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时晏转而道:“阿妤,朕给你挑的暗卫已经选好了,此人名唤林二,是一名女子。”
林二光从名字便知道是林七的前辈,林二当暗卫多年,深谙如何保护主子,不让主子深处危险中。
且林二是林七的师父,能辖制得住林七。
田文善拍了拍手,林二走了进来。
林二跟林七一样,面容普通,气息浅淡,但她比林七多了些威严感。
暗处的林七泄露了几分气息,任谁都不想跟曾经的师父一起共事。
戚妤只得笑道:“太好了,林二和林七一人一日的轮值可好?”
她拒绝不得,只好在心里打定主意之后多补偿林七些银子。
乌时晏锁眉,并不看好这个建议,但见戚妤喜悦的样子,又不好一口回绝,只能告诉自己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好,便按阿妤安排的来。”
林二见过了贵妃,便退了出去。
殿外,林二与林七见了一面。
林二道:“林七,你办事很不合格,陛下才派了我来,你可反省过?”
林七很沉默,须臾她道:“为主子尽职尽责,不需要反省。”
林二恨铁不成钢:“我们的主子是陛下。”
“陛下将我送给了贵妃娘娘,便是娘娘的人,师父若不把娘娘当成主子对待,恐将大祸临头。”
林二只道:“我会看紧你。”
林七可有可无地应声。
从昭阳殿离开后,乌时晏便让田文善去告知太医,若之后请平安脉,如诊出有孕,需得将此事瞒下来,之后再向他禀报。
他了解戚妤,戚妤的态度好像很不期待有孩子。
乌时晏只能希望这是自己的错觉。
又两日,戚妤唤林七出来,将两个金元宝交给了她。
林七接受的也很干脆。
戚妤不由笑了起来:“我喜欢林七。”
林七沉默着退了回去,她摩擦着手里的金元宝,心情很好。
给乌时晏的腰带戚妤也赶工绣好了,她不喜欢将一件事放的太久,若是中间有什么事耽误了,乌时晏就收不到了。
那就太可惜了。
她不想失信,也不想留遗憾。
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时,乌时晏也佩戴上了新腰带。
戚妤绣的腰带适配乌时晏大部分玄色衣裳。
不过即便不适配,宫里那么多绣娘,难道还赶制不出几件新衣吗?
乌时晏的心情空前的好,尤其是在裴谨忙的团团转的时候。
朝廷的俸禄哪是那么好拿的?
他便是特意针对来又如何?
一下雪,戚妤的手炉就不离手里,她夏怕热,冬怕冷,昭阳殿的地龙一烧,也不爱出门了。
除了必要的去长信殿太后那里,整个人处于一个短暂的长草期。
麻将不想搓了,冬景不想赏了,哪里温暖往哪里窝。
佩玖从梅园回来,折了几枝红梅插在花瓶中,捧到戚妤让她看好不好看。
戚妤对佩玖的插花手艺给予了高度的赞赏。
佩玖纳闷:“娘娘怎么不爱出门了?”
娘娘整日呆在昭阳殿,素面朝天地穿着锁着毛边的衣裳,虽然这样也很漂亮,但外面园子里多好的景致啊,娘娘不出去看一看,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戚妤想,要是有一个手机,她更不爱出门了。
一入冬,太医来昭阳殿便有些勤了,几乎是隔两日就会来请平安脉。
又一次请脉结束后,太医心道,恐怕又要让陛下失望了,娘娘虽然变得惫懒,但实实在在没有怀孕。
裴府。
裴谨已经请了工匠在蘅芜院修建地龙,他不惧寒,但听闻宫里的戚妤却畏寒的紧。
他又让从前照顾戚妤的秋葵去采买女子穿的衣裳与首饰,不拘价格,但务必要是最好的。
光是技艺精湛的绣娘,裴谨就又养了五个来赶制冬衣。
他是忙,但只有有心,还是能安排过来的。
秋葵心中有一个猜测,这让她倍感惶恐,大人与夫人的感情恐怕根本没外面传的那么好,大人喜欢上的女子与府里的夫人一模一样,大抵上次她伺候的便不是玉照院的夫人。
怕就怕在,那位住在蘅芜院的夫人许是哪家的娘子。
而大人,正预备着使手段将人夺过来。
大宅子中的阴私屡见不鲜,但秋葵还是惊的心肝乱颤。
上次观那夫人的样子,好似是意外到了裴府,但从从今大人的准备便知道,这一次必定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
就是不知那位夫人对此是否知情,若不知情,大人岂不是在骗一个弱女子?
秋葵想了许多,可她一个婢女,又能做什么呢,她只好先将手头上的事办好。
时光如白驹过隙,落了雪,入了冬,年关便将至了,宫中传来了宫宴的消息。
裴谨与赵婉仪也正式坐下来好好谈了谈。
他们无需废话,很是直截了当。
裴谨道:“我喜欢戚妤。”
赵婉仪瞳孔猛得一颤。
他继续道:“我们合作吧。”
虽是合作,但他不觉得赵婉仪能重伤陛下,不过赵婉仪若能配合,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本的买卖。
赵婉仪冷静了一番,终是欣然应下:“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若我死了,你需要继续找我的妹妹,保我妹妹一世荣华富贵。”
“可以。”裴谨顿了一下,问,“赵伯父与赵伯母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无论成功或是失败,必然要牵连赵氏,你难道就不后悔?”
赵婉仪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赵氏除了姑父与姑母全是豺狼虎豹,你知道真正的赵婉仪是如何死的吗?是她亲叔叔害死的,但赵老夫人将此事瞒了下来。赵氏族人都在觊觎姑父的位置,姑父早年被算计的不能再生育,又失了亲生女儿,你说他恨不恨这些人?”
“况且,我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解不开他们的心结,他们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我却无可奈何,大夫说,他们的身体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裴谨终于明白了赵婉仪为什么这么决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赵婉仪冷静下来:“我妹妹后背的右肩胛骨上有一个小龟形状的胎记,如果有此凭证,无论对错,都可算作我的亲妹妹。”
裴谨的眼瞳倏地一紧,他悄然握紧了拳。
怎么会……
……怪不得两人会长的如此像。
只不过一个背负了血海深仇,一个在乡间无知无觉地长大。
命运就是如此戏弄人。
裴谨克制着没有失态,若被赵婉仪察觉出不妥,她便不会应了。
赵婉仪要成事就会利用到戚妤,但她若知道真相,如何抉择就说不准了。
人该为自己打算才是。
如果陛下杀了赵婉仪,戚妤又得知了血缘关系,戚妤大概会恨一辈子陛下……等等,戚妤稍一思索就会知道他在其中的作用。
两个乌鸦还需要论谁更黑吗?
恨一个人和恨两个人有什么区别?
裴谨一心二用,一边听着赵婉仪罗列自己名下的铺子,这都是要给妹妹的,她顿了顿,又从中抽出来一部分送给戚妤,利用戚妤,她真的很抱歉;一边在心中思索着如何在赵婉仪犯下大错后,让陛下留她一命。
这无疑很难,一旦时间上把握的不对,他们会被瓮中捉鳖,他就无法将戚妤带出宫来。
成功与否,就看宫宴那日了。
第59章
常为贵妃娘娘请平安脉的周太医刚从御前离开, 田文善不由心思百转,不知周太医给陛下说了什么,此时殿内一片安静,连批阅奏折的声音也没有了。
坐在御案后的乌时晏, 手上的毛笔不知什么时候松开, 墨汁毁了一本请安的奏折, 但他却无暇顾及。
他耳畔是乱糟糟的心跳声, 脸庞升起了丝红晕, 眼皮微压下的眼眸分外明亮。
他心中不断循环着周太医说贵妃有孕, 只是月份太小, 并无万全的把握。
最终在他的追问下,没有万全的把握是多少,周太医答曰六成。
但乌时晏却知道已经十拿九稳了,这些太医纵使有十成十的把握, 也只会说六七成。
他要做父皇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乌时晏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他想了种种, 最终乌时晏只庆幸这两日戚妤说倦时, 他没有得寸进尺的闹她。
“田文善, 将那一匣子东珠送到昭阳殿……算了, 朕也去。”
田文善流畅应下,他没有提醒陛下东珠历来只有皇后才能有, 他知道的东西自小生活在皇宫的陛下会不知道?
陛下的用意,简直是摆在明面上的。
田文善刚要下去, 却见陛下又露出了平日根本不会有的笑意, 甚至踌躇道:“衣裳已经穿了半日,换身衣服再去昭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