把我当成姨外甥领回去。天天看着他们跟假儿子亲亲热热的,不得怄死我!”
姚栀栀起身:“我得回去吃饭了,你不走吗?”
“走的走的!哎,可怜哦。”小魏长吁短叹的,“不过这样也好,我爱人就不用被牵连了。哎,你说我多自私啊,一边心疼我小叔子,一边又暗暗庆幸没有闹起来。我也是个大俗人。”
谁不是呢?身在红尘俗世,不可能把自己活成无欲无求无私无畏的圣人,完人。
很快王家那边也有了结果,处理方案跟谭家一模一样。
姚栀栀这下是真的无语了。
只要真的不如假的那个混得好,什么血脉至亲就都成了称斤论两,斤斤计较的世俗小人。
怎么让人不伤心呢?
扪心自问,如果她的孩子被人调包了,跟着假的父母过得不好,她肯定要气死了,不但会把假的赶走,还要拼命弥补亲生骨肉呢。
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子女吗?
那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了,还那么护着,那岂不寒了亲骨肉的心?
真是个魔幻的世界。
大哥回去的那天,姚栀栀一路把他们送到车站,给三个孩子都塞了红包,这才挥了挥手,在蒸汽火车的鸣笛声中,目送他们离去。
车上,姚卫国让孩子们把红包交给妈妈。
崔雯把红包接过来,没有拆,只是默默叹气:“小妹好像有心事,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谭家跟王家的事让她伤心了。”姚卫国也无奈,人都是会物伤其类的,小妹肯定会联想到自己身上。他看了眼远处的站台,宽慰道,“没事,我给她留了封信,她会明白的。”
“那就好。”崔雯松了口气,“给孩子们的红包也塞枕头下面了?”
“塞啦。”姚卫国笑笑,他这老婆真是太难得了,从来不计较得失,还主动给孩子们塞钱。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强迫她调动工作的。
人生在世,必定需要有所取舍,这个女人,值得!
*
一场大雪,将整个嶷城的冬日冰封。
姚栀栀哈着热气去院子里刷牙,刚把牙膏挤出来,便听到了敲门声。
她跟身边的祁长霄对视一眼,他去看看。
院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灰心丧气的小伙子。
他穿着绿色的军大衣,戴着雷锋帽,帽子和大衣上有厚厚的积雪,看起来在风雪中走了很久或者站了很久。
祁长霄不认识他,姚栀栀下意识抬头看去,系统响了,这就是范文叔。
整个事件中唯一受伤的人。
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谢大友告诉我,我的身世是你们发现的?”
姚栀栀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进来说吧,外面风大。”
范文叔面如死灰地进来,祁长霄赶紧提着火炉子,把上面的热水壶拿开:“快暖暖手。”
他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说着又转身倒了杯热水。
范文叔坐下,盯着那扭曲的热空气,默默叹了口气。
姚栀栀也无奈,这一看就知道,范文叔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她改变不了范家的人,只能叹息。
范文叔抱着搪瓷茶缸,声音闷闷的:“我回来了,再也不去那边了。”
姚栀栀没办法安慰他,毕竟她是相对幸运的那一个,已经谈不上跟他同病相怜了。
她把牙刷了,洗了脸,进门后坐在他对面,问道:“回来之后,还跟范家的人在一起过吗?”
范文叔摇了摇头:“不,我两边都回不去了。谭家答应帮我自立门户。”
“……”姚栀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气,“看开点。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说说看,我尽力。”
“没事,我就是来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范文叔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气息,意志消沉。
姚栀栀担心他寻短见,说道:“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范文叔诧异地看着她:“你说。”
“好好活着,让他们后悔。”姚栀栀只能这样鼓励他,“他们伤害了你,你不能再伤害自己。你要活得比他们精彩,你要撑着这口气,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我一事无成,我不学无术,我自己都觉得我活该,你在想什么呢?”范文叔苦涩地笑笑,“我的亲生父母都嫌弃我没本事,我不觉得我能看到他们的笑话。”
“你可以的!”姚栀栀认真地看着他,“你还年轻,现在努力也不晚。再说了政策就快松动了,大把机会在前面等着。不要气馁,你会过得比他们任何人都风光!”
范文叔差点被她忽悠到了,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又垂头丧气起来:“你就哄我吧,我能有什么本事。”
“你有不服气的心!”姚栀栀尝试给他打气,“你要是真的无所谓,你就会在省城混吃等死,而不是跑回来,自立门户。我知道,你想活出个人样来!既然这样,那就趁着他们对你还有愧疚,问他们要点好处,给自己铺路!”
范文叔怔怔地看着姚栀栀,还可以这样?
姚栀栀鼓励道:“你可以的!该要钱要钱,想换好工作也可以跟他们提,他们肯定不愿意你心怀怨恨,打击报复,毁了他们的好日子,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
范文叔沉思了很久,最终站了起来:“好,我听你的。”
半个月后,范文叔再次回来,脸上难得的有了笑容。
他提着零食和玩具过来,送给了姚栀栀的两个孩子。
坐下后,接过祁长霄递来的茶缸子,焐了焐手。
两口子也不急,继续看书写题,等着他自己开口。
过了一会儿,范文叔身上暖和起来了,这才起身,道:“他们东拼西凑的,弄了一千块钱给我。还给我调去了档案室当资料员。对,就是那个顾德全的工作。体面,又不忙,省心得很。我的住处也安排好了,跟你们胡同里的一家调换,他们去筒子楼,我来胡同里。”
“哪个胡同?”姚栀栀好奇,居然有人愿意换住处,估计谭家也没少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