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屁股上就跟长了钉子似的,不停扭动。
马车龟速向前挪动,不免让人有些烦躁,她索性彻底撩开帘子,让车厢里的空气清新一些。
青蝉从座椅下面拿出水囊,给她倒了杯薄荷水,“小姐润润喉。”
沈令月连喝了两杯,才压下心头燥热。
她忽地想起来,“我让你们出门前多带些水,可准备好了?”
“带了带了,足足三大囊呢。”青蝉拉开座椅隔板给她看,又不解,“同安公主设宴,别院里肯定备足了茶水啊。”
沈令月一脸高深:“我这叫有备无患。”
等沈家的马车终于进了山,缓缓停在别院大门前,已经是巳时正(上午10点)了。
沈令月一下车就忍不住原地蹦了几下。
四个小时啊!她放假坐客车回老家都不用这么久。
怪不得古人都不爱出远门……
沈令月自顾自活动着,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小声:“真是粗鲁。”
回头,沈颂仪在丫鬟搀扶下袅袅婷婷走来,以扇掩面,发间的宝石步摇轻轻晃动,在日光下有种珠流璧转之美。
看来柳姨娘为了这次相亲,把压箱底的首饰都拿出来了。
沈令月哼了一声,不但没有停下,还抬起手臂做了几个大幅度回转,猛地朝沈颂仪一挥手臂。
“哎呀!”
沈颂仪吓了一跳,冷不防往旁边闪避,踩到了丫鬟的脚,主仆俩挤作一团,好不狼狈。
她气得用扇子指人,“你——”
“二姐别堵在门口磨磨蹭蹭了,当心后边的马车撞着你。”
沈令月白她一眼,踮起脚尖向后张望,等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周府的马车,看到燕宜从车窗探出头,她立刻兴奋地用力挥手。
马车刚一停稳,燕宜推开门,沈令月就跑过去拉着她下车。
二人还来不及说话,随后钻出的一个年轻少女,眼神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
燕宜轻咳一声,松开手,“这是我家二妹,周雁翎。”
“哪个ling?”沈令月好奇多问了一句,“灵气的灵还是玲珑的玲?”
“都不是。”
少女利落地跳下马车,微抬起下巴,“是雁翎刀的那个雁翎。”
沈令月鼓掌:“好名字。”
一听就是武将之女。
她上下打量着沈令月:“你就是要与我长姐做妯娌的沈三小姐?我警告你啊,不许欺负她,否则我一定替她讨回来。”
“怎么会?”
沈令月举起二人紧紧交握的双手,笑容又灿烂了几分,“我们俩已经洗心革面,握手言和了,以后一定是全京城最和睦的好姐妹!”
哎呀,想不到周家还有人真心对待她的燕燕宝贝。
这个妹妹沈令月单方面认下了!
然而周雁翎却用见了鬼的眼神看她:……
这两个人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死对头,怎么突然就和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雁翎眯起眼,冲沈令月挥了下拳头:“我可不是吃素的,我会一直盯着你……”
“好了好了,你先进去吧,我和沈三小姐说几句话。”
燕宜连忙打断了二人的眼神交锋。
“好吧长姐,我在园子里等你哦。”
周雁翎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走了。
她刚一走,沈令月就假装吃醋地哼唧,“我说你怎么不老来找我,原来是有别的妹妹了。”
“她跟她母亲不太一样,从小就爱粘着原身玩,只是家里很多事都由不得她做主。”
燕宜解释了一句,又向她保证,“在我心里你才是排第一位的。”
“永远都是?”
“永远。”
沈令月这才高兴了,拉着燕宜往里走。
今天这个场合来的人够多,正好可以作为二人“破冰”的见证。
她就要光明正大和燕宜拉手手!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今天的东道主,同安公主姗姗而来。
作为当今庆熙帝众多公主中的长女,同安公主无疑十分受宠。
她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正是女子最富有魅力的年纪,一身金红配色的宫装华贵馥丽,一双凤目不怒而威。
她携一品公主仪仗迤逦而来,身后侍从如云,尽显天家气派。
这样充满威严的皇家公主,却意外地有一把温润的好嗓音。
一开口,那双凤眼微微眯起,充满上位者的亲和。
“啧,怎么有好些都是去年来过的熟面孔?一年了,你们的婚姻大事还没解决吗?”
同安公主摇着头,仿佛十分遗憾失望的样子。
沈令月低头忍笑,好毒舌的公主。
“父皇很关心你们年轻人的终身大事,年年都让本宫来做这个红娘。”
同安公主施施然落了座,不紧不慢道:“行了,我这儿也没什么拘束,你们大可随意在周围转转,有互相看对眼的可以聊聊——只要发乎情,止乎礼。”
说到最后,她声音微沉,终于带出几分威仪。
“年年都有那么几对不体面的……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否则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说完,她又展颜一笑,仿佛无事发生般挥了挥手。
“都玩儿去吧。”
这句话不亚于体育老师的“解散,自由活动”。
沈令月拉着燕宜在园子里闲逛,一是为了提前熟悉地形,二是想找到她梦里看见的那三进客院。
转着转着,她却先撞见了一位熟人。
“郑姐姐。”
沈令月快步上前,“你最近过得好吗?”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还没写到开宴,但今天是5k+大肥章(骄傲叉腰)
明天看月崽给你们搞个大的~
【插播一个婚后小剧场】
知道老婆婚前和别人见面的裴二:你是不是有别人了[爆哭]
月崽:好看的人多看两眼怎么了?放心叭,我跟他们都是假的,只有跟你才是真的[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第19章
这是燕宜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郑纯筠。
比起梦里那个身形消瘦,形容憔悴,眼底如死井般枯寂的妇人,眼下郑纯筠的状态显然要好太多了。
沈令月也在仔细打量她,瞧着比成亲那天瘦了一点,但整个人还算有精神。
也是,她能以令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出门社交,而不是像梦里那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佛堂,本身就是一个好的信号。
郑纯筠见到沈令月也很高兴,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沈令月趁机给她介绍燕宜,二人从前没打过交道,礼貌地互相颔首致意。
“我在顾家挺好的。”郑纯筠道,“顾世子是为国捐躯,我作为他的妻子,府中上下都不敢为难我。”
准确地说,凡是敢为难她的,都被她用手段解决了。
这还要多亏“九天司命玄女娘娘”降下的那道神谕。
当信上写的事情逐一被证实,郑纯筠就明白了,柔顺忍让是没用的,顾家上下都拿她当刷名声,立人设的工具,她的步步退让只会换来死局。
既然如此,何不利用自己现成的优势,放手一搏?
郑纯筠看得出来,沈令月对她的关心不似作伪。
因此她也真诚地又强调了一遍,“我过得很好,真的。”
现在很好,将来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沈令月和燕宜看着她明亮的,不屈的眼眸。
就像是被风雪摧折过的一枝白梅,等到雪霁天晴,依旧铮铮不屈,吐露芬芳。
真好啊。
她们成功挽救了一个无辜女子的命运呢。
“大嫂,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半天呢。”
身后响起一道有些油腻的轻佻嗓音。
郑纯筠眉心微蹙,转过头,面上带了几分冷淡:“那边人多,我出来透透气,无需表弟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