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呢?
第99章 忘年交
祁长霄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老头, 说实在的,单从五官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老头跟丈母娘有什么血缘关系。
不过老头毕竟七十几岁了, 人的年纪一大, 岁月就会变得淘气, 大眼睛可能变成小眼睛,单眼皮也可能变成双眼皮。
他也不好断定两人一定没有关系。
总之,他老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认了,这老头这么着急, 说不定真是谢家的什么亲眷朋友。
他指了指面前的办公室, 比了个嘘。
老头只是脾气古怪,并不是神志不清, 他知道“杏儿”在办事, 便安静地站在门口等着,没有敲门打断里面的谈话。
直到姚栀栀出来, 他才激动地迎了上去, 嘴里嚷嚷着:“杏儿!”
姚栀栀有点意外, 上次那个喊她杏儿的疯女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没想到今天又来一个糟老头。
她狐疑地打量了一番, 问道:“你认识我妈妈?”
“你妈妈?”老头迷糊了, 仔细一看,眼前的女同志虽然有点杏儿的影子,但还是有区别的。
杏儿打小爱哭, 柔柔弱弱的,没少被人欺负,这个女同志则显得坚强多了,那眼睛里都是不服输的光, 如果有人说她两句,她大概不会哭,而是骂回去,或者直接动手。
他都快八十的人啦,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只是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忽然好奇:“你妈妈是谢春杏?”
“对啊。你是……”姚栀栀一头雾水,这老头看着跟妈妈不像叔侄啊。
老头忽然笑了,笑了两声又哭了:“那也不算认错,你是杏儿的闺女,那就等于是我的外孙女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啥?姚栀栀完全摸不着头脑,再说她还想早点赶回去看孩子呢,不太愿意。
老头可不管,拽着她的袖子就走,去了楼上,老头找到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要了辆车。
领导居然没有拒绝,这老头面子真大!
姚栀栀和祁长霄两口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小轿车,向着未知的地点进发。
姚栀栀无语了,问道:“你到底是谁啊?我姥爷和二姥爷都不叫谢大友啊。”
“不叫这个就对了。”老头脸上的喜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惆怅,是遗憾。
姚栀栀彻底迷茫了,老头身上也没有什么瓜,看起来是个正直清白的大好人,她只能看向了祁长霄。
祁长霄也无奈,老头的功德值奇高,金光灿灿的,福运值倒是有点低,想想也对,老头的老婆孩子都没了,孤家寡人的,又到了风烛残年,就算天降横财,也算不得好运了。
只得摇头,看不出来什么。
两人就这么茫然地来到了省城郊外的一处公墓。
姚栀栀下了车,还是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只得一路跟着。
到了一块墓碑前,老头停下了,开始喃喃自语,还扯了扯姚栀栀的袖子,让她跪下磕头。
姚栀栀一看墓碑上的名字,懂了。
里头躺着的,才是她那个失踪的二姥爷。
姚栀栀拉着祁长霄一起磕了头,起身问道:“那你是谁啊?”
“我?我是他兄弟,战友,生死之交。我不姓谢,后来改的这个姓。”老头红着眼睛,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原来他跟姚栀栀的姥爷、二姥爷都是发小,一个村里长大的,所以认识她妈妈。
后来他跟二姥爷都去参加革命了,他比二姥爷大几岁,拖家带口的,实在是不放心,打算把家人送到根据地安顿。
结果路上遇到了鬼子,二姥爷为了引开鬼子,牺牲了,老头为了缅怀这个好兄弟,让全家改了姓,要把二姥爷的意志传承下去。
几年后,他还是没能保住老婆孩子,全死了。
他受不住打击,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正好赶上渡江战役,豁出性命拼了一把,居然没死,还立了大功。
再后来就是新中国了,他去当年出事的地方,把二姥爷的尸骸迁移了过来,重新下葬。
前些年他也回了趟老家,想找谢家的后人,没找到,听说都搬走了。
老头眼含热泪:“你二姥爷如果还活着,看到今天的中国,一定会很自豪很开心的。”
是啊,每一个牺牲的革命者,都会为祖国的强大而骄傲的,而他们这些年轻人,只有不断向前,乘风破浪,才不会让他们的热血白流。
“孩子,回去跟你妈妈说,我姓梁。”老头含泪叮嘱。
姚栀栀记下了,唏嘘不已,战火无情啊。
没想到失踪的二姥爷早就长眠地下了,哎。
她妈妈要是知道了,应该会过来祭拜一下的,顺便看望一下这个同村的长辈。
祭拜完二姥爷,姚栀栀又被老头牵着袖子,带她去机关大楼里认人。
好家伙,老头的面子真大,领导的车可以给他用,领导的办公室也是随随便便就进去了。
一番折腾,姚栀栀基本上把楼里的大小领导认了个遍,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姚栀栀大有来头呢。
总之,她收获了不少的赞许和承诺,一个个的,都跟她说,让她放手去做,只要是合法合规的事情,需要他们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姚栀栀笑着一一应下,记下了不少地址和号码。
这么一耽搁,回程的时候天都黑了,她给老头留了地址和电话号码,老头呢,则给了她一个帆布包,让她带给她妈妈。
她不好私自打开,便把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公交车早就停运了,只能走回去。
好在火车站离八条胡同不是很远,姚栀栀一刻也不想等,一路小跑。
到家发现两个孩子都睡了,没有哭也没有闹,乖巧得让人心疼。
悬着的心可算是落地了,姚栀栀冲了个澡,让婆婆回去休息。
太晚了,汤凤园也没问事情顺不顺利,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汤凤园就过来了,生怕儿子儿媳在省城吃瘪受委屈。
结果……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儿媳还有这样的机缘。
这下放心了,汤凤园高高兴兴地上班去。
姚栀栀去了趟省城,收获不小,先开个编辑部会议,让大家也高兴高兴:“下个月首印增加五万册,这是省城新华书店的订单。”
哇!姚主编就是厉害,随随便便一出手,就给杂志争取了一笔大订单!
大家都很开心,如果卖得好,肯定会加印的,算上首都那边的订单,今年的年终福利简直不敢想象。
散会后,大家都格外有干劲,争取让下个月的销量再创新高!
中午下班,姚栀栀去了趟姐姐那里,把那个帆布包交给了老妈。
谢春杏打开一看,目瞪口呆,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钱。
原来这老头不喜欢存折,每次发了工资都直接把现金攒着,他又没有老婆孩子,开销不大,这一攒就是二十几年。
包里少说好几千呢!
吓得谢春杏赶紧把拉链拉上:“这我不能要啊!回头别人说你爸爸的家属收受贿赂,那不完了!”
“那你自己去还给他吧,我没空了妈。”姚栀栀也没想到会这样,这种事她不好掺和,让妈妈自己去解决吧。
几天后的休息日,谢春杏把孩子送到姚栀栀这里,叫上姚淼淼一起去了省城。
回来的时候帆布包是没了,手里却多了份新鲜热乎的遗嘱。
姚淼淼跟姚栀栀解释道:“这老头,直接认咱妈当了侄女儿,还让咱们以后都喊他二姥爷,还说百年之后把存款都给咱妈,到时候就是亲人间的遗赠,算不得贿赂。”
姚栀栀挺理解的,毕竟二姥爷是为了保护老头的家小牺牲的,老头又没有子女了,这钱给谁不是给,那不如给他好兄弟的侄女儿了。
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很快,新一期的杂志发售了,省城那边追加了三万册的订单,一共要了八万,首都那边在上个月的基础上追加了两万册,一共要了十五万册。
嶷城这边卖了七万册,隔壁崴城也卖了三万册。
一共三十三万册!
姚栀栀心里乐开了花,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三哥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七条胡同的那个小院子,可以不租,直接买下来。
姚栀栀很是震惊:“为什么呀?”
姚卫华乐呵呵的:“怕麻烦呗。说是之前也有人想租的,交钱的时候反悔了。负责人生怕咱们也反悔,或者租个一两年的又不租了,想着干脆卖了得了。要价也不高,就两千块钱。”
那感情好啊,租的哪有买下来的住着自在,而且这么一来,院子里可以由着自家人的喜好,随便收拾布置了。
姚栀栀赶紧拿钱。
姚卫华没跟她争,打算跟之前买的院子一样,名字还是写他们两口子,结果姚栀栀不肯,非要写三哥的名字。
“你要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带孩子了。”姚栀栀态度坚决。
姚卫华还是不肯,结果第二天姚栀栀直接请了假,偷摸把手续办好了,姚卫华买菜回来一看,彻底傻眼。
行吧,他这个妹妹,哎,真好。
*
忙完正事,姚栀栀又去毛纺厂那边转了转,找小翠聊了聊。
看看老伍家的大儿媳有没有什么弱点。
小翠一门心思想报答她呢,自然知无不言。
姚栀栀心里有数了,王老太不是瘫痪在床了吗,这女人不想照顾婆婆,每天晚上洗了澡就去六条胡同找人拉家常,还架个棒针,装模作样的说她织毛衣呢。
有天晚上女人鬼哭狼嚎的回去了,大家伙儿一问,才知道她走夜路的时候,差点踩到一只青蛙。
姚栀栀乐了,这个女人怕青蛙啊,真好,既不像毒蛇容易造成不可控制的伤害,又不像什么蚯蚓之类的,姚栀栀自己都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