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可惜了。”
这一大一小竟然意外的说得来,顾氏在旁边看懵了,插话也插不进去。
这时,外头来人了,人还没见着声音率先冒出来,“你是何人?怎地坐在这里,我姐姐何时瞒着我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般般过去,一耳刮子闷到他后脑勺,“放肆。”
羹儿哎哟哎哟的捂着头,苦兮兮一张俊俏的白脸,抱了人的腿求饶,“姐姐我错了,我随口而言。”
“随口便能如此说?!”
羹儿的脸被用力扯着,红印子遍布,瞳孔中倒映出皮笑肉不笑的姐姐。
事情的结尾,是羹儿眼泪汪汪的肿着脸颊,带领两个小豆丁去外头玩。他说的‘这么大的儿子’原来是臣子李斯的幼子李致,另外一个则是了了,他还不知道了了叫什么,就晓得了人家的小字。
了了好奇的眨巴眼睛盯着他,羹儿要面子,有点尴尬,怨念的催促快出去。
夜深,般般没有同顾氏聊多久,也就探听了一番云梦泽有何好吃的,是否有熊猫。
顾氏果然说是有的,名字正叫貔貅,与嬴政说的一样。
般般叫不惯貔貅这名字,可忽然说她要为个没见过的动物取个名字,也挺奇怪的,只能将熊猫二字吞回肚子里。
顾氏和两个孩子在秦宫住下,探查消息需得几日,般般精力有限,让羹儿住在宫里陪伴李致与李梦华。
他们三个倒还玩的来,般般省心不少。
她馋竹笋,当即就派遣了人到楚国云梦泽采摘竹笋,他们两日便归,只采了一些竹笋。
“王后,夏季实在不是竹笋生长的季节,因着云梦泽的气候宜人,倒也采了一些,下臣瞧着不算多鲜嫩,倒是听说那竹子也能吃,咀嚼过后有甘甜的汁水,榨汁食用极佳,便拉回一车。”
“一车?!”般般大吃一惊,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们不会将人家的竹林全砍了吧。”
下臣脸皮子一紧,“这……”他瞄了一眼旁边儿的臣子。
“你们太过分了。”般般生出怒火,“我虽然贵为王后,却也吃不了多少,许多百姓依赖这些农田的植物过日子,你们怎能为了讨好我如此行事?”
臣子触怒王后,慌得跪下请罪,说自己是无心之失。
顾氏早早听传闻说秦国王后心系百姓,如今眼见为实,见两位臣子触怒王后,战战兢兢的畏惧,便开口为他们开脱,“王后有所不知,竹子是一种善于生长的植物,每逢旺季,一日便可长高四五寸,尤其是夜晚,生长速度更是比白日多出三分之一。”
般般听了这话没有全然气消,“即便如此,那些竹子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长出来。”
她极为愤恨,当即便想将他们驱逐出王廷,罢官赶人。
不过她还算有理智,让人送了封书信到咸阳殿,里头诉说了自己诸多的愤怒,还将这两人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
嬴政竟听从,直接将人罢免。
并回信安慰她:表妹不必多虑,此等谄媚之辈,不堪为秦臣,若留下,不知要助长多少衰腐风气。
除此之外,他还狠狠将般般夸赞了一番,夸她有辨别忠臣与奸臣的能力,要她再接再厉。
般般还不大适应,颇有些恍惚。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古代仿佛不允许后宫干政,汉代的皇后拥有实权,也都是因为吕雉,这时候虽然有过几个太后摄政,却仅仅是因为王上年幼无法亲政。
况且,她听过太后摄政,没听过王后摄政。
她传信给表兄,说的都是气话,表兄竟然照做,并且还鼓励她继续。
总不会……成婚时表兄说来日咸阳殿王座旁会有王后之位是真的!
那她可不能犯困,要好生学习!
般般精神抖擞了一整日,邀顾氏一同用膳时,表情上藏不住的雀跃,到了晚上,扒开云梦睡虎地秦简,积极无比、翻来翻去的用功。
甚至萌生出让鲁氏继续回来教她念书的想法。
结果没看一会儿,头晕眼花,躺倒便睡得香甜。
半夜她睡的正好,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般般被吵醒,揉揉眼睛,“牵银?你要起夜吗,什么声音?”
牵银没有应答。
一道高大的影子立在榻前,正在脱衣裳。
她吓得睡意全无,张口便要尖叫。
那人瞬间覆近捂住她的嘴巴,温热的呼吸自上而下,“表妹。”
是嬴政。
般般瞪大眼睛,探头看看殿外,仿佛没人?
“表兄怎么……”
“那李斯忒缠人,我疑心他故意报复于我,每夜都缠着我说些有的没的。”
“……”你活该呀!
般般目光微妙,“哦~那大王回宫是要做什么呢?”她说着,捏起甜腻腻的嗓音勾缠他的腰带,一对剔透的眸子滴溜溜的,不怀好意。
嬴政扯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而非笑的神态,“你说呢。”
“我说……”她刻意拉长了尾音,主动歪下身子,露出片片雪肤。
他的呼吸停止了一瞬。
两人很快厮混到一处,他硬要问她多日不曾亲近,想他没有。
般般老老实实说想了。
情到浓时,情不自禁,也克制不住。
嬴政捂住她的软唇,“别出声。”
本就是偷跑回来的,若是别人晓得他留臣子商谈大事,结果半夜跑回王后这儿睡觉,颜面无存。
“这也要偷偷摸摸的,好像偷情。”般般咬他的手,不乐意的收紧心神。
他倏然僵住全身,低低地‘嘶’额角迅速浸出一层细汗,连嗓音也如同紧绷的弦。
他狠狠拍在她臀上,“你也是存心的?”
“你让我不要出声,我忍不住。”她不爽的扭扭身子,怨怼他,“那表兄别用力呀。”
“什么荤话你都说的。”
“你不好意思听啊,我也没看出来。”
两人说话颇有些拌嘴的架势,却都没懈力,仿若打架,你来我往的。般般的确忍不住不出声,只好自己捂着嘴巴,在他耳畔咽呜。
他忍不住笑,说还不如不捂嘴。
般般也觉察到这样,表兄特别的亢奋。
弄了一会儿,她腰酸支撑不住,央他换个地方。
他干脆将她抱起放在梳妆台,跻身来到她的身前。
只这一小会儿,她便难受的扭来扭去,觉得空虚的厉害,催促他快些,直到重新与表兄抱在一起,才好受许多。
屋里的铜镜很大,被磨的十分透亮,般般每日自己上妆不成问题,看的清晰,这铜镜的好处这时候便显现出来了。
两人压着压着,她慢慢就靠了下来。
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地。
一侧目,她就瞧见铜镜倒影出表兄坚实的手臂,皮肤紧绷肌肉迸起,手背有力地青筋蔓延至小臂。
指骨因用力而被勒出性感的弧度。
倏忽片刻,手的主人问:“还难受么?要不要揉揉。”
“…好烦人,你也是存心问的——吧。”她干脆捞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锁骨之下。
只是这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撞的吞没回了嗓子里。
她干脆搂住人的脖颈,将人的脑袋也压下来,“你亲一亲。”
天色不亮,李斯没睡着,当然也一定睡不着。
他坐在离宫屋檐下,屋里的冰盆数几,并不燥热,他不睡并非是热,而是忧心自己的妻孩。
秦王将他困于秦宫已有四日,时间越久他心里越忐忑。
天色蒙蒙亮,他盘腿坐在廊外眺望天际线,整个人入定了一般。
这时,东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望过去。
率先打头的寺人映入眼帘,李斯稍愣,那正是秦驹,秦驹打了个哈欠,瞧着也像彻夜没睡。
王驾返回咸阳宫途径此处,就这样巧合的出现在了李斯的视野内。
秦王正倚其上,合眼小憩,颇为神清气爽,那张得天独厚又颇具少年威严的脸庞犹然挂着一抹餍足。
李斯看了一下方向,那应当是昭阳宫的方向?
“王上,李斯拜见王上。”李斯放开嗓子,铿锵有力喊出声。
这声音在寂静无声的秦宫分外响亮。
秦王吓了一跳,腾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看见李斯,嘴角略略抽动几下,约莫是强忍着,重新展颜:
“客卿何故在此坐着?”
“下臣起身更衣,瞧着快要日出,不愿错过这样的好风景。”
李斯恭敬笑笑,眉眼却挑起,“王上不若一同赏景?您一贯匆忙处理政务,想必也没有空闲停下歇息,适当时候驻足也不失为一种调停。”
话都说到这里了,秦王怎能拒绝。
李斯俯身等候,等了好一阵子,才听见秦王下来的声音,“也好。”
李斯全当没听出秦王口吻里的冷漠和不情愿,无辜的跟在他身后。
当第一缕晨光自地平线跃出,浅金色的光穿破黑夜,照亮大地。
那光束将端坐的秦王与臣子李斯笼在其间。
“实乃盛景。”秦王看入了神,不自觉夸赞。
两人兴致来了,随口作词。
罢了,秦王询问李斯:“客卿拜在相邦门下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