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先前有异响,她估计连自己被跟踪了都不知道。
这到底是什么人?
跟着自己是想干什么?
夜林背上的冷汗几乎浸透衣服渗了出来。
随着钟璃走得越来越近,包括夜林在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钟璃快要走到树下的时候,林子的另外一头突然传来了人的呼喊声。
肖安的随从发现不对找了回来。
钟璃眸光快速闪了闪,没再继续靠近,转身走回了昏迷不醒的肖安身边。
夜林见状,片刻不敢耽搁,对隐藏在暗处的下属飞快的比了一个手势,带着人无声无息的往林子更深处撤退。
尽管他们的动静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可身后的微小动静还是让钟璃不明显的微微皱眉。
她忍住没有回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只顶端尖锐的银钗,面无表情的在肖安的脸上刻下了划痕。
等肖安的随从找过来,看到的就是昏迷不醒浑身是是血的肖安。
“少爷!”
钟璃听着身后的哀嚎,掀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冷笑,身影飞快的在林子里穿梭。
走出林子后,钟璃特意绕了一圈路,到了肖安一行人借住的村长家门口,将事先准备好的血色白布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随后才无声无息的转身离开。
钟璃回到张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亮了。
见钟璃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一直提心吊胆的张家婆媳猛地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反复拉着钟璃询问是否伤着了,见她摇头,才叹息着用指尖惩罚似的点了点她的眉心。
“丫头你好大的胆子!”
钟璃装傻似的嘿嘿一笑,借口换衣裳,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扔进了灶膛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等她重新换了身衣裳进了屋子,就看到张莺儿正捧着一些纸钱往外走。
祭祖烧纸都是有讲究的。
寻常日子不可惊扰祖先,故而无事的话,很少会有人无故烧纸。
钟璃见了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正在用浆糊缝制纸衣的老太太抬头看了她一眼,叹气说:“这是给桃花的一点儿心意。”
钟璃听完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老太太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老太太,您都猜到了?”
钟璃知道老人忌讳这个,故而之前都只是含糊着不肯说,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猜到了。
老太太苦笑着瞪了她一眼,说:“你都把那衣裳带上了,我怎么会猜不着?”老太太心惊于钟璃的胆大,将她拉了过来,轻声说:“你既是借用了阴者的名头行事,对阴者而言便是冒犯。”
“只不过你出于无奈不得已如此,桃花想来也不至于会责怪你。”
“你过来跟我一起将这衣裳弄好,也算是你的一片心意。”
钟璃本人不太信这些,可老太太一片好心,她也不好直言拒绝。
她老老实实的坐下跟着老太太用浆糊缝衣裳,撕纸钱点香。
赶在天亮之前,钟璃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将老太太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东西放在屋后的林子里亲手烧了。
钟璃一边烧,老太太一边念念有词地说:“桃花,钟丫头也是被逼无奈才有此下策,你若是地下有知,切莫怪罪于她。”
钟璃听着静默不语,心里想的却是若人死后真有余知,枉死的桃花和那不知名的姑娘想来也可瞑目了。
杀人者必被杀。
经了这次的惊吓,那肖安想来不敢再在此作孽了吧?
钟璃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将准备好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净。
老太太还和张莺儿亲自张罗出了一桌子饭菜,用来祭祀桃花。
钟璃难得老实,老太太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时候钟璃才知道,老太太除了在家种 地干活外,竟还是村里的神婆。
只不过这神婆与钟璃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老太太也不会起签算卦,只是平常谁家孩子失了魂谁家出了白事的时候,会前去帮忙。
虽没什么真看得见的能耐,可对鬼神之事,向来是最为忌惮的。
祭祀烧纸的全部过程都很顺利,老太太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被钟璃和张莺儿扶着进屋的时候都还在说:“东西桃花都收下了,必然是不怪罪你的冒犯了。”
“只是钟丫头,这样的事儿,日后可不可再做了。”
看钟璃有些不以为意,老太太严肃了脸色,说:“鬼神生于天立于地,阳世间人神莫扰,必须忌惮恭敬,你别仗着年轻胆大不知深浅,日后切莫因此再惹了麻烦。”
钟璃闻言无声苦笑,认认真真的点头,说:“您放心,我记下了。”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正想跟钟璃说进屋歇会儿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人叫了起来。
“张大娘,出事儿!”
“出大事儿了啊!”
老太太对着张莺儿使了个眼色。
张莺儿赶紧去将门打开。
门口站着的,是村长的儿媳妇儿和另外几个中年妇人。
其中有个心急的,见门开了就冲进来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慌得不行地说:“出大事儿了!您快跟我去瞧瞧吧!”
老太太皱起了花白的眉毛,沉声问:“怎地了?”
那妇人带着哭腔说:“闹鬼了!昨夜村里闹鬼了啊!”
第330章
来人的话音落下,老太太就忍不住看了钟璃一眼。
钟璃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句话也没说。
老太太无声的叹了口气,示意来人别着急,慢慢说。
那人连着灌了张莺儿递过来的两杯水,急促的喘息了片刻才勉强捡回了一些理智,噼里啪啦的说起了原委。
昨天夜里鸡还没打鸣,借住在村长家的肖家少爷就出了事儿,被两个惊慌失措的随从抬着回了村长家里。
村长一家见飞扬跋扈的肖安成了个浑身是血的血葫芦,当即就吓得不行了,着急忙慌的安排人去请大夫。
可村长家的小儿子刚刚出了大门,就被门前挂着的东西吓嗷了一声晕了过去。
屋子里的人紧跟着冲出来,看清了门口挂着的血色白布,各个吓得面无人色。
等到看清了上边写的字后,惊恐得仿佛白日间见了鬼一般,在场看到的人,更是各个都没了动静,甚至不敢呼吸。
那尺长的白布上,用刺目的鲜血写着杀人偿命四个大字。
血色淋淋惊骇异常。
隔得稍微近一些的,甚至能清晰的闻到那白布上散发出的刺鼻血腥味。
昨夜并无人听到外边有声响,门口突然多了这么个不详之物,这是撞邪了啊!
村长家中乱成了一团,有个胆大的硬着头皮将那血色白布摘了下来,却怎么都不敢出门请大夫了。
这人多的家门口都多了这样的脏东西,谁知出了门会不会正好碰上?
村长家人不敢动了,肖安的几个随从一咬牙就说他们去请大夫。
肖安出了事儿,跟着肖安的随从也难辞其咎,等回了肖家,不知能不能有命回来。
此时若是再因为这些耽搁了给肖安找大夫,那他们这些人回去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村长一家求之不得,赶紧指明了方向让他们去。
剩下的人在家里,又是烧香又是祷告的,祈求那厉鬼休要来害人性命。
肖安的随从急急的出了门,村长家却一刻也没得安宁。
虽然屋子里没动静,可外边却一直能听到一道阴森森的女声在叫唤。
“拿命来…拿命来…”
“还我命来…”
屋子里的人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当听清了女子叫唤的内容后,当即就软倒了几个跌坐在地上。
村长的媳妇儿六神无主之下惊惶大喊:“桃花!”“这是枉死的桃花来索命了啊!”
村长媳妇儿惊恐痛哭的时候,肖安遍布着血渍的脸也被他的下人用湿帕子擦了一遍。
外表的血渍擦干净,露出肖安原本的脸。
下属一看,当即就吸了一口凉气,手里的帕子也握不住摔到了地上。
肖安勉强还算得上俊秀的一张脸彻底毁了。
从眉骨到下巴,密密麻麻的都是斑驳的伤痕。
血肉翻飞面目狰狞。
这伤乍一看像是刀划的,可仔细一看,却发现伤口参差,深浅不一,更像是被人用指甲划拉的。
可正常人怎会有这样尖锐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