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走出厢房,见本应该在家休息的二牛来了,有些奇怪:“二牛,你怎么来了?今日店里也是不营业的。”
二牛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店里不营业,我是来跟老板娘说个事儿的。”
钟璃挑眉:“什么事儿?”
二牛说:“是这样的,我跟婶娘知道老板身子不舒服,您在四处找好大夫,恰好我们知道的一个医术很好的游方大夫最近到了县城里,我婶娘之前无故病重,看了不少大夫也没好转,最后就是托了这刘大夫的福才大好的,我们就想着把这刘大夫请过来给老板瞧瞧,若是能把老板的病看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钟璃不太信得过所谓的游方大夫的医术,可是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这些了,想了想索性就说:“那行,你回头就把大夫请过来,若是能把人看好了,我给你记一个大功。”
二牛连声说不敢,不敢耽搁,赶紧回去将那所谓的刘大夫给请了过来。
这刘大夫虽说是个大夫,可以钟璃看来,此人更像是一个游走天涯的侠客,外表看起来潇洒不羁,双目更是精光内敛,自有一身风华气度。
刘大夫进了门,先客气的对着钟璃拱了拱手:“见过夫人。”
钟璃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说:“刘大夫是吧?”
刘大夫微微颔首:“在下正是姓刘。”
钟璃也不多话,直接说:“二牛极为推崇刘大夫医术,既然来了,就往里边请吧,病人就在里边。”
刘大夫也不推辞,捋了捋胡子,跟着钟璃进了莫清晔所在的厢房。
莫清晔躺在床上,见钟璃带着刘大夫跟二牛进来了,抿了抿唇躺着没有说话。
刘大夫见他脸色如此难看,指尖不明显的抖了一下,走过去放下自己带着的药箱,伸手给莫清晔诊脉。
片刻后,刘大夫收回了自己的手,沉声说:“另外一只手给我。”
莫清晔依言伸出了另一只手。
诊完了脉,刘大夫沉沉地说:“这位病人可是一直高热不退?”
钟璃点头:“是。”
“那先前服用过什么药?可否把药方拿来给我看一眼?”
钟璃转身去找药方了,刘大夫背对着他狠狠的瞪了莫清晔一眼,用口型说:“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爷是不要命了吗?!”
莫清晔体内的毒素未清,连着又吃了好几日引发风寒的药,随后又被灌了一堆祛除风寒的药下去,这会儿脉象简直乱成了一团!
莫清晔不明显的扯了扯嘴角,对着钟璃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刘大夫一股气憋得胸口疼,直到钟璃把药方拿过来才拧着眉仔细端详。
钟璃看他脸色凝重,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问:“大夫,我丈夫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刘大夫闻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药方,说:“令夫这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钟璃听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叹息着说:“大夫到如今就别和我卖关子了,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病愈,还望大夫指点一二。”
刘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钟璃一眼,过了半响才说:“他这病并不是寻常风寒,病根子由来已久,普通的药也难以起到疗效,所需花费也不菲,不知夫人家中可支撑得住?”
钟璃想也不想就说:“需要什么药大夫只管吩咐便是,我一定照做。”
钱在钟璃心中向来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有命在,钱要多少不能挣?
刘大夫得了这句话脸色好看不少,洋洋洒洒的开了一张方子递给钟璃,说:“按这张方子上的药材去抓药,一日三次,熬了给他喝下便是,另外,还有这个。”
刘大夫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说:“这个瓷瓶里总共有药丸八粒,一日一粒,每日清晨未进水米之时服下便可。”
钟璃恭敬的将那个瓷瓶接了过来,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这样就可以了吗?”
刘大夫淡淡地说:“这样当然难好,他这病若是想真的大好,最好是找一个不吵嚷的地方安心静养,夫人这店中并不适合安心养病。”
钟璃听了眉心紧锁,可是到底是没拒绝,低声说:“多谢大夫指点,我知道了。”
刘大夫又交待了几句要怎么静养,并且留下了一个在县城里的住址,说三日后再找自己复诊,至于诊金,可以等到莫清晔的病完全好了以后再付。
钟璃跟二牛恭恭敬敬的将她送了出去。
折回屋,钟璃盯着那张看不出什么的药方和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瓷瓶,沉声说:“二牛,你在这儿帮我照看他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二牛盯着钟璃手里的那个小瓷瓶有些激动,听了她这话愣了一下,被莫清晔掐了一下手背才连忙说好。
钟璃心里想着别的,没注意到他俩之间的小动作,带上了那药方和瓷瓶,转身快步出了店门。
二牛茫然的看着钟璃急匆匆的背影,好奇地问:“夫人这是干什么去?”
莫清晔闭着眼睛,脸色虽然难看,嘴角却多了一抹笑意。
他说:“找人看方子去了。”
来历不明的人给的来历不明的药,钟璃又怎么可能放心的让莫清晔直接吃下去?
不找人仔细看一下那药是什么成分,钟璃是不可能放心的。
二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莫清晔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衷心感叹了一句:“夫人这般玲珑心思,当真少见。”
莫清晔无声的笑了笑。
那是,我的阿璃,寻常妇人怎么可能跟她相提并论?
第155章
钟璃显露出的杀机并非作假。
她是真的想杀了韩迎雪。
韩迎雪震惊之下条件反射的回手。
但是她不论是实力还是经验,都缺了钟璃不知多大的一截。
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手,只能是被钟璃摁在地上爆锤。
钟璃三两下把人打到接连吐血,等她收手时,韩迎雪本人已经只能靠撑着一根柱子勉强站住。
韩迎雪哇的吐出一口血说不出话。
钟璃眉眼含笑的将手中短匕耍出了一个弧度,心情不错的笑道:“年纪不大,身手不错。”
钟璃本人虽多年不动武。
可本身功夫并未落下。
这些年过去,她早比当年不知精进了多少。
韩迎雪能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在她手下过这么多招而不死,就足以证明,她本身还是有些本事的。
钟璃本意是赞叹。
可这话此时说出口,却与讽刺无疑。
韩迎雪艰难的咬住了牙关,哑声道:“是我学艺不精,怪不得娘娘如此得意,只是要杀要剐,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娘娘何必在此磋磨人?”
钟璃唉了一声,冷笑道:“你敢伤本宫儿子,磋磨你怎么了?”
“若不是他安然无事,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着跟本宫说话?”
韩迎雪咬着牙不说话。
钟璃呵了一声,讥讽道:“不过是个前朝的余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对了,险些忘了告诉你,太子此时已经不在京中了,那些与你一同被带出来的余孽,都在今日被送上了刑场,想来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动刑了,你此时快些去死,说不定还能与他们在路上相逢,若是错过了,可能就是下辈子也不可再见了。”
与韩迎雪一起被救出的,多是老弱妇孺。
韩迎雪来之前就想过这些人的下场,祁云宸也保证过。
正是知道这些人的性命无忧,韩迎雪才可在此安然赴死。
可骤然听钟璃这么说,韩迎雪猛怔之下眼带杀意。
“你说什么?!”
不等钟璃答言,她就愤怒道:“那都是些老人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何至于就要以死谢罪?!”
钟璃漫不经心的用手帕擦了擦匕首上的斑驳血迹,讥诮道:“是生是死,是你说了能算的吗?”
“本宫要他生,自然就可生。”
“本宫要他死,就谁也不能活。”
“这道理,难道还有本宫教你吗?”
钟璃的声音不大。
落入人耳却字字诛心。
韩迎雪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结局,怒急攻心之下混沌间竟起了与钟璃同归于尽之意。她赤红双目朝着钟璃冲了过来。
钟璃眼底冷光闪烁,侧身避开了她不顾自身的攻击,冷声轻呵。
“就是现在!”
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紫云闪身而上,手中银光一闪,几枚银针稳稳的扎在了韩迎雪的后颈。
韩迎雪吃痛之下陷入昏迷。
紫荆眼疾手快的冲上去将人扶住,直接就掰开了韩迎雪紧咬的嘴唇。
紫云上前凝神把脉,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沉声道:“可以用药。”
钟璃嗨了一声,心累的点头。
“能用那就赶紧用吧,这活儿,真不是正常人能干的。”
儿媳妇儿还没能进门,她就先把人得罪死了。
也不知道,以后老了会不会受儿媳妇儿的嫌弃…
钟璃盯着韩迎雪把得来不易的药吃下去,确定无误后,叹息一声,一言难尽的往外走。
“把人直接带上送回宫,我答应咱们的太子爷了好好把人看着,如今把人伤成这样,不将养好了送回去,那可说不过去。”
紫纱等人忍着笑将意识全无的韩迎雪抱着上了马车。
进了宫,就直接把人送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寝殿中歇下。
钟璃则是去找了祁骁诉苦。
她跟祁骁说:“我怀疑白术在搞我,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古怪的药?一定要人在内力暴动血脉逆流时服下才可起效,好好的非得逼着我把人气到差点走火入魔,这不是逗我玩儿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