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打发这几个宗室去监督郑国修渠了。
果然此次昌平君回禀的消息正是与郑国渠有关的,原来郑国的细作身份不知为何暴露,在修渠人中间蔓延开,引发了众怒,“临近年关,百姓们聚众抗议,不若放他们回去过个好年,翻过年重新召集人员修渠?”
“放他们回去,次年他们便不会回来了。”秦王皱眉,“是谁在传播郑国的身份?”
“臣还未探查清楚,太散乱了,一时难以厘清。”
“加派人手,查到是谁在背后传播消息,罪魁祸首车裂示众,从犯枭首。”秦王面不改色,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其余修渠民众们月例翻倍,多发一月钱,让他们过个好年。”
“郑国是否是细作寡人不在意,疲秦之策乃是无稽之谈,我大秦将士与民众时时刻刻精神昂扬,让百姓勿要惧怕,有寡人坐镇,谁敢算计他们?”
昌平君低声应下:“诺。”
秦王这是要信任郑国到尾了,也不打算过年给百姓们放个短假。
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一想修渠的那些百姓们,虽然每月有钱拿,可这工期持续了数年,不眠不休,日夜不停的,前几天又有一个男人被活活累死了,尸首埋在渠边的树林里,他们太苦。
随着李斯一同从承章殿出来。
李斯叫住了昌平君,“昌平君留步。”
“李客卿。”昌平君客气笑笑。
这李斯是相邦吕不韦的门客,因吕不韦受宠,李斯也得以入朝听政,不过他还没什么正经的官职,秦王时常召他入宫,却不给他一官半职,也挺奇怪的。
“昌平君可是对王上有了微词?”
昌平君脊梁一悚,迅速看看四周,不悦之至,“李斯,你胡说什么?”
李斯揣着宽袖,笑笑,“昌平君不必紧张,举国上下,乃至是列国,对王上有意见的何止是一人,可昌平君身为秦臣万不该如此。”
昌平君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李斯道,“昌平君担忧的无非是郑国细作的身份与背后的意图似乎在慢慢的预现,修渠的百姓们的确苦,你以为王上不知晓么?”
“王上也并非不在意这些百姓们,身为王者疼爱百姓乃是天职。”
昌平君脸色和缓,“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要说,疲秦之计实则是强国之策。”李斯缓笑着笃定。
昌平君:“?”
李斯:“郑国细作的身份一早就暴露了,暴露在你们都不知晓的时候。”他对上昌平君惊讶的神色,“当时王上大怒,要将郑国车裂泄愤,郑国辩解说,我虽然是间谍,但沟渠修成了对秦国有着万世的好处,我只不过为韩国延长了几年的寿命罢了。”
“韩国无疑是在负隅顽抗,希冀多几年的寿命便能寻得救国良方,昌平君以为韩国此计如何?”
昌平君当即冷笑,“螳臂当车,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
李斯一拜,“昌平君不愧是王上的叔父,英雄所见略同,所以王上容忍了赵国,最终饶他一命。”
这话没人不爱听,昌平君神色微微放松下来。
“既然此计无足轻重,那何不利用此计将利益最大化呢?郑国身为韩国派来的细作,为了勾引王上上当受骗,那修渠之法必定得是万全的,益处多多的,事实上,经过专业之士的检测,他所持的地图的确万无一失,一旦建成乃是最伟大的水利工程,是造福百姓的最佳之策。”
“这是阳谋,目的是拖垮秦国的财政与人力。”
“可昌平君看看如今,大秦的财政与人力可有大规模的坍塌?”
“王上是一位极有远见的君王,他权衡利弊之后,认为工程利大于弊,况且他自信秦国的凝聚力、秦国的财政、秦国的人力,坚信秦国是列国之中最强大的,是不可能会被任何阴谋诡计打败的。”
“正所谓先苦后甜,待沟渠建成,便是百姓们尝甜头的时候。”
这些昌平君并非不知道,他有意见的是秦王不给百姓任何休息的时间。
随后,李斯骤然提起了一个生硬的转折,“沟渠修至今,已有数年,王上也将要加冠亲政。”
昌平君看向他的眼睛。
“相邦也即将还政于王上,”李斯这话放轻了许多,凑近向他,“他在的这几年,王上受限颇多,昌平君以为他还能当几年的丞相啊?届时丞相之位空缺,除了宗室朝臣,又有谁能胜任?”
昌平君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
李斯精准的捕捉到昌平君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心知目的达成,他含蓄笑笑,“所以,好好修渠,早日修好。在下先行一步。”
没人不想当丞相,李斯是,昌平君也是。
秦国有用外臣的习惯,丞相也有许多任都是异姓臣子,得到重用的臣子更是多半为异姓人,宗室难道就没有意见么?
可太有意见了!
若能改变现状,昌平君会心动。
既然王上有意一网打尽,李斯也能顺势而为,从中捞取利益。
小小客卿,是他的起点,绝不是他的终点。
王上让他站队,他便站队,这是他的第一则投名册,跟着相邦有什么前途啊?
至于那块肥肉吸引的到底是哪三股势力?
李斯琢磨了片刻。
夏太后党羽、华阳太后党羽与相邦派系?
可夏太后数月都没有什么动向了,朝臣中韩姓的臣子也老老实实的,有几个甚至被调动了职位,真的还能引起王上的忌惮么?
若不是夏太后派系,还有谁?
李斯想起一个人,他略有犹豫,回身望了一眼这偌大的咸阳宫群。
……长信侯嫪毐?
嫪毐回到雍地,王太后正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路散步,缓解身子的疲乏,见他回来,露出一抹笑,“你回来了。”
嫪毐脸带喜意,“太后,王上有意将太原郡设为封国赏赐给有功之臣,这是你跟王上提议的?”
王太后迷茫,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并未啊。”
“没关系,没关系!”嫪毐拉了她坐下,亲自摸摸她的肚皮,“我想明白了,这是他想要钓鱼,让渔夫自相残杀呢,夏太后、华阳太后与相邦相争。”届时渔翁得利!
王太后听他这么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是在催促你们立功,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要说的话,便是成蛟即将领兵,我上回让你跟政儿自请随行,你可说了?”
“我提了,他没有正面回应。”嫪毐忽的问,“昨夜王上忽然来雍地,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没有。”王太后摇头,神态自然,“昨夜你在咸阳未归,政儿不曾见到我,宫奴们说他在郥阳宫走了走便回去了。”
嫪毐彻底放下心来。
封国,那可是封国,倘若他有一个封国……届时积攒自己的势力,自立为王并无不可能,甚至——
他看向王太后的肚子,心中翻涌出无度的野望,眼眸潜藏贪婪,“我本是从军之士,身强体壮,如何不能跟随成蛟一同呢?”
王太后温柔笑笑,替他整理衣裳,“你安心去吧,要听政儿的话,耐心替他办事,政儿不会亏待你。”
另一边。
‘砰——’的一声,砧板上的鱼被菜刀拍晕,鱼尾慢腾腾的甩动了几下,逐渐归于平静。
嬴□□下目光,确认鱼儿被拍晕了,亲自刮去鱼鳞,切开挖走鱼腹的鱼杂,鲜红的血液弄脏他一手。
他的王后正靠在他身边,欣赏他做鱼。
鱼肉被他精心处理过,片成薄皮,稍稍过油炸卷起来,迅速捞出配着去腥的小菜一共放入瓷锅中,放入清水慢慢炖。
将将油炸过,香味四溢。
般般嗅嗅鼻子,“好香呀。”
自从上次妻子说生鱼里有许多细菌和肉眼看不见的虫子,嬴政便没有那么频繁吃鱼生了,他惜命,吃熟鱼多了起来。
“表兄好手艺,人家好生崇拜,想亲。”嬴政好不容易下厨一次,般般能把他夸出话来,毫不吝啬花痴的模样,捧心噘嘴,“我好有眼光呀,嫁到这样一位文武双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绝佳夫君,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嬴政嗤笑,“此话尽是哄骗寡人多下厨的昏聩之言。”
哎哟,您还能听明白呢?
那为什么身后的老虎尾巴摇的这么欢快啊?
膳夫讪讪然,看着别提多得意了。
有时候,她也觉得秦王只有在面对王后时,才会略微开朗爱笑些,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灵动。
吃饭时,般般思考,“若是表兄实在想吃鱼生,咱们不妨自己开辟一个鱼塘在宫里,让专人饲养,养的干净些,平素吃一些也没关系。”
她本想说冷冻过再吃,但这里的条件,冷冻也达不到那种杀虫的温度。
“日后再说吧,我是那种为了一己之欲大兴土木的君主么?”他让人建的哪一样不是为了百姓?
用了晚膳,秦驹奉上两份礼物,“这是太子丹专门赠与王上与王后的,说是以姬丹的身份所赠。”
他喝醉了忘记拿出来,想来这会儿已经酒醒。
打开一看,赠与王后的竟是一整套的粉水晶与金丝构成的凤冠,在低调的微光下散发着奢侈美丽的光泽,璎珞项圈也是同样的工艺。
般般一看见就爱不释手了,“哇!好漂亮!”
她今年都没戴过什么璎珞项圈,主要是她嫌重,犯懒,除非是什么大场合,打扮的精致却简单,不像前两年刚来秦国,喜爱奢靡华贵之物。
“我要让人裁一身衣裳配它,今年的年宴上便戴它!”
“我为你打的那顶头冠,也不见你平素取出来戴。”嬴政阴阳怪气。
“那太重了。”般般撅起嘴巴亲亲他的脸颊。
他干脆揪着她的小脸,狠狠咬她的唇瓣,将人咬疼了慢慢含着舔舐,她便更用力的咬他的脖子,咬完也学着他舔舔。
下一刻整个被他抱起来,“啊!”吓了一大跳。
被丢到床榻上,她胡乱扑腾脚丫子踢他,“从前你说不喜欢我叫你太子哥哥,是不是也是因为姬丹啊?”
“不是。”他说着。
‘撕拉’一声,般般的裤子不小心被他给扯破了。
“!!!”她爬起来捶他,“你个野蛮人,你赔我赔我赔我!”
“碍事。”他也确实烦闷,径直将其扯掉,一手将人又按了回去。
面对表兄,般般并无反抗的力气,气的她咬他的胳膊,一条裤子就这样报废了,她近来还挺喜欢这条裤子的颜色的呢。
床幔被抖落下来,从身后的角度去看,完全看不见王后,只能瞧见秦王宽阔的身形,她整个被遮蔽住,旋即被秦王撑开腿。
露出一对白皙微颤的小腿。
般般的月事快来了,这些日子敏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