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他浑身的气质,是与青年时肆意冷然的他完全不同的。
成熟而威严,锋芒暗藏,一转眸一扯唇,尽显成年雄性的魅力。
“是么,我记得表妹甚少流露出此等姿态。”他显然并没有相信,甚至微不可察的逡巡着她的神态,待瞧见她眼底的那份爱恋与灼热,才迟疑着收起这副姿态。
“夸你还是错了。”般般推搡他。
在车中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他收起手臂,径直将她压向自己,捏住她的下巴迫近。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处,空气仿佛也温情脉脉下来。
缠绵热吻过,般般犹迷离,听见他的声音,“表妹多年如一,还这样的娇俏美丽,与你我大婚时并无不同。”
他已经三十有四,妻子也三十有三了,她还像十五六岁那样,没有丝毫变化,肌肤细嫩吹弹可破,眉眼间的天真纯然分毫未少。
他想立马刮去胡子,自是因为不太喜欢自己每日长出来的胡子,会慢慢拉大与她在外形上的差距。
听见他的夸赞,她全然没有多想。
“我有这样年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得意洋洋道,“那是因为我每天都保养的,表兄每日那样粗糙的,当然显得比我大啦,而且你本来就长我一岁嘛。”
她的年轻是因为心态年轻,多年如一日的孩童心态。
她没吃过什么苦,偶尔生出的伤心之处,也都是在他身边才有的。
嬴政笑着,“那看来,我要偷偷用一用表妹的东西了。”
般般闻言,略一迟疑,“那不行的,男子与女子该用的养护东西也不一样,何况夏无且教的养生法子也很好用。”她很快道,“待回去,我让人做一些表兄可以用的。”
他当然顺着她的意思说好。
她轻轻抚摸他的眉间,“做了天下之主,反而不顺意的事情多了,表兄总是皱着眉。”
她捧着他的脸庞,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敦促他:“不要皱眉啦。”
那份轻柔落在他的皮肤上,轻若羽毛,却又重若巨石,压得他泛起一阵酸酸的涩意。
嬴政的眼睫微微翕动,掀起眼皮用力的衔她的唇瓣。
她被咬了一口,略有些懵,旋即热情的回吻,亲着亲着伏在他的侧颈,忍不住也咬了一下,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爱到想融进他的身体。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
她听见了他的心跳,一直在加速,‘砰、砰、砰’有力的跳个不停。
“怎么了?”他好笑的问。
“不知道,我感觉表兄方才好似不高兴,便想要紧紧抱着你。”说罢,她也不知该重复什么,只好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
他的呼吸在听见这句真挚的爱意表达后,逐渐放的缓慢、放的沉重,良久后他笑了笑,捧着她的笑脸,“爱你。”
“我爱你。”
复珍惜爱怜的吻她柔软的唇瓣,“我爱你。”
“你怎么说这么多遍。”般般问。
“怕你听不见。”他轻轻捏她的鼻尖,哄道,“快睡吧。”
心头那股似是而非的阴霾顷刻间一扫而空,他愈发温柔的抱着她。
“好~”般般依言闭眼,打算睡上一觉。
只是车驾虽说平稳不少,然转弯与上高度时仍有晃动,般般醒了,半梦半醒间发觉自己还在表兄怀里。
怀里热腾腾的,颈间湿润,这触觉她很熟悉。
两人亲热时,他很喜欢亲吻她这里,可此处是人类最为脆弱、亦是动脉的所在,有时候情动到极点,他会咬她脖颈,虽然没有用力,她仍会生出些许的颤抖和瑟缩。
这时候困倦疲乏,倒也顾不上颤栗了,“你怎么又咬我。”她迷迷糊糊的埋怨,手却下意识的勾上他的脖子,掌心轻轻的顺了顺他的后颈与黑发。
这是全然不设防,任人予取予求的姿态。
很快,她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从云呼唤。
般般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取出小铜镜照了一下,果然有一枚淡淡的红紫色吻痕。
表兄是狗来着。
说让她睡觉,实际上偷偷嘬她脖子。
下了车驾,嬴政正在跟王绾说话。她从旁经过给了他一个白眼,命人收拾东西在琅琊住下,既然他要巡线沿岸,自然要停留一些时日。
从云边收拾东西边说着小话,“皇后,齐地寻仙问术的方士还挺多的,方才奴婢在外面打听了一番,听说有个叫做徐福的人很有才华,受人敬仰,很了不得,恰好您此番巡游敷面的药膏快用完了,不若将人召来看一看呢?”
“……什么??”
“徐福?”
“正是徐福,您有所耳闻?”从云疑惑。
般般:“……”
从云又道,“我听说他能找到长生不老的仙药,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138章 杀徐福 “鹿血酒助兴。”
嬴政巡线归来,途中与王绾等人商议如何实边,到了余晖落下的时候,终于订了个章程出来。
他决定要迁徙三万户庶民到琅琊台下居住,为了弥补他们迁徙的劳苦,特意免除这三万户庶民共计十二年的赋税。
此举意为加强对新区的控制,尤其是曾经齐国腹地的地方,更要妥善安排,不仅可以促进两地的交融,亦可以推动经济的繁荣。
李斯提出要再行篆刻碑文,歌颂嬴政的丰功伟绩。
嬴政同意。
光这两件事情就要耗费上许多时日,一行人恐怕要在琅琊小住一段时间了。
忙完他让秦驹去看太后、皇后以及太子皇女的居所还有什么不够的,尽早安置,以免她们住得不舒坦。
一名寺人踱步过来与秦驹说了些什么,秦驹旋即近身,“陛下,皇后午后身子不舒坦,传了一位方士,小夏来报,说是那方士犯了错,皇后赐了他黥刑与劓刑,并下了狱,现下那方士不断上书说有要紧事请见您。”
李斯与王绾正跟嬴政谈论齐地之时,适时地闭上了嘴巴。
“犯错?皇后如今可好?”嬴政皱着眉头,脚步止住。
饶是秦驹灵活,也有那么一瞬没想到嬴政关心的不是方士要说什么,而是皇后如何了。
他反应迅速,弓下腰,“从云姑姑已命侍医为皇后诊脉,皇后略有些气血亏损,是疲累所致,卧床歇息两日便能恢复。”
嬴政当即摆手,让李斯与王绾也也回去歇息,“路途劳累,你们也歇歇,此事明日再议。”
李斯知道他这是要回去看望皇后,含笑俯首,与王绾一同退下。
嬴政急匆匆回去,意想中表妹卧床脸色苍白的模样并没有出现,相反这人正拿着被片好的柿子肉,斜倚在小榻上吃的爽快,见他这么早回来,茫茫然然的。
“咦?表兄唔——”话没说完,他忽的捧住她的脸捏了捏,上下打量她,“你干什么?”她问。
嬴政没好气,拿走她手里的柿子片,“听说你罚了一个方士。”
“……”般般嚷嚷,“你怎地这般快就知道了,你定然在我身边安插人手了!”
“我身旁就没有皇后的人吗?”嬴政反手就是回问。
般般闭上了嘴巴,偷偷摸摸瞅他,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撒着娇投入他的怀里,“我这是关心表兄,怕表兄吃不好睡不好,表兄怎么知道呢?”
承章殿、议政厅侍奉的婢女以及寺人不知凡几,各司其职,她几乎贿赂了大半,平日也不做什么,花大量钱财贿赂他的宫人,竟然只为了监视他多看谁一眼,多跟谁说了两句话。
如此啼笑皆非,他怎会拆穿。
就连前一段最缺钱的时候,她也不曾撤去那些人手。
看来在她心里,他是排在天下子民之前的。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的掐着她的下巴。
“我不知道。”她心虚,飞快转移话题,“表兄回来作甚,我不喜欢那个方士,所以才罚他。”
“不喜欢杀了便是。”
她微迟疑,偏过脑袋看他的表情,对上他无奈的宠溺,“你赐他肉刑,难保他不会心存记恨,留着也是祸患,这叫斩草除根。”
“可是…要杀他要寻个理由,我还没想到呢。”般般从未杀过人,与此方面着实手生,因而先将徐福下了狱。
“你是皇后,定人生死不需理由。”他轻托她的面颊,“自做了王后,乃至是目下的皇后,你所行皆是善事,受万民爱戴。即便无理由的杀人,天下人也会自己为你开脱,认为定然是旁人冒犯了你、伤害了你,才惹来杀身大祸。”
般般细想一番,“有道理。”
这就是立人设的重要性吗。
要嬴政来做这些,杀了就是杀了,全凭喜好,旁人没资格置喙,他更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与看法。只是表妹不是这样的人,她做什么都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似乎是道德底线太高的缘故。
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善人。
“那方士说有要紧事想要当面与我说。”嬴政这才提起来秦驹所说之事。
般般登时紧张起来,“表兄要去听吗?”
“那你自己说。”嬴政嗤笑出声,心说他就知道。
般般反复观察他的神色,手指扣弄着他的领口,慢吞吞道,“他说什么,海上有三座仙山,住有仙人,若能寻到可求得长生不老的仙药。”
嬴政:“……?”
她时刻留心他的神态变化,立马指着他的脸,“你心动了!你心动了!你就要上当受骗了!”
嬴政无语的握住她的手指,“好了好了,都是假的,我再也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长生不老之物,皆是为了行自己方便的欺瞒假话。”
“真的吗?”般般不肯相信,掰着他的脸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此前还说什么,有我通晓后世之事在前,世间有别的神迹也是正常的,只是你没有遇到罢了。”
“我遇到了。”他纠正她的措辞,意有所指。
般般微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正是她自己。
他戏言一般,“所以,我只需抓紧你足以。”
“不用抓紧,”她虽没听得太明白,却已习惯表达这份热乎乎的爱,“我又不是飞天神女,会飞走的。”
他莞尔,轻手抚过她柔软丝滑的长发,“你当真无碍?他哪里伤到你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