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接触的人,唯有陛下有这个可能了。
而且时间也对得上。
裴谨原想过陛下为什么见了戚妤,却没将人带走,若是告诉了他,他也必会跟着遮掩,不叫消息泄露。
能这么放心地将人放在裴府,唯有一种可能——陛下只把戚妤当作笼中雀。
兴致来了,逗弄两下,没了兴致,便撂开手。
所以不在乎她在裴府会多彷徨失措。
裴谨见过太多不把女子当成人来对待的纨绔,他们会给跟了他们的女子喂些助兴的药,只为了能多点欢愉。
看着眼前的戚妤还在想问题出现在了哪儿,一无所觉的样子,裴谨脸色很不好看。
他并不想这般猜忌圣上,他只是觉得,不能这样对贵妃。
戚妤想了想,也只有请大夫这个方法了,便点了点头:“辛苦裴郎了。”
“这不算什么,我应该做的。”
在大夫登门之前,厨房先送来了些糕点。
还不待戚妤问,秋葵便快语道:“糕点是大人吩咐厨房准备的。”
秋葵笑起来,很为大人体贴夫人而感到高兴。
戚妤看向裴谨,见他神色如常,便用了两块,甜而不腻,很合她的口味。
片刻后,下人进来禀报孟大夫到了。
戚妤起身去外间,裴谨落后几步。
裴谨伸手扶戚妤坐下时,孟舍也提着箱子进来。
他恰好看见裴谨站在戚妤身边,虚扶着戚妤的肩膀。
动作亲密自然,俨然一对璧人的姿态。
孟舍脚步一顿,心道这可不对。
昨天一天,陛下忽然变得很好说话,而只有在早上,陛下离开了一些时候,这么短的时间,恐怕只够在裴府呆上一会儿。
到裴府找谁不言而喻,总不能出宫了还关心朝政,敲打臣子。
孟舍也紧跟着将贵妃娘娘服过解毒的药的事说了,他不敢隐瞒,将中间所有波折说的一清二楚,静静等候陛下发落。
陛下却只道:“三五天吗?”
现下已经过去两天了。
孟舍今日离开宅子前,陛下的住处已经布置了起来,谁能想到,外表肃静的高门深宅,主院竟是红彤彤一片,俨然大婚的场景。
戚妤见到孟舍也很惊讶。
竟然是孟舍。
他不应该在乌时晏身边吗?
戚妤看向裴谨,裴谨道:“孟大夫,这次还要劳烦你了。我夫人身上很不舒坦,不知是碰了什么东西。”
戚妤配合着将手伸出来,秋葵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搭在她腕上。
她微微垂眸,在思索着孟舍过来的目的,他来裴府还不止一次,两日前应是他来裴府为她治病,而那时乌时晏还在宫中昏睡,自不可能是乌时晏吩咐的。
但戚妤对孟舍实在知之甚少,也就在温室殿见过一面。
自然怎么也想不透。
孟舍坐下,他现在只能装作没认出贵妃娘娘。
他觉得陛下再不强势些,再将贵妃放在裴府,真要被姓裴的给啃了。
孟舍伸出手为戚妤诊脉。
一息、两息、三息。
孟舍僵硬地将手拿走,握住胡须,短短三息,他却觉得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他怎么就没想到,破厄花既然要入体才能起作用,必然会影响人的身体。
身子有变化是必然的。
孟舍额上冷汗直下,但因为神情够慎重,并没有让人察觉出他的心虚。
裴谨的心跟着紧了紧,很难解吗?
孟舍对裴谨道:“能否让我单独与夫人聊一聊?”
裴谨看向戚妤,见她并不排斥,便道:“好。”
戚妤收回手,让秋葵也一起离开。
裴谨与秋葵前后离开,孟舍便迫不及待低声哭诉道:“贵妃娘娘!”
戚妤讶然:“你认出我了?”
她还以为只有乌时晏知道她在裴府。
孟舍道:“本来没有认出来,是田文善提点后才发觉,所以原本应由裴夫人喝的破厄花熬煮的汁水,落水的第二天晚上,我上裴府为您诊脉,说是驱寒的药,被裴大人喂给了您。”
戚妤听罢便明悟了,怪不得乌时晏要来找她,原来是她误服了应由赵婉仪喝的药。
这种解药恐怕只有一副,用过就没了。
乌时晏不得不来。
但是……这种解药起作用应该不必轻咬那里吧。
即便一天过去了,戚妤想起昨天在书房,仍觉得不自在,身上的那块肌肤都快要烫起来了。
孟舍决定将陛下在做的事瞒一瞒,毕竟陛下除了布置主院,还秘密召集了萧从和护卫皇宫的将领,那些人都是跟陛下平过乱的人。
若是贵妃一时兴起,要去看一看,被陛下慢待了就不好了。
且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也不敢戳破此事,还是要陛下亲自来给娘娘说为好。
戚妤问:“所以我身上的变化是喝了那朵花的缘故?”
孟舍:“是。”
“但等娘娘与陛下解了毒后,娘娘的身体会比常人还要好。”
不用再吹个风就会生场小病,便是连暗伤都能一块解决了。
戚妤知道这个,当初温室殿听见他们讨论了,她开门见山问:“陛下什么时候有空,或者说下次我身上发作是什么时候?”
孟舍沮丧道:“微臣不知。”
他也是有官身在的,不过只跟着陛下,不轻易拿身份示人。
戚妤请孟舍喝了茶,与他商议好怎么说,孟舍便去将门打开,将准备好的说辞讲给了裴谨听。
裴谨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孟大夫的话,一边将视线落到坐在椅子上拨弄茶杯的人身上。
让下人将孟大夫送走后,裴谨进去,对戚妤道:“孟大夫说没什么大事,之后饮食上谨慎些便好。”
戚妤点头,唇边的笑意很淡,眼眸中露了丝凝重,不过很快散去。
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她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若再发作起来,乌时晏在她身边还好,若乌时晏不在,她也不能硬生生熬过去。
裴谨却觉得戚妤此时很不好,于是他道:“我想去睡会儿,夫人陪我一起。”
戚妤纳闷:“我不困。”
裴谨一本正经道:“夫人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戚妤疑惑,昨天裴谨不还说没有同床共枕过么,若算下来,他们就昨天睡了一次。
哪儿来的没了她就睡不好。
还不待戚妤拒绝,裴谨再次道:“夫人,我困。”
他靠近戚妤,戚妤又嗅到了他身上属于竹子的青叶香味。
她想,裴谨上值或常住的地方十有八九种着竹。
戚妤被裴谨握着手腕带到了床上,秋葵见此放下卧房的纱幔,退了出去。
裴谨解下床帐,余光见戚妤已经上了床,在床里的位置找了个地方躺好,样子乖巧的不得了,他的心里便很爽利。
戚妤本来没想睡的,可躺下便困了,眼皮沉甸甸的,不过这也正常,昨晚她可少睡了两个时辰……
裴谨再去看戚妤时,发现说着不困的人,此时已经捏着被角,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裴谨哑然,没有碰戚妤,也睡下了。
秋葵没有进来打扰,她在屋外候着,想随时听吩咐。
但蘅芜院太过僻静,此时院中又吹着微风,她竟不知不觉眯起了觉。
直到屋内的啜泣声惊醒了她,是夫人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大人在轻声哄着,秋葵从未听过大人这么温柔的哄人。
秋葵连忙问:“大人,夫人,可需奴婢进去?”
屋内抓着被子的戚妤摇了摇头,裴谨道:“不必,你先下去吧。”
秋葵听命离开,只是一步三回头,心里忧心不已。
卧房床上,戚妤趴在床里,泪眼朦胧,满是水痕的脸上泛着红。
她没有想到,第二次竟来得这么快这么汹涌,让她丝毫没有抵抗力,只想止痒……
她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探进被子里,水润润的眼眸看向裴谨。
裴谨的模样俊逸,君子一般品行,现在明知道她在干什么而脸色狼狈的样子更是勾得人心里泛起涟漪。
戚妤心志本来就不坚定,裴谨的模样是她最好的疏解。
戚妤闭了闭眼,稍微唾弃了自己一下。
裴谨见此,克制道:“夫人,我来帮你吧。”
裴谨的手瞧着就很厉害,唇瓣也不错,但戚妤不想用他,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