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琪默默给她的所有回复点了个赞。

　　懂，也不太懂。

　　她对传统的古典舞并不是很熟悉，跟风想去看舞剧但最后也都没去成，对这一项传承千年的优美艺术的认知只停留在这几年春晚红出圈的几支舞蹈上。

　　但是，这位评论者的解释讲得很通俗易懂，她被这么一讲，也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想来，古代这种“九族严选”，大家都会更拼命一点。

　　路晓琪把这地狱笑话甩到了脑后，继续看评论区。显然大家都觉得层主这个解释很棒，就连这个评论都已经收获了两万的点赞数。

　　点赞数一上去，抬杠的自然也就来了：

　　【层主说得太玄乎了。我倒是觉得她这充其量也就是杂技动作，我看过那么多杂技，他们做出来的动作要比这个难多了。】

　　【就是，怎么就上升到她比国内顶尖舞者还要更厉害了？这个吹捧我也是属实看不懂。】

　　【层主只是个爱好者就别来卖弄你那三把斧了，行内人看到都要笑掉大牙。】

　　【舞者的能力好还是不好，除了动作难度之外还有艺术表现，目前这个顶多是说她学过舞蹈，基本功扎实，但完全看不出艺术表现力啊。至于夸成这样？】

　　层主显然也看到了，并不示弱，她回复了一条：

　　【杂技和舞蹈在一开始的时候本来就是同源，包括后来发展出来的艺术体操种种。但看了这个视频你要觉得只是杂技的话那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另外，我也只是评论基本功，并没有说她是个顶尖的舞者。不过要我说，就她那个拧腰的韵味和那个定格，就已经够现在舞台上站着的很多人学个几年的了。】

　　当神评和吵架共存的时候，评论数就在蹭蹭上涨，也带来了更大的流量。

　　网友们就是很闲，他们不单单只是争辩这个动作的专业性，还争辩赵飞燕到底美不美。甚至这个话题还很快超过了前者：

　　【这位姐姐到底长啥样啊？好想看看。】

　　【不要好奇，一般戴口罩的人，不管男女，你懂的……】

　　【这位姐姐我熟的，是不是这个？】

　　有人在评论区里发了之前小地瓜那张“大家有没有在生活中见过比明星更美的素人”帖子里的照片，大家才发现原来她在网络上已经小有名气。

　　【就吹吧，更像是营销了。】

　　【其实也不是啦，我算是鱼馆的老食客了，我见过她偶尔没戴口罩的样子，可惜没好意思拍照，我可以作证，女神真的很美！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

　　【无图无真相。】

　　路晓琪看得正起劲呢，忽然就接到了宋五嫂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显得很焦急：

　　“小路，这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来了很多人，把鱼馆都给挤满了！好像是过来拍视频什么的，还有人在直播。”

　　路晓琪：……

　　这个剧情居然就发生了吗？

　　她立刻问：“赵姐姐在哪里？”

　　宋五嫂：“我让她去菜市场了，刚发现今天大蒜叶买得不够。”

　　路晓琪舒了一口气：“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这样，我给她打电话让她今天别过去了。那些人看见她不在应该会慢慢散开的。如果他们规矩排队，那就照常做他们的生意。如果他们阻碍了咱们做生意，你告诉我，我来报警。”

　　前些年的时候有一位街头摆摊的大爷忽然红了，也是一堆人想着蹭热点蹭流量天天去那大爷的摊子上围堵他搞直播，有些行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骚扰了，最后害得那大爷的摊子都无法正常营业，只能放弃自己经营了好几年的地方和培养起来的老客户。

　　路晓琪可不会惯着这些人。

　　赵飞燕被一个电话叫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刚买好的大蒜，主打一个接地气。

　　她有些恍惚：“就这样一个短短十几秒，点赞数就几十万了？”

　　而且一刷新还能明显看到点赞正在急速上涨。

　　说到最后的时候，简直有点银牙暗咬了。那她每个礼拜兢兢业业拍视频到底是算什么啊！

　　路晓琪：“算你很努力。”

　　赵飞燕：……好气！

　　路晓琪笑得眼睛都弯了：“好了好了，别气。没办法，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流量大神的口味就是这么的独特。”

　　只是到现在都没有人将“口罩姐”和赵飞燕那个号给联系起来，这届网友不行啊！

　　或许，是因为赵飞燕那个号实在是流量太小了……当然了，这个话路晓琪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宋嫂鱼馆。

　　宋五嫂从后厨里走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些赶来蹭热度的自媒体们相信那个戴口罩的小姐今天不在，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这家店本来就面积很小，被他们这么一堵连食客们都没办法落座，便也有了怒意，开始争吵起来。

　　“你们都堵在这儿，我们怎么进去？”

　　“就是，脸皮厚不厚啊，这样打扰别人做生意！”

　　很多人过来本来只是想要凑个热闹，要是能拍到赵飞燕不戴口罩的样子那就是纯赚，此时一看目的达不成了便也就散去了。剩下的那些看到宋五嫂态度亲和，而自己又惹了众怒，便嘴硬：

　　“谁说我们是打扰老板做生意？我们也是来吃饭的，不行吗？”

　　老食客们呵呵一笑，指了指外边：“那就乖乖排队去！”

　　想要插队，没门儿！

　　竟真有些人摸了摸鼻子，跑到了外头去排队。宋嫂鱼馆这个中午，生意倒是比以往要更好了。

　　老食客们大恨，在群里面吐槽：

　　【气死我了，这些人都是要流量的，我看到好多转拍探店视频的，这么一宣传，以后鱼馆更难排了。】

　　【这样一看，还不如早点搬到清河古镇去，开个更大的店。反正现在也经常吃不到。】

　　路晓琪看着群里的评论，想了一下，回复道：“大家稍安勿躁，等我找人做个小程序出来，以后就改为预约制吧。这家店实在是太小，让大家久等也不好。”

　　这样所有人都方便，宋五嫂还能按照预约数来备菜。

　　现在很多这样的店都是走预约路线，大多数食客都不反对。像徐晨、廖云云这样大多是点套餐的，在听说套餐还是维持原样，先到先得之后便也很赞成。

　　只是有人问：【那以后收银小姐姐就真的不来了吗？】

　　他们岂不是少了一个每天可以看美人的机会？

　　路晓琪：【应该不来了，她本来也就是去临时帮忙的，如今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老食客们虽然有些惋惜，但也都表对此表示理解。就如同宋大厨不该只是待在那间小小的鱼馆一般，那收银小姐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管之后她去做什么，都应该去属于她的天地。

　　赵飞燕也在这个群里，看到了这些真心的祝福，也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只觉得自己早就麻木的心也似乎变得逐渐柔软了起来。

　　她放下手机，问路晓琪：“我接下来做什么？”

　　“先待在家里几日吧。那些人不过就是要蹭热度，过几天看不到你自然就散了。你正好在家休息几天。”路晓琪想了一下，慢慢说，“要不我联系中介，让他给你找个舞蹈室，你自己去选一选。”

　　她现在有钱了，区区一个舞蹈室而已，租！

　　赵飞燕看她这得意的样子，忍俊不禁，倒是把刚才略微有些无所适从的情绪给冲淡了。

　　待她走后，路晓琪给刘蝉发了个信息：“要不，咱们给网上再添把火吧？”

　　刘蝉发了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莫得问题！”

　　他立刻用自己的小号下了一些水军，发表各种言论，将这摊子水给搅得更浑了。很多靠流量为生的也将这个视频搬运到了其他平台，导致原视频的热度更是越来越高，一两天后已经蹿到了五十万的点赞数。

　　清河大学。

　　刘晗在宿舍里难得的打开了课本。她有一门课程马上就要考试了，平时不努力可以但考试前抱佛教还不努力就是脑子有包。

　　刷课本刷累了，便站起来想要望一望远处。这时候却看到旁边的舍友把手机递了过来，很兴奋地说;

　　“快看，这就是我上次和你们说过的那个小饭馆，我朋友说吃鱼很好吃的那一家。可惜了，上次没去成，以后去就再也看不到这个小姐姐了。”

　　刘晗这个舍友是清河本地人，惯会知道市内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地方，经常组织大家一起去玩。

　　她接过来一看，却不是什么探店视频，反倒是个舞蹈视频……等等，这好像也不是个舞蹈视频！

　　刘晗震惊：“我去！我还以为是个什么舞剧之类的，细看才发现居然是在个小饭馆里？”

　　拍摄者在做后期的时候把背景也虚幻了，而她在刚开始看的时候完全被视频主角的动作吸引住了，忽略了其他。直到最后才隐约觉得不对。

　　舍友哈哈大笑：“你傻啊，舞台上怎么会戴口罩？”

　　她将这两天围绕着宋嫂鱼馆发生的事情和刘晗说了，听得刘晗大呼遗憾，怎么偏偏就在自己复习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热闹呢？

　　“还没结束呢，”舍友追了全程，意犹未尽，“现在网上分了好几派。一派觉得高手果然在民间，这个小姐姐就是如同天龙八部里扫地僧一般的存在。一派觉得这个说法是扯淡，最多就是基本功比较好。还有另外的，觉得这个小姐姐脱下口罩后肯定减分，绝不是什么艳惊四座的大美人。”

　　几方打口水战打得不可开交，也推高了这个视频的热度。

　　刘晗大呼精彩，也扫了一眼评论，的确有很多都是在质疑视频主角并不是美人的，甚至有几个言语态度还蛮过激的，嘲讽阴阳。她不免觉得好笑，人家想戴口罩碍着什么事了，而且当事人也没冲出来说她就是大美人啊。

　　本来就是网友的臆测，最后当事人却要因此而承受来自另一波网友的恶意，也真是够了。

　　还不待她细想，在旁边的另一位舍友忽然喊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说这个口罩姐怎么那么眼熟，这不就是我这段时间云辅导的那个小博主吗？！”

　　刘晗显然听她说过这件事，立刻问：“就是你上次说很怜爱的那个小博主？”

　　舍友忙不迭点头：“对，对，就是她。”

　　她这段时间在视频平台上发现了一个流量极低的小博主，据她说这小博主身段和舞姿都很优秀，但视频实在是拍得惨不忍睹，灯光和背景都不行，所以数据实在是很不咋地。

　　她一时没忍住，便在评论区指点了一番江山，没想到那个小博主还真听进去了，正一点一点地在按照她和评论区网友们的建议改进视频质量。这让刘晗的室友觉得充满了成就感，也就和那个小博主互动得更加频繁了。

　　刘晗当时也正在怜爱暖暖风，暖暖风视频爆红的时候，舍友还高兴地说，自己那小博主最近一期视频也很不错，说不定也很快也会和暖暖风一样火起来。

　　谁曾想，还没过几天就和这个爆火的视频扯上了关系？

　　刘晗拿过室友手机，一个一个视频看过去。这个小博主就没露过清晰的正脸，一开始是光线暗根本看不清，后来光线好了角度也一般，要不就是露个下巴，要不就是露个侧脸轮廓。

　　但刘晗看了又看，觉得和之前视频里的口罩姐真的很像。

　　而且，这位小博主的舞也跳得极好，属于那种即便拍得很不咋地但也能吸引人看下去的好。

　　她肯定地说：“应该是同一个人。”

　　舍友也很兴奋：“是吧，我刚刚就觉得越看越像，这绝对就是她！”

　　另外一个舍友将几个视频凑了凑：“这眉眼配上这下巴，毋庸置疑的大美人啊！那些人要打脸了。”

　　刘晗开展慢速播放大法，翻来覆去倒腾了十几分钟，最后如福尔摩斯一般精准定位到了一个画面。这个画面露出不过半秒，一晃而过，却是难得的一张模糊正脸。

　　“找到了，截图！”

　　“哇，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