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鹭拍开她的手:“我要跟着姑娘。”
佩玖道:“我们娘娘还没带奴婢呢,你跟得太近,陛下会不喜。喏,吃糖葫芦吗?”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地见娘娘带上银子,她也带上了。
娘娘在前面买,她则在后面买,加上有侍卫在,根本不怕跟丢。
月鹭听到陛下,便没了脾气,她接过佩玖多买的一串糖葫芦,用帕子托着咬起来。
戚妤又转了一会儿,买足了东西,也满足了好奇心。
便与赵婉仪说笑起来。
几乎天天通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们关系极为融洽,也格外有默契。
乌时晏敛眉,阿妤和赵婉仪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
好像自从他对阿妤说过他们之间不必提起赵婉仪,便对此一无所知了。
这时,人流忽然大起来,戚妤扭头,不见赵婉仪,她旁边站着一道身影,她原以为是乌时晏,便伸出手。
却在余光瞥见一片蓝色衣袍时猛然意识到这是裴谨,她的指尖从裴谨衣袖处划过。
下一瞬,乌时晏伸出手,抓住了戚妤尚未收回的手。
他将戚妤的手握紧,将人往怀里带,脸色不甚好看。
裴谨恍惚间也有一瞬认错,但他和赵婉仪从未有过亲密举止,很快便清醒过来,可尤是如此,他的脚步还是顿了一下。
因为他认出那是戚妤。
戚妤摸了摸耳朵,有些尴尬,但方才的动作太小,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便宽心地将此事放下了。
因乌时晏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她也只以为乌时晏拉她是怕与她分离。
微妙的气氛在三人间流动,偏戚妤一点都没察觉。
她将面具取下,露出如画般的容貌。
她想快些找到赵婉仪,戴面具会遮挡视线。
而乌时晏见戚妤取下面具,裴谨的眼珠子却看了过来,便下意识将手抚上戚妤脑袋一侧,往他怀里轻按。
他带有一层压迫,寒霜般的目光在空中与裴谨怔愣的视线交汇。
裴谨慢慢将视线移开。
陛下竟然会觉得他觊觎贵妃,戚妤不是当年的女童,他自然不会对她起任何念头。
陛下以为天底下的男子都和他一样……不堪吗?
乌时晏低头,对戚妤道:“有风。”
戚妤没深究他的话术。
他们很快寻到了赵婉仪。
人一多,便不适合再游玩。
上次赵婉仪在信中提起的酒楼名为食鼎楼,其中菜膳是为一绝,戚妤便道:“我在食鼎楼预定了一个雅间,我们去那里用膳可好?”
其余三人均没有异议,同时将面具收了起来。
戚妤见此不由轻笑一声,三人摘面具的动作是一个赛一个的利落。
食鼎楼,二楼雅间。
听着一楼台子上坐着的说书人在讲关于乞巧节的故事,戚妤将身上的小饰品取下,分作几堆放好。
因为手绳太轻,犹豫过后,便没摘下来。
最后,她将面具巧妙地立在了中间那堆东西上。
身上一下子轻了很多,戚妤会心一笑。
赵婉仪静静看着这一幕,脑海中浮现一段画面。
呆在闺房中的小姑娘认真摆弄着丫鬟从市井中买回来后,她又玩儿腻了的东西,其中有一个是绘着猫脸的面具,她习惯将东西分作几堆,最后对着面具却犯了难。
小姑娘思索过后,将面具立在了最中间那堆东西上,方才满意。
可小姑娘兴趣来的快,散的也快,她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唤起嬷嬷。
这是她的孪生妹妹,她其实并不比戚妤大一岁,而是与她同岁。
只是当年,赵家夫妻只能带走一个人,顶替他们刚逝去的女儿,“赵婉仪”才是芳龄十九。
她名义上的母亲,实则是亲姑母,冒着巨大风险救了她们姐妹中的一个,而妹妹纯善,将唯一的的机会推给了她,自己则跟着嬷嬷,往河东郡的方向逃去。
自此,生死不明。
戚妤身上有太多相似的特征,让她忍不住又试探了一次。
赵婉仪眼中潮湿起来,片刻后,四人落座,开始用膳,她掩下了情绪,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戚妤津津有味地听着说书人讲故事,连乌时晏的话都没顾得上应。
她见到乌时晏给她布膳,便低头慢条斯理地将碗里的食物吃掉。
乖的像猫一样。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到处都有扎缚灯棚,悬挂灯笼,说一句亮如白昼都不为过。
用过膳后,戚妤便提议去看看内河附近的景色。
京城外有一条河流经过,有一条分支流进京城,京中人便称这条河为内河,内河的水流并不湍急,在京中形成了一个湖。
湖面稍窄的地方建了一座桥,已有百年历史,因桥身有鹊的形状,久而久之便称为鹊桥,每当乞巧节时,鹊桥附近总会很热闹。
加上湖面在夜晚灯笼的光晕下波光粼粼,煞是漂亮,湖上又有几座雕栏玉砌的画舫,寻欢作乐声不绝,气氛自然好。
裴谨一听戚妤说的模糊,便知道她对这些是一知半解,不然就该包下画舫去赏景了。
裴谨没有扫兴,点头应下。
乌时晏妇唱夫随。
赵婉仪道好。
到鹊桥附近时,已经很晚了,但路上人流仍然不减。
戚妤没有被败兴致,而是与乌时晏走上鹊桥,环顾欣赏起来。
湖上的景色确实很美。
这时,她听到藏在人群中一声轻微的摔盏声,紧接着,人流忽然混乱起来。
戚妤想要提醒乌时晏,余光却闪过刀刃的反光,暗处的人不光是冲乌时晏来的,她也在其中!
戚妤鼻尖渗出汗珠,不等她躲避,乌时晏猛地将她推开,刀重重劈在桥的栏杆上,木屑横飞。
只差一点!
乌时晏去夺刀,戚妤看见林七现身,往她这边赶来。
她不想给乌时晏添麻烦,便朝林七跑去,却被人群中伸出的手推进了湖中。
因为跑起来速度未减,她落湖的很干脆。
在坠湖的前一秒,戚妤挣扎着想,还好不是冬天。
作者有话说:
----------------------
第25章
距离戚妤最近的是赵婉仪,只有裴谨注意到在混乱发生时她悄然将发簪握进手里,藏在袖中,看向陛下的方向。
她对今天的事心知肚明,亦或者早有预料!
裴谨想上前将赵婉仪带走。
然而下一刻,戚妤意外坠湖,沉进水中,不过须臾,湖水就将她整个人吞没。
湖面荡出的巨大涟漪往外散开。
赵婉仪脸色一变,不知道她在那一瞬想了什么,她抛却原本的计划,咬着牙翻过栏杆,主动跳进水里,往戚妤落水的方向靠去。
完全忘了她水性不佳的事实。
不起眼的湖边,林七见此也扎进水中。
乌时晏分身乏术,即便人群散开,不怀好意之人的意图暴露无遗,但行刺之人前仆后继,他疲于应对明枪暗箭,但好在,方才他夺过来了一把刀。
乌时晏将刀握在手上,大刀毫不留情贯穿方才持刀之人,将其捅了个对穿,并搅碎脏器。他眼中隐有血色闪过,再次抽刀时污秽的鲜血倾洒在桥上,也喷到了他衣摆上。
乌时晏看到了戚妤坠湖,目眦欲裂,但他却只能竖在这里当个靶子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将他们斩于桥上,而不能下水去救阿妤。
将这些人清理干净。
乌时晏轻声念着,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也越来越清晰。
他砍掉了想要靠近他行刺他的那个人的头颅。
劈开了握着剑刺向他的那人几乎一半的身体。
他持刀杀了一个又一个人,满地零落的尸体与碎肉让人深深胆寒起来。
他对人体构造很清楚,怎样杀人不卷刃几乎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此刻,他不再是皇帝,更像是一个屠夫。
裴谨在乌时晏开始杀第一个人时,就反应过来陛下杀心出来了。
这种时候,他们身为臣子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远离陛下,直至陛下精疲力尽再上前收拾残局。
而不是自作聪明的护驾。
裴谨往后退了两步,趁势落入水中去救人,他水性极好,很擅长在水中闭气。
另一边,戚妤在落水的那一刻就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的闭眼让她摸不清水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