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珣收敛神情,长眉微蹙,把猫拎开:“或许是外面溜进来的,有点凶,会伤着殿下。”
“哪里凶了?”云惜看它乖巧得很,“这不是很听话吗?”
纪珣垂眸一看,这黑猫倒也机灵,似乎知道云惜是这里的主人,完全没有了刚才凶悍的模样,一副稳重乖巧的模样。
“……殿下刚沐过浴,它身上脏。”他没有把猫给云惜。
“我就摸摸,等会儿去洗手。”不知为何,云惜很喜欢这只黑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黑漆漆、毛茸茸的,很软。
黑猫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云惜越看越喜欢:“它也是黑色的,好像你。纪珣,我们养它好不好?”
纪珣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哪里像他?
纪珣仔细端详,一点儿也不像他,反倒是那双大眼睛有点像云惜。
纪珣对猫不感兴趣,甚至不太喜欢这种狡诈的畜生,但是听到云惜开口了,他想了想,点头:“只凭殿下喜欢。”
这里是公主府,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想给它起个名字。”云惜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它这么晚闯进公主府,估计是想找一个家,不如叫它‘小寻’怎么样,云小寻?”
小寻。
纪珣指尖微顿,喉结微滚,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少出现的动容。
“这个名字不错。”他淡然地说。
云惜笑着说:“这样一来,我们府上就有两个“小珣”了……咦,不对,你好像比我大一岁,我还该叫你声哥哥才对。”
“臣不敢当。”
“这有什么不敢?我私底下不在乎这些。况且,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皇兄,也用不着头疼贴身侍卫的事。”
其实云惜还挺希望自己有个亲生哥哥,这样一来,父皇就不会把生育皇储的责任强加到她身上。
在她原来的世界,就有一个对她特别好的亲哥哥,可惜再也见不着了。
因为母后去得早,父皇日理万机,身边的姊妹们和她同父异母,有着一层天然的隔阂,不互相算计都已经不错,所以她几乎没感受过亲情的陪伴。
原著中的柔嘉长公主,正是因为从小缺少真挚的亲情,所以才会变得那般渴望男人的陪伴。
云惜没有柔嘉那么极端,内心却也是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真心待她便好。
“说起来,你以前有没有妹妹啊?”云惜摸着猫,一边问道。
“应该有。”纪珣思绪翻涌,脑中有模糊的记忆碎片浮现,“不过她们和殿下的性子相差很远。”
如果把云惜放在和她们同等的位置上,反倒侮辱了她。
段松曾经和他说过一些关于他以前的事,印象中有介绍过他的家人。不止是妹妹,还有他的其他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哦,意思是你还有很多妹妹喽?”云惜居然有点羡慕,要是她也有纪珣这样的哥哥该多好。
“我爹的……小妾很多,大概有七八个妹妹。”纪珣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平静陈述,“还有两三个兄弟。”
“不过他们应该都死了。”
云惜刚想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她沉默片刻:“……抱歉。”
她这张嘴真是的,明明早就知道他家出了事,还偏偏嘴快问了出来。
云惜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然而纪珣却毫不在意地说:“殿下不用道歉,其实臣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他们对你不好吗?”
联想到他之前的悲惨遭遇,云惜立马脑补了一部“世子之争素来如此”的家庭大戏。
花心的爹,软弱的娘,盛气凌人的兄弟姐妹,饱受欺负的他。
“他们都恨不得我死。”纪珣用最漠然的语气说道,“不过,凭他们那点伎俩,不过是屡战屡败罢了。到头来却只有我还活着。”
他的言语间透露出对自己兄弟姐妹的轻蔑,仿佛只是在说几只随手碾死的蝼蚁。
“这样啊。”
尽管如此,云惜还是忍不住心疼他,虽然宅斗斗赢了是好事,但不和睦的家庭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纪珣,你以后在我这里,如果有人针对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云惜嘱咐道,“我一定帮你教训他们。”
“殿下怎么帮我?”
云惜一阵支支吾吾,终于说出来了:“我……我帮你鄙视他们,向我父皇告状。”
她可不敢随随便便杀人,太过血腥了,一时也想不到其他惩罚。
“呵。”
不知是不是云惜的错觉,她好像听到纪珣笑了一声,十分轻,轻到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云惜猛然抬起头:“你方才是不是笑了?”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纪珣那张冷脸,他矢口否认:“……没有。”
“你就是笑了。原来你也会笑。”
云惜瞠目结舌,感觉十分惊奇,下一刻,她便拽住了纪珣的衣袖,软糯声音钻入他耳中:
“能不能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第23章 剧毒
这个要求看似有些不合理,但却寄托了云惜的十分期盼。她从来没见纪珣笑过,从遇见他时起,他就好像一个只会点头摇头的木头人。
大多数时侯百依百顺,对她的意见和命令毫无自主情绪,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样对云惜来说固然有利,但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
一个可以放心把背后交给他的好朋友。
其实有时候,她也希望纪珣可以有点主见,但是他从来不表现出一丝聪明机灵的性格。
他没有从前的记忆,也就像一个空白的木偶,对周遭的一切冷漠不上心,也不会产生强烈的情绪。
云惜偶尔也会想,他跟着她,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提前认识过段松,难道他对小世子也是这副冷脸吗?
以前她以为他只是生理性地笑不出来,但今日可见,他也是有情绪的,而且可以通过细微的表情展现出来。
太过短暂,转瞬即逝,她只听到那一声令人耳朵酥麻的笑,没看见他的脸。
他笑起来肯定比以前好看。
云惜欣喜之余仔细一想,忽然又滞住了:
等等,她说想保护他,这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她的承诺显得很可笑吗?
想到他嘲讽自己写不好功课的事,云惜忍不住以为他又在阴阳她。
“纪珣……”云惜有些生气地瞪眼,“你到底在笑什么。”
听到她命令的纪珣一怔,似乎也没意识到,刚才自己笑了一下。他沉默许久,回想不起来刚才的感觉。
那一种愉悦十分短暂,是不自觉地,没有任何刻意控制。
“不知道。”纪珣恢复了面无表情。
云惜:“……”
这句话应该不是说谎,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算了,那她就往好的方面想吧。
“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云惜瞥向小黑猫,“你也休息吧,我让圆荷来把小寻带去洗洗毛。”
洗漱过后便要上床睡觉,云惜也不想继续麻烦纪珣,让他好好休息,临走前,纪珣却先她一步出了寝殿。
“殿下在这里休息,臣回东厢房。”他说。
云惜:“嗯?”
“臣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无需占着好地方。”他拿起弯刀和药,替她关上门。
“好吧。”他实在要回东厢房,云惜也拦不住他,“晚安,纪珣。”
她站在烛火下,远远地望着他,暖黄色的光映得她轮廓温柔,眼中仿佛藏着星辰。
正要关门的纪珣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一眼,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
他有些挪不开脚,仿佛被定身了一般。
须臾过后,他错开视线,不再去看她:“殿下……”
他不知道“晚安”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大魏某种睡前祝福。
“晚安。”
他低声,不自觉地轻柔了几分。
寝殿门被悄无声息地关上。
……
托纪珣的福,这天夜里,云惜又做了一个梦。
自从她刻意避开限制剧情后,一些不可描述的梦出现在她的睡眠中。起初云惜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至少只是梦,又不是真的。
但是每避开一个限制剧情,对应的剧情就会以梦的形式重现,而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些怪梦的男主角,都是……
夜晚,寝殿,浴桶中。
青年健壮有力的身体靠近她,肌肤相贴,流利的肌肉线条紧贴着她的后背,带起阵阵酥麻意。
她的小衣掉进水里,被修长手指勾起,缠绕着系带,放在鼻间嗅了嗅,高挺鼻梁几乎快要陷进布料中。
“殿下,很香。”
淡粉色绣荷小衣被水浸湿,滴滴答答往下落,湿漉漉地又穿在她身上,黏腻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