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枳聿从身后锤了下姜颂禾的腰背,他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别搞事啊,你哥让我看着你。”
姜颂禾不打算瞒着他,她盯着白欣雅和男人的背影小声回答:“你不觉得这俩人很奇怪吗?他俩像是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我看你藏着惊天大秘密。”顾枳聿脱口而出吐槽道。
姜颂禾仰头:“暧?”
他怎么知道?
“你少给我玩警察游戏,”顾枳聿警告道,“现在时间不早了,等喝完水,我立刻送你回家。最近世道乱,发生了不少失踪案,我们局里因为这些事忙得热火朝天,你少给我们添乱。”
“你怎么就不能信我一次呢。”姜颂禾盯着他,手舞足蹈地解释,“我就这么不能让人相信吗?”
“是。”顾枳聿斩钉截铁地回答。
“就因为我是初中生?”姜颂禾问。
“不是,”顾枳聿摇摇头,“因为你这个人。”
他怎么还人身攻击?
“我和你拼了。”姜颂禾挥着拳头打过去。
顾枳聿伸手直接了当地按住她的头,手短一截的姜颂禾根本碰不到他。
“腿短胳膊短,就不要乱打人。”顾枳聿叫嚣着回答。
姜颂禾气不过,索性两只手捏住他的胳膊。她一个转身,借着移动步数缩短距离,然后长伸腿狠狠地踩上了顾枳聿的脚面,并不留情面地用脚尖碾了一下。
“啊——”吃疼的顾枳聿向后趔趄了几步,他抱着腿,大吼道,“姜颂禾!看我跟不跟你哥哥告状。”
“你告啊,你告啊,”姜颂禾语气嚣张地说,“我现在年级小,身体还会长。你都二十多了,也到了身高该缩的年纪了。所以等我成年了,铁定比你还高。”
土胚屋里,男人端着一户茶水走出来,看到院子里打打闹闹的两个人,他笑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听到声音,姜颂禾和顾枳聿还是很识趣得停止了吵闹。
三人坐在院子里。
姜颂禾率先问:“你和白姐姐一直住在这里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男人缓缓道:“我是孔从玉,是白欣雅的丈夫,我们结婚十年了,一直很恩爱。”
姜颂禾又问:“白姐姐是什么时候盲的呀。”
“一年前,当时她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以后,就又聋又瞎了。”孔从玉道。
姜颂禾:“那她是怎么学会盲文的?”
“她以前是一名残疾学校的老师,负责教授残疾人学习,”孔从玉道,“眼瞎后,自然而然就能用手摸出文字来。”
孔从玉从一旁窗台上拿出来一沓硬纸壳,炫耀般道:“这是我和我媳妇平时交流用的手稿,都用了这么多了。”
说着他又感叹道:“我们家里穷,没钱买硬纸壳,就只能少说话。”
“以前啊,我媳妇的话可比现在多多了。”
姜颂禾和顾枳聿一阵沉默。
许久,姜颂禾又问:“既然她眼睛已经看不清了,那么你为什么不给她配个导盲棍呢。”
这次,孔从玉没有立刻接话。
顾枳聿看出了孔从玉的为难,圆话道:“肯定是人家没钱买啊,还问。”
姜颂禾刚想再次说些什么,孔从玉率先道:“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我媳妇需要导盲棍,我砸锅卖铁也要给她搞个来。”
“可是她说她不喜欢用棍子,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一个瞎子了。”
姜颂禾:“没有导盲棍,生活不会不方便吗?”
孔从玉快速回答:“不会,她不喜欢出门,日常生活就是在炕上待着,窗台上有喝水的水缸,每天我都会在里面倒满水,我媳妇一天一杯足够了。”
“炕的旁边就是粪桶,她一天的排泄都会在那边,每天晚上我做完工作回家都会倒掉它。”
“今天比较特殊,我把他送去城里饭馆吃饭后,我就先回来拿个东西。结果谁知道,我拿完东西还没来得及去接她,你们就先把她送回来了。”
很无懈可击的回答。
姜颂禾审视着他,她还想继续问。*
可顾枳聿先一步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禾禾我们走了。”
“可……”
姜颂禾还想继续问,顾枳聿索性拉起了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拽了出去。
坐到车里,副驾驶座上的姜颂禾还是觉得不对劲,她把头伸向顾枳聿那边:“你不觉得这俩人很奇怪吗?”
顾枳聿按着她的头把她按回原位置,并贴心地把一旁的安全带拽过来给她扣上,他敷衍地回:“我觉得你更奇怪。”
姜颂禾无视掉他的回答,她继续说:“我们第一次见到孔从玉的时候,他表现的确实很关心白欣雅,但是没有用语言表达出来。”
“但是自他从屋子里把水端出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过分强调他和白欣雅有多恩爱。”
就像是在可以逃避着什么。
姜颂禾再次伸过身子,肩膀扯着安全带,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孔从玉觉得又盲又瞎的白欣雅是累赘,故意把她丢了的啊。”
“没可能。”顾枳聿把她按回去,回答道。
“为什么?”姜颂禾下意识问。
“如果你要丢个人,你会把她丢到城里人多的地方吗?”顾枳聿反问。
“不丢城里,那丢哪儿?”姜颂禾问。
“山里啊。城里人多,报个警,轻轻松松给送回来。但山里不一样,山里地形复杂,十天半个月不会有人去,如果真把白欣雅扔哪儿,她估计能在里面饿死,”顾枳聿道,“白欣雅要是饿死了,孔从玉再去警局报一次失踪,不就可以彻底洗脱嫌疑吗?”
“也对。”姜颂禾喃喃。
“别想多了。”顾枳聿调整着驾驶镜,道,“人家恩爱着呢。”
这次,姜颂禾也有些不自信了。
难道她真的想多了?
可是她就是感觉他们很奇怪啊。
第18章
这一日早上,一家四口难得聚在一起吃了顿早饭。
姜家俩兄妹顶着同款鸡窝头,分别坐在桌子的对立面,默默撕着油条。
忍了半天,邱滢的暴脾气终于忍不了了。
她道:“你俩起床的时候,能不能把你们的头发整整?一个警察,一个学生,头发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噗嗤——”姜颂禾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姜酩野,当场笑出了声。
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夸张地向上竖着,活像一根根接收太空信号的天线。
尤其是再搭配上他那没睡醒的表情和想毁灭世界的眼神,显得更滑稽了。
“哥,咱妈说你的头发像是被屁崩了。”姜颂禾不怀好意地转述了句。
“你的头发才像被屁崩了,”姜酩野没怎么有精神地回怼,说完他又像悟到了什么,道,“昂~你不是被屁崩了,是你崩了屁吧。”
“你胡说什么!你胡说什么!”姜颂禾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撕好的油条扔姜酩野碗里。
“啊——你没洗手就敢把自己拿过的油条扔我碗里,”姜酩野起身走过去勒住姜颂禾的脖子,“让你脏死了。”
“我洗了我洗了——”被制裁了的姜颂禾努力拍打着姜酩野的手臂,“你昨天出警洗澡了没啊,你身上臭死了,别勒我!”
姜酩野:“我洗了,比你干净!”
看不过去的邱滢拍了下姜酩野的后背:“好好吃饭,别打闹。”
姜酩野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中途还不忘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睛,然后指向姜颂禾。
像是在说:我会一直盯着你。
待到姜酩野拿起筷子继续吃饭,邱滢好奇问:“小野,听说你们警队昨天在城南发现了一具女尸?”
“是啊,”姜酩野吊儿郎当地回答,“死者年纪不是很大,只比我对面这个小鬼大五岁。”
“这不还没成年?”邱滢惊讶道。
“嗯,刚过十七岁生日,”姜酩野道,“差不多读高中的年纪,但听她家里人说因为学习不好,早早就辍学了,现在在经营一家服装店。”
“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邱滢问,“那你们抓到凶手了嘛?”
姜酩野道:“哪能这么快?我们刚做好现场取证,还没展开调查呢。”
“今天早上,吃完饭,我还要去局里开个会,”姜酩野一边吃饭一边说,“这个案子涉及到未成年女性,很多学生和家长人心惶惶,有不少人直接跑我们局里询问案子进度。”
“我们哪能随便透露给普通人案情啊,就都被保安赶出去了。”
“昨晚听说,半夜很多媒体记者都去了?”姜万湫道,“真的假的?”
“是真的,不过我们没让他们进来。”姜酩野说道。
“闹得这么大啊,”邱滢道,“记者都去了。”
“是啊,”姜酩野继续说,“仅仅半年,就有三名女性失踪,昨天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其中一位。”
“她刚失踪两天,就被发现死在了城南的玉米地里。”
“不少人就猜测,其他两位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一下死三个人,有女孩子的家里能不害怕嘛。”
姜酩野没怎么有精气神地说:“本来人口失踪这件事归派出所管理、,后来事情闹大了,王局就交给了我们刑警队,勒令我们72小时破案,我正愁从哪里开始查呢。”
“你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查我可以帮你们。”姜颂禾自告奋勇。
姜酩野嫌弃道:“去一边子去,就你最添乱。”
姜颂禾生气地瞅着他。
姜万湫疑惑道:“那为什么被拐的都是女孩子?如果是未成年的话,男孩子的身高体重也没有很难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