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颓然地躺下,看着墙上画下的一个又一个正字,默默倒数着出去的日子。
还有两年多一点,好难熬啊。
不过,一想到出去后可以看孩子,又来精神了。
又是孩子,踏马的!回过神来的她,忍不住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孩子孩子孩子,别想了!说不定段成那个畜生已经找了别的女人了。
说不定别的女人正在虐待她的孩子!
可笑她给段成生了两个儿子,却被段成扔在这里不闻不问。
她真的好可怜,好不值啊。
越想越是委屈,刚扇了自己两巴掌,又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颊哭了起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想孩子了。”
女人无助的哭声让马三姐怜悯不已。
忍不住劝了劝:“闺女,别难过了,等出去了就好了。”
“你给我闭嘴!”姚晶晶恼了,破口大骂。
什么难听骂什么,听得马三姐一愣一愣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嘀咕了一句:“是我看走眼了,我家樱子和小桃那么好,怎么可能跟这种女人长得像呢?呸呸呸,一点都不像。”
这话让姚晶晶听见了,忍不住停止了发疯,问道:“你再说一遍,你两个儿媳妇叫什么?”
第67章 保媒(三更)
马三姐没见过姚晶晶。
两人之前是分开关的, 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冒牌货姚晶晶。
她又挨了半天的骂,心里很不痛快,所以姚晶晶跟她说话, 她反倒是不愿意理会了。
姚晶晶不禁冷笑:“你不说没事, 我来猜一猜。樱子小桃是姐妹?”
马三姐猛地抬头, 怔怔地看着她。
忽然就不敢认了。
她可是因为卖孩子才进来的,卖的就是樱桃姐妹的姨外甥。
眼前这位……年纪对得上。疯疯癫癫的,也确实像个母子分离的女人。
也就是说,她卖的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她别过头去, 直挺挺躺下, 当自己是个聋子。
姚晶晶见她装死,也不急, 阴阳怪气道:“呦, 这是心虚了?你不会就是那个连彩礼聘礼三转一响都出不起的穷鬼婆婆吧?”
马三姐不说话,樱桃姐妹果然还是对她有怨气的, 居然跟这个假货吐苦水。
她又不是故意的, 家里当时就那个条件嘛。
只得装聋作哑, 睡觉。
姚晶晶冷嘲热讽了半天,没有人理她, 也就消停了。
女子监狱本来就没有多少人, 其他人还都被转到双人间去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睡不着, 只好继续在墙上刻字。
刻了段成的名字,打叉。
再刻邢红霞的名字,打叉。
最恨的还是姚根宝,要不是他作死, 她根本不会痛下杀手!更不会失手被抓!
都怪这个畜牲!
至于姚栀栀……恨吗?
不知道。在姚栀栀让她母子团聚的时候,她是有过短暂的感激的。可是在药王庄的日子生不如死,几个姐姐总拿姚栀栀跟她对比,她心里的那点感激早就被磨没了。
更不用说,要是她爸妈早点弄死姚栀栀,她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她看着刚刚刻下的名字,到底还是打了个叉。
这四个是她最恨的人!可她恨的远不止这四个,还有姚敬业,药王庄的四个姐姐!还有当初怀疑她的姚卫国,在公安局时眼里只有姚栀栀没有她的三哥姚卫华。
那么好的三哥,眼里没有她,没有她!
越想越是崩溃,大半夜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女鬼一样。
听得马三姐心里凉飕飕的,这个女人好可怕,可恨小桃不听话,非要留着那个野种,万一是个白眼狼……
马三姐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收钱了,她还可以给那孩子重新找个好人家,当初姚栀栀提醒过她了,都怪她贪财,没听进去,真是自找的。
一时心里发慌,第二天就要求见家属。
下午,姚桃桃赶了过来,探视室里,两个女人相对无言。
马三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桃,复婚了吗?”
姚桃桃摇头:“到底什么事,你快点,我很忙。”
“小桃,我看到你那个妹妹了,她不正常啊。你养她的孩子……何必呢?万一哪一天捅你一刀,你哭都没地方哭啊。”马三姐痛心疾首。
姚桃桃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罪不及幼子。
一时生气,起身准备离开,马三姐赶紧说软话:“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等等啊,你听我说。”
姚桃桃回头坐下:“说吧。”
“你们复婚吧,好吗?”马三姐想为儿子争取争取,“小桃,你是个好孩子,你心善,都是妈的错,你不要跟广义一般见识。他从小没有爸爸,我一个没有见识的小脚老太太,能教个什么好来?他说那些话,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我没把他教育成一个懂事的好男人。你多包容包容,行吗?”
姚桃桃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起身直接离开了。
马三姐只得哭着回了牢房。
越想越是伤心,却又无可奈何,悔之晚矣。
*
汤凤园准备下班回家吃饭。
忽然有人跑过来报案:“不好了,南郊琉璃湖那边打起来了!”
汤凤园叹了口气,好的,出警!
叫上老桥,一起骑车赶了过去。
老桥是三条胡同的,离她家稍微有点距离,不过都在这一片,平时关系不错。
这阵子她尽量减少了跟老胡一起出警的频率,想让老胡想想清楚,最好是主动站出来,揭发胡主任。
所以今天她没喊老胡。
两人赶到琉璃湖的时候,副食品厂的两个周姓员工和大杂院的那群混子还在掐架呢。
了解过情况之后,汤凤园头痛不已:“就为了两条鱼?首先,琉璃湖归南郊公社所有,你们私自垂钓是不对的!”
糟了,忘了这茬了。
报警的混子后悔不已,可是怎么办呢?先处理打人的事吧。
一群混子群情激昂:“汤大姐,你得讲讲道理,就算垂钓不对,也不能打人吧,看把我兄弟头上打的!”
“就是啊,明明是我们先来打的窝,这两个二愣子一来就直接坐下来抢地方,我们打窝不要花钱的吗?让他们赔钱!”
“就是,打窝的钱不是钱吗?不是咱们先打的窝,他们上哪儿钓这么快?赔钱!”
你一言我一语的,汤凤园算是明白了,民警的日常嘛,鸡毛蒜皮。
她问打窝花了多少钱,混子们比了两个手指头。
汤凤园挑眉:“两块钱?”
“对啊!两块钱不是钱啊?”
“汤大姐,他们还打人呢,鱼我们可以不要了,打窝的钱也可以给他们,可是他们打人啊,你得抓他们坐牢!”两个翘班的周姓职工不爽得很,就想争口气。
他们来得晚,又不知道这里有人打窝了,冤枉死了。
汤凤园头疼不已:“好好好,不要吵了,赶紧把鱼还给南郊公社,你们跟我和老桥回去,去所里说。”
这一调解,就是两个多小时,汤凤园饥肠辘辘。
抬头一看,呦,儿媳妇来了。挎着菜篮子,满脸含笑。
她赶紧走过去扶了一把:“你来做什么?让长霄来就是了。”
“星星闹着要骑大马,我又不能由着他胡闹,所以我来。”姚栀栀把饭菜放下。
看了眼院子里义愤填膺的年轻人们,不免觉得好笑。
赶紧问了问桥叔什么情况。
姚栀栀无语了,就为了这点破事?
正准备说点什么,陆鹤年来了,他一来,那群混子就怂了,一个个的,像垂下耳朵的狼狗,乖巧听话。
最后事情以混子们道歉,职工出医药费告终。
两个职工挽回了尊严,也就不计较了。
不过他们离开派出所后,立马给省城的姑妈打了个电话。
“姑妈,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啊!那个胡主任越来越离谱了,最近好多人没到出狱的时间就跑出来了,还有几个打了我们。”
“周峻啊,你是不是又翘班了?”
“姑妈!讲讲道理,天天上班也无聊的,我们又不是没有找人替班。”
“你们这样迟早要出事的!”
“姑妈你回来一趟吧,哪怕敲打一下胡主任呢?他真的太嚣张了,给钱就能提前出来!我们还听说好几个厂子产能不足,他们把原料偷偷卖给了下面的小作坊,都是胡主任默许的。”
“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