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禾还没来及说话,肚子倒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适才,她才想起来,一整晚她都只顾埋怨姜酩野不相信自己去了,竟忘记了吃饭。
“我们去路边吃馄饨怎么样?”姜万湫建议道。
“这个时间点还有吗?”姜颂禾双目放光期待着问。
“有,”哄孩子般,姜万湫道,“只要你想吃就有。”
“行,那我们就去吃吧。”姜颂禾从地上“搬”起自己的书包,道。
姜万湫:“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外面等你。”
“行。”
姜颂禾快速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然后扛着书包就要往外冲。
迎面撞上了刚忙完的姜酩野,他捏着鼻梁,稳当当得与姜颂禾撞在了一起。
“啊——”姜颂禾揉着自己的脑门。
“喔。”姜酩野好不容易站直身子,他随手拎住姜颂禾的领子,没好气地说,“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儿?”
“哈?什么去哪儿?”姜颂禾觉得他加班加傻了,“爸爸来接我吃馄饨,我现在要出去吃饭。”
“哦。”姜酩野松开她,“爸爸领你去吃饭啊。”
“嗯。”姜颂禾点头。
“当小鬼就是好,到了饭点还有家人接她去吃饭。”姜酩野带着坏笑,阴阳怪气调侃道,“可真幸福。”
“让你当一天小孩你就老实了。”姜颂禾不服气地吐槽了句。
“走吧。”姜酩野拿过姜颂禾跨在肩上的书包。
姜颂禾感受到肩膀一松,她警惕地问:“干嘛?”
“爸爸请客,当然是去吃饭了?”姜酩野理所当然道。
“他又没请你。”姜颂禾脱口而出。
“没请我,我就不能去了啊,你是亲生的,我就是捡来的?”姜酩野弓腰捏着姜颂禾的脸,道,“麻烦你搞清楚,你没出生之前,我才是家里的独生子!”
姜颂禾拍开姜酩野的手。
他说得也对。
是夜晚,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路过几个,也都步伐匆匆。
姜颂禾坐在二八大杠的后座,姜万湫站在左边推着车子,右侧则跟着姜酩野。
“小野,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姜万湫冷不丁问。
“毫无头绪,”姜酩野如实说,“暂时只查到了一名强|奸犯,杀人犯还没抓到。”
“怎么还分杀人犯和强|奸犯啊。”姜万湫问。
“死者是在被人勒死后,被人强|奸的。”姜酩野道,“我们通过DNA比对,确定出来了强|奸犯。但是他是个70岁高个老头,完全不符合杀人犯的犯罪侧写。”
“并且尸体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就连凶器都没有找到。”
姜万湫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我和妈妈不懂破案,也帮不上你,但你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王局规定的破案时间是后天,还有两天,你也别心急。”
“嗯。”姜酩野应下。
“哥,死者是被人勒死的,那她死之前没有挣扎过吗?”姜颂禾比划着自己的脖子解释,“如果凶手是拿着麻绳从后面勒死死者的,那么他的蓄力点一定会很靠近脖子,那么死者在痛苦的过程中就有很大可能挠伤凶手。”
“所以死者的指甲缝里说不定有凶手的DNA线索。”
“没有。”姜酩野道,“沈乐栖检查过死者身体的所有细节,不管是指甲缝还是身上的各处伤痕,都没有检测出除了那个强|奸犯以外的DNA信息。”
那就奇怪了。
姜颂禾捏着下巴思考。
按照生物本能,人类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通常情况下身体会选择自救,或者采取其他方式让自己减轻痛苦。
1
可该名死者在被勒死的时候没有采取任何自救的手段,反而只是用力挣扎了几下,让勒痕错位。
那么有没有可能,死者实际上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呢?
那么什么情况会没有力气呢。
饿的?还是被人注射了麻醉药物?
“哥,死者被叫去送衣服的时间是多少?”姜颂禾立刻问。
“16号上午八点左右。”姜酩野回答。
死亡时间是16号晚23点,失踪时间是16号上午8点左右。
那么失踪和死亡中间的这十几个小时,死者又去哪儿了?
早上八点出门,整整一夜没回来,第二天也还没有消息,为什么家里人没有一人报警?
还有,按照卷宗所言,死者的裁缝店是自己开的,平时也是自己一个人经营打理,那么死者的爸妈是如何知道是新客户把死者叫走的呢。
还特地提了一嘴说“这个新用户说不定是旧客户介绍的”。
姜颂禾细细回想起先前死者父母他们说过的话。
完美,太完美了。
他们的每一句话就像是提前商讨好的措辞,没有重复,也没有累赘,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用一小段话在她面前恰当地表述出来了……
先前她只是觉得那一家子人很奇怪、很让人讨厌。
但她从没想过细细去扒他们话里的细节。
如今一回想起来,还真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如果真的是死者的家里人把死者杀死的,那么动机呢。
听死者妈妈话里的意思,死者好像对他们家里人挺有利用价值的。
那么他们就更没有理由杀她了呀。
不对……等等。
如果利益是死者死亡的开端,死亡是结果,那么开端和结果之间一定有一个连接彼此的桥梁。
而这桥梁一定存在一个最高点,这最高点就是死者从被利用到走向死亡的转折。
也就说这中间死者一定经历了一些事情,并且很有可能和死者的家人相关!
“哥。”姜颂禾激动地脱口而出。
“干嘛?”一直默默盯着她的姜酩野挑了下眉,“你又懂了?”
第22章
坐在二八大杠后座的姜颂禾郑重点头:“嗯,我懂了。”
“你说。”姜酩野敷衍地回了句。
“今晚上,我在警队大厅遇到过时德娣的家人,他们有一句话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他们说时德娣死了,她那弟弟耀华怎么办。”姜颂禾陈述道。
“讲重点。”姜酩野道。
“重点就是他们一家有问题,”姜颂禾道,“我怀疑他们一家在利用死者给家里的耀祖谋前程。”
“人家叫耀华,时耀华。”姜酩野纠正道,“什么耀祖?文明点啊,别瞎给人起外号。”
姜颂禾不服气地扁着嘴。
耀祖、耀华不都一回事吗?!
都是重男轻女的产物。
“小野,时德娣是谁?”听得一头雾水的姜万湫问。
“那个死去的小女孩。”姜酩野道。
姜万湫立刻明白了什么,他停住脚,转身看着坐在后座上的姜颂禾,一脸严肃道:“禾禾,没有证据,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人家女儿死了,现在正是人家死者家属难过的时候,你说这种话,跟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没什么区别。”
“知道吗?”
“哦,”姜颂禾弱弱地应了声,“知道了。”
路边的馄饨摊位于村头,是一个开了二十多年的老店。
“哟,姜家老大来了?快来坐快来坐,好久没看到你们一家了,”开摊的是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他佝偻着腰,笑得一脸和善,“邱滢呢,怎么就你们三个?”
“她今晚上夜班,家里没人给做饭,我们爷仨就只能来您这儿蹭一顿了。”姜万湫开着玩笑道。
“哪里话,你们家里人来,随时欢迎。”老人笑着道,“你还是老样子?大份,不加香菜?”
“嗯。”姜万湫应了声。
“那你旁边这两位呢。”老人问。
“我也大份,不加香菜。”姜酩野道。
“我要香菜,”姜颂禾从车子后坐上跳下来,立刻道,“多加点,最好是给我放致死量的香菜。”
“礼貌点。”姜万湫严肃地训斥了句。
“爷爷,我要致死量的香菜,谢谢,”姜颂禾趴在小摊车的木架子上,她指着旁边切好的大葱圈,“这个也要致死量。”
像是被姜颂禾情绪感染道了,老人爽利地答应下来:“好,小份好不好?”
“好,谢谢爷爷。”姜颂禾乖巧地应着。
“不客气,真乖,先去坐着吧。”老人道。
“好。”
待到姜颂禾坐到姜酩野旁边,老人才对着姜万湫道:“万湫,这个小家伙就是禾禾吧,还是这么喜欢吃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