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近几年大概是年纪大了,太后的心思越发莫测了起来,也开始不满皇上明里暗里的夺权。
原本母慈子孝的关系也逐渐紧张,导致朝中风涌不断,看笑话和伺机站队的人都不少。
祁骁将对太后的不屑写在了脸上,慢悠悠地说:“不过她再不济,也是当年在深宫中厮杀出来的赢家。”
“与她打交道,阿璃不可大意,此人手段阴毒难防,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祁骁说着自己就坐不住了,挺直了腰杆,拧眉说:“我原想着紫衣和紫纱的功夫好些,让她们跟着你,要不将紫衣换做紫云吧。”
紫云武艺不比紫衣,可她跟着刘大夫习医多年,很是擅长对毒物的辨别。
钟璃知道祁骁心里不安,笑笑应了下来。
“好,都听你的。”
祁骁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模样,可眉心的褶皱却迟迟没有散开。
过了一会儿,钟璃听到忿忿的嘀咕。
“要不让她们四个都跟着你一块儿进去得了。”
男客与女宾的赴宴位置是不一样的。
祁骁能跟着钟璃一起进宫门,却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这是钟璃第一次进宫,不安置妥当了,祁骁怎么都没法放心。
钟璃听了有些无奈,说:“宫规在那儿摆着,寻常命妇进宫不得带丫鬟侍女,就算是镇南王妃,也只可按制带两个。”
“你贸贸然的让我带着四个进去,回头被人说我恃宠生娇跋扈不将太后宫规放在眼里怎么办?”
祁骁抿了抿唇,冷冷一笑。
“谁敢!”
谁敢说阿璃一句不是,他摘了他的脑袋!
钟璃见状越发无奈,只能缓声安抚道:“我是进宫赴宴,又不是去上战场杀敌,你如此紧张做甚?”
“就算是太后心里对我不满,此时当着众多命妇千金的面,她也绝不会对我做什么出格之事,你大可放心。”
话是这么说,可祁骁提着的心还是放不下。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的将钟璃能带进宫的几个丫鬟挑了又挑,最后还是决定让紫纱和紫云跟着。
紫纱武功好,紫云善辨毒。
再加上钟璃本身是有自保之力的,就算是太后有心刁难,估计也无计可施。
寻常赴宴命妇臣子为以示对皇家的尊敬,无论老幼品阶高低,都需要在第一道宫门下车下轿,然后在太监宫女的带领下步行入宫。
镇南王府的马车却可以直通内宫,到第三道宫门的时候,才需下车步行进殿。
钟璃和祁骁坐在马车下摇摇晃晃的往里走的时候,旁边在太监的带领下步行的几个人却抬头望了过来。
镇南王府的马车极大,却不似寻常富贵人家似的将马车打点得富丽堂皇极显富贵,通身无多余的装饰,乍一看只让人觉得古朴大气。
识货的人便会看出,马车的车厢是由价比黄金的乌木所制,烫金滚边,不张扬却独显百年底蕴。
一个身穿蓝色宫装的女子看得出了神,连身边的中年妇人走远了都尚未察觉。
那中年妇人走了几步发现叶清柔没跟上,对着身旁的太监笑了笑,扭头低声叫道:“柔儿,你看什么呢?”
叶清柔恍惚回神,低声说:“没什么,只是一时晃了眼罢了。”
叶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眼中多了一丝了然。
她走上前挽住了叶清柔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看的可是镇南王的车架?”
叶清柔的侧脸微微泛着红,在母亲的催促下不明显的微微点头。
叶清柔忍不住又往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低低地说:“早有耳闻镇南王府底蕴深厚,只是耳闻到底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一旁引路的小太监听了,轻笑道:“镇南王府数百年的尊贵,底蕴自然非凡。”
“莫说叶小姐是初次见由心惊叹,便是我们这些在宫中时常见着镇南王尊驾的,每每多见上一次,都忍不住惊叹不已呢。”
叶清柔出身丞相府,是嫡出贵女。
平日自持尊贵,从不与身份卑微之人多言。可此时听了太监的话,她却是忍不住问:“镇南王时常出入宫廷,想来公公是见过的,只是不知那镇南王…”
“柔儿!”
叶夫人皱眉打断了叶清柔的话,抱歉的对着太监笑了笑,说:“柔儿年幼失言,还望公公见谅。”
说着,她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了太监的手中。
显然是给的封口费。
这太监虽职位不高,却是太后宫中的得意人,得了荷包也不推辞,笑呵呵的收下。
他装作没听到叶清柔话的样子,依旧自顾自的走在一旁引路。
小插曲一晃而过,叶夫人拉住了叶清柔,四下看了一眼无人,才出言说:“柔儿不可糊涂,你的婚事你爹心中自有定数,镇南王于你而言,绝非良配。”
之前叶家本是存着将叶清柔抬举为镇南王妃的心思的。
毕竟超一品王妃整个大褚就独有一人。
若是得了这份尊贵,于叶家也是天大的好事儿。
可皇上赐婚的圣旨都被祁骁拒之门外了,叶家又能如何?
叶清柔是叶家精心培养的嫡出贵女。
人品相貌手段心计无一不有。
这样的女儿,在老谋深算的叶相心中自有别的用处。
叶清柔在家中时就被提点过,此时再听了母亲的话,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怨毒。
说是心中有定数绝不会亏待她。
可整个大褚,除了皇上外,满朝文武还有谁能比得上镇南王尊贵?
第392章
叶清柔虽没见过祁骁本人,却听人说起过,祁骁的英俊潇洒之姿,心中早有神往。
故而此时听了母亲的话,她只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悦低声说:“母亲放心,我心中是知数的。”
叶清柔向来聪慧乖巧令人省心。
听她这么说,叶夫人放下了心中的不安,笑着说:“你心中有数就好,那镇南王被个民间粗俗女子迷得失了心智,误失我柔儿是他没眼光。”
“你且安心养性,待到皇上赐婚的风波过后,我与你父亲自会想法子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叶清柔看似羞涩的低头一笑,弧度优美的下颌勾起了人的视线,樱唇水眸纤睫颤动,自是美人无限风情。
看着如此出色的女儿,叶夫人心中对祁骁的怒气更是是上涨了几分。
放着珍珠不要偏生要去偏宠鱼目。
如此眼光不殆,也难怪世人讽刺其是个残忍屠夫!
叶夫人与叶青霜的对话很隐晦,除了她们自己外,无人知晓。
可类似的对话却在不同的人之间展开。
旁人对镇南王倾慕的同时,对钟璃的好奇和不屑也上升到了顶点。
而这些,都恰恰在太后的预料之中。
得知叶清柔母女在祁骁的车架经过后驻足了一段时间,太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哀家听闻,叶家一双嫡女以貌美著称,只是往日不得机会亲见,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坐在太后下首的一个貌美嫔妃闻言笑了,娇声说:“太后博闻,这传闻的确不假。”
“臣妾进宫之前有幸与叶清柔见过两次,那小模样确实是长得娇滴滴的,一看就能让男人动了心思,只怕是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怀里才算完呢。”
说话的是太后的亲侄女苏丽锦,也是如今在后宫中颇受皇上恩宠的锦妃。
她素来得太后宠爱,故而在太后面前说话没什么顾忌。
太后听出锦妃话中的酸意,摩挲着手里的佛珠笑了起来。
“怎地,锦妃娘娘也觉得自己比不上那叶清柔了?”
锦妃眼珠一转笑了起来,上前主动接替了宫女的活儿跪坐在地毯上给太后用美人锤敲腿。
她似娇似嗔地说:“太后此言差矣。”
“臣妾得您栽培,怎会目光短浅到与一闺中女子争这样的高低?只是…”
锦妃顿了顿才说:“只是那叶清柔模样的确不差,之前皇上未曾见过就罢了,如今得见了,万一动了心思,那…”
叶家是皇上亲手扶植起来的亲信,本就得皇上信任,在朝中堪称是皇上手中的一柄利刃。
情形本就对太后不利。
若是再让叶家的叶清柔进了皇上的后宫得了宠,平日那叶清柔再在皇上的耳边吹一吹耳边风,届时太后与其后家,在朝中岂不是更为不利?
锦妃的未尽之言太后当然明白。
太后看似慈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光,淡淡地说:“叶家女子不可进后宫,这个你大可放心。”
锦妃不放心地说:“您虽说有把握,可若是叶家也动了心思,皇上再见着那娇滴滴的大美人可如何是好?”
太后不以为意地说:“皇上见不着她。”
原本之前太后还担心这事儿。
可既然得知叶清柔对祁骁有意了,她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太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问身旁的首领宫女。
”今日进宫的命妇都安排在何处?”
宫女说:“回太后的话,奴婢按您之前的吩咐,将进宫的命妇千金都安排在了春和殿中,只等着您起身了,再让人一一过来请安。”
“皇后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