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总结,遗憾地一摊手。
“您看,就是这么不巧,跟我真没关系啊。”
门外的裴景淮默默握紧拳头。
不愧是你,倪小蝶,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他正要冲进去揭穿沈令月的真面目,就听见岳母大人拍了桌子。
“简直胡闹!”
“当初我要给你预备通房,你死活不要,闹脾气不吃东西,说你和姑爷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我信了,信你会和他好好过日子。”
赵岚故意激她,“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和他一起,等下午走的时候就把剩下那两个丫头带回去吧,将来生了孩子抱到你名下也是一样的。”
沈令月立刻摇头:“不要不要!”
她自己还没吃上肉,怎么可能分给别人?
她握拳向赵岚表决心。
“今晚,今晚我一定办了他!”
“……咳咳咳!”
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咳嗽声。
赵岚皱了下眉,刘妈妈立刻过去开门,愣住。
“姑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景淮咳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止住,喘着气道:“我,刚过来,想给岳母问安……”
刘妈妈连忙把人迎进来。
裴景淮局促地站在那儿,面对赵岚关切的问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满脑子都只剩下办了他办了他办了他……
他偷瞄了沈令月一眼,发现她也没在看自己,低着头,貌似很专心地在扯桌布垂下的流苏。
啊啊啊一时嘴快怎么还让他听见了!
赵岚将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想笑又抿住唇角。
“月儿。”
她对沈令月道:“你带姑爷去你院子转转,让他看看你从前住的地方。等会儿开席了,我再让人去叫你们。”
沈令月还想磨蹭赖在这儿,被赵岚无情地推了一把,“快去吧。”
等小两口一离开,刘妈妈立刻掩唇笑道:“恭喜夫人,这下您总算该放心了吧。”
赵岚终于展露笑意,摇着头感叹:“两个没开窍的,倒是凑到一块去了。”
看来外界传言也并不能全信,姑爷这毛毛躁躁的样子,明显还是个未通人事的,哪里就纨绔浪荡了?
真不知道散播谣言的人是什么居心……
刘妈妈跟着凑趣:“我看姑爷对咱们小姐也是满意的不得了,将来这小两口一定能和和美美过日子,您就等着抱外孙吧。”
赵岚点头,又忍不住叹气,“我既盼着她能一直这样开心,又怕她将来会伤心。”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希望月儿能比她大姐更幸运吧。
“喏,这就是我从前住的房间了。”
沈令月像个莫得感情的导游,一本正经地介绍各处。
仿佛这样,二人就能当作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裴景淮也很配合,认真地转了一圈,总结:“好像比澹月轩的房间小了不少。”
“我们家哪能跟侯府比啊。”沈令月一摊手,“侯府可是御赐的大宅子,这里是母亲攒了好几年的产业,才精打细算买下来的。”
京城的宅子寸土寸金,沈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族,还是沈杭娶了母亲之后,她很会做生意,这些年一点点买铺子置田庄攒下的家底。
她之前跟着赵岚学管家看账本,才知道她还和几个舅母合伙做生意呢,不然赵家的日子还要更局促些。
裴景淮带上几分得意,“那当然,裴家祖上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我们家代代都是忠君之臣。”
他抬手弹了一下沈令月的脑门,仿佛炫耀一般,“你要是不嫁给我,哪过得上这样的好日子。”
沈令月假笑:“对对对,真是谢谢夫君了呢。”
她往房间里走了几步,正要找点什么新鲜玩意儿打发了他,突然被裴景淮从背后抱住。
他稍稍低下头,下巴抵在她颈窝,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
“那你要怎么谢我?”
沈令月整个人僵住。
调戏,这是明晃晃的调戏!
她红着脸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故作凶狠。
“办了你,够不够?”
“说话算话?”
“……骗你是小狗!”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岚明显感觉小两口之间的气氛又有变化。
裴景淮一本正经地给她夹了一块玫瑰豉油鸡,“多吃点,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沈令月低着头没吭声,默默给他夹了一块鸡肉……下面的姜。
然后裴景淮居然直接吃下去了!
沈令月眼珠一转,又给他夹了一根调味的红辣椒,笑眯眯地:“夫君尝尝这个。”
裴景淮这回不上当了,从另一盘菜里夹起一颗大蒜,一脸深情,“你也吃。”
赵岚:……你们俩有完没完了?
只有沈明达还呆呆地反应不过来,左看右看,纳闷道:“小妹和妹夫的口味好奇怪啊。”
沈杭干笑两声:“吃菜,都吃菜。”
吃完赶紧回侯府玩你们的过家家去。
嫁出去的女儿,概不退货!
另一边,燕宜昨晚喝了大夫开的安神药,加上身边没有再多出一个人,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等她和裴景翊坐车回到周府,已经快中午了。
裴景翊同样受到了岳父周川的热情招待,他对这个女婿可是满意得很,之前从未想过大女儿还能有这番造化。
裴景翊在门口就察觉到了燕宜的紧张,和对周川的生疏。
联想到她的身世,他心下了然。
裴景翊趁人不注意时轻声问她:“若是你觉得不自在,我们坐一会儿就早点回去?”
燕宜点头。
要不是怕侯府里有人说三道四,她连这趟回门的流程都想省略了。
对周家实在是没什么好留恋的。
那边林绮玉夸张地扶着六个月大的肚子,挤出一个敷衍的假笑:“这都快午时了,我还以为大姑娘和姑爷贵人事忙的,今天不回来了呢。”
这是在暗暗说她回来得太晚,让她一个长辈,又是孕妇白白空等了?
燕宜蹙了下眉,刚要开口,就被裴景翊拉到自己身后。
他面色冷淡,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周夫人多想了,是我早上临时处理了一些公务,所以才耽搁了些时辰。”
周川听出他对燕宜的维护,瞪了林绮玉一眼,“妇道人家,多什么嘴?”
又对裴景翊讨好道:“姑爷别听她胡吣,姑娘嫁了人再回门就是娇客,多等一会儿又怎么了?”
林绮玉不甘心,但一想到周川将来升迁可能还要靠这个大姑爷,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偷偷瞪了周燕宜一眼。
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怎么就让她高攀上了?
燕宜看向周川,神色淡淡:“我回来是想给我母亲上一炷香,上完就走,不会耽误周将军太多时间。”
周川眉头一皱,裴景翊已经牵起燕宜,“祠堂在哪儿?我也该去拜见岳母。”
二人径直进了府,将周川和林绮玉留在原地。
林绮玉白了丈夫一眼,“看见没有?你的好女儿对你怨气大得很,我看她是指望不上了。”
周川面上挂不住,埋怨她一句:“你要是早先对她好一点,也不至于如此。”
他平时都住在城外军营,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家里大小事情都是林绮玉在管,难免对长女疏于关心。
周川气咻咻地一甩袖子,又忙不迭追上去。
“姑爷等等,正好我也去给燕宜她娘亲上柱香啊。”
林绮玉翻了个白眼,扶着肚子走了。
祠堂里,燕宜认认真真给生母的牌位敬了香,磕了个头。
既然占了这个身份,就要尽一份义务。
……若是原身已经香消玉殒,不知道她和母亲的魂灵能否在天上团聚?
她跪在蒲团上,一时有些走神,没察觉身边多了个人。
裴景翊一丝不苟地跪拜敬香,转过头对她道:“你拜过我母亲的灵位,我也要同样祭拜过岳母才是。”
烟气袅袅升起,檀香的味道一圈圈扩散开来,男人清俊的眉眼朦朦胧胧,如云山雾罩,看不真切。
燕宜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轻轻说:
“嗯,我们该回家了。”
下午沈令月和裴景淮回到侯府,她问门房:“大哥和大嫂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