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摊老板左右看了看,才确认着说:“他都好久没来了,估计是家里有事吧,怎么?你找他有事?”
“没有。”姜颂禾道,“我就是好奇这么一个挑事儿的,长什么样。”
“姜颂禾!你还没卖完吗?”不远处,顾云拙从马路对面跑过来。
姜颂禾顺手将自己吃的仅剩两个的小笼包递给他:“要吃吗?”
“谢谢,”顾云拙接过,顺嘴说了句,“建刚哥哥说现在外面不安全,让你买完赶紧回去。”
“那我们回去吧。”姜颂禾转身道。
顾云拙愣了一秒:“你买完了?”
“早就买完了,”姜颂禾道,“我刚才听了一些八卦。”
“八卦是什么?”顾云拙跟上姜颂禾的脚步,问。
“就是一堆花边新闻,”姜颂禾边走边解释,“就比如王二麻子家的牛,偷吃了张大耳朵家的猪,这就是花边新闻。”
“牛会吃猪吗?”顾云拙疑惑着问了句。
“它要是会吃,不就不是花边新闻了吗?”姜颂禾一本正经道。
顾云拙疑惑了片刻,道:“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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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颂禾回到警局,她在办公室待了几分钟,确定没什么事儿后,便走去了档案室,顾云拙则跟在她旁边。
档案室依旧昏暗的要命,姜颂禾跪在椅子上,拿着放大镜,一本正经地看着档案上的文字。
先前顾枳聿拿给她的卷宗虽然全面,但涉及死者家人的档案,他都没有拿给自己。
如今要一位一位地调查,着实比较消耗时间。
“禾禾,这次案子牵扯这么广吗?”档案室的大爷道。
“嗯,凶手和之前的案子多少有点联系。”姜颂禾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档案室大爷道:“唉,早知道我就应该跟领导申请换个灯泡,你们两个人来了,还用这么昏暗的灯这不是伤眼睛嘛。”
“没关系的大爷,”顾云拙抱着一沓档案从架子中间走出来,“我们不会呆很长时间的。”
“不是怪你们呆的时间长,”档案室大爷终于是按耐不住了,他道,“算了,我去隔壁借盏灯过来吧,你们年纪轻轻的,别再把眼睛搞坏了。”
顾云拙抱着档案目送大爷离开。
他把手里的档案规整地放在桌子上,一撇眼看到旁边被姜颂禾单独剔出来的一份档案。
他拿起来看了眼:“侯明昌?这是谁?”
姜颂禾道:“你那起案子里,第一名死者侯子平的弟弟,他俩是双胞胎。”
顾云拙好奇问:“他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什么奇怪的,就想着有机会去他家问问他。”姜颂禾道。
顾云拙:“哦。”
姜颂禾冷不丁停下自己的动作,她严肃道:“你能把你的记忆,完完整整的跟我说一下吗?”
“行,”顾云拙拉开凳子做到姜颂禾对面,他双臂交叠摞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弓着,昏暗的黄色灯光若有若无地打在他的鼻梁上,形成一片金色的光晕,他的眼睛泛着光:“那一天,我跟着爸妈第一次来京祁,听说当时发生了连环杀人案,京祁各地都发现了被鞭打过的尸体,而我爸妈就是当时的主要负责人。”
“当时整个警局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管我,所以我就一个人跑了出去……”顾云拙道,“当时我去了前面村子里爬墙摘果子,又去了地里偷地瓜,还去了村头追着鸡乱跑,最后听到保安大爷叫我名字,我才回来。”
“也就说之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姜颂禾追问了句。
“没错,”顾云拙快速回答,“当时我被保安大爷叫了回去,直到那个男人出现,我就一直门口玩泥巴。”
姜颂禾思考了片刻,道:“如果我说我现在把那个人的照片摆在你面前,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吗?”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顾云拙十分肯定地说。
姜颂禾犹犹豫豫着把早就准备好的照片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一共十个人,哪个是带走你的人?”
顾云拙的目光在照片上扫了眼,十分肯定地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道:“这个。”
姜颂禾拎起照片看了眼,她呢喃道:“杨保国……他拐的你?”
“对。”顾云拙道。
“当时警方在抓杨保国的时候,是用你提供的线索抓到的吗?”姜颂禾问道。
“不是,”顾云拙肯定地说,“当时我收到了惊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妈妈担心辨认凶手会影响我心理健康,就一直没有让我去辨认。”
“直到我情况好了一些后,才听说他已经被抓了。”
“也就说……自始至终,都没人知道是杨保国绑架的你?”姜颂禾追问道。
“对,他们一直都考虑到我的情绪没有很直接地问我,”顾云拙道,“但是我通过看电视新闻知道他被抓起来了。”
姜颂禾思考了片刻,没有说话:“你继续说,你被拐了以后呢。”
“当时他们蒙着我的眼,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我再次醒过来是在一个废旧的厂房里。”顾云拙道。
“什么厂房?”姜颂禾引导着顾云拙说,“你能闻到什么气味,或者能听到什么声音,或者能看到什么东西。”
这次顾云拙没有说话,他从档案里翻找出一张照片:“就是这里。”
“哦……呵呵……”姜颂禾干笑了几下。
她一着急,竟然忘了之前那起案子已经破了。
姜颂禾观察着照片。
之前查这起案子的负责警察不是调离了岗位,就是退休了的老警察。
想要知道当时这个案子怎么破的,整个局里还真没有个知情的。
姜颂禾盯着照片好一会儿,看来看去也只能提取出几个信息——废旧的煤炉厂、有些年岁的设备、以及到处漏风的墙面。
但看这里,还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有记忆点的地方。
“我进到这里,闻到一股刺鼻的铁锈味。”顾云拙道。
“正常,这里屋顶都是漏风的,下了雨,淋湿了里面的废旧铁砖,自然就有了铁锈味。”姜颂禾道。
姜颂禾收起照片,问:“你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我只记得杨保国把我绑在一个椅子上,然后我就听到鞭子鞭打的声音,和一个女人的惨叫。”
顾云拙提到这儿,姜颂禾有了些印象,她道:“这一段,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跟警察提过,但是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任何尸体的记忆啊。”
“对。”顾云拙道,“当时我拼了命跑回来,想让他们去救人,结果却因为我记不住路,而没有及时赶过去。”
“所以,你十分坚信当时你确实听到女人的惨叫了对吗?”姜颂禾追问道。
“对,”顾云拙,“虽然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但是我坚信,我一定是听到了。”
姜颂禾不置可否,她又道:“那你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知道,”顾云拙道,“我的记忆只残留到我听到女人凄惨的叫喊声那里,剩下的我都不知道。甚至,我根本不认路,我如何跑回警局门口的,都记不清了。”
姜颂禾认真想了一会儿道:“我记得你之前在学校里问过我,说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对吗?”
“对,”顾云拙并不想遮掩自己的意图,他道,“当时,你站在楼顶,*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很眼熟,所以就问了下你。”
姜颂禾努力搜寻了一下自己记忆,发现原主对顾云拙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有没有可能认错人了?”姜颂禾询问道。
“可能吧。”顾云拙模棱两可地回应了句。
姜颂禾没有说话,她翻看着桌子上的各类卷宗和档案。
顾云拙好奇道:“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没有,”姜颂禾上下交叠着看着手上的纸张,“这次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乱七八糟的。”
“咚咚咚——”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门没锁。”姜颂禾隔着木门大喊。
话音刚落,门口,林建刚推门走进来,他的目光扫了眼周围,问:“档案室大爷不在啊。”
“他出去帮我们找灯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顾云拙好奇问。
“没什么事儿,就是王局让我来问一下禾禾,说我们要开一个会,她要不要过来。”林建刚询问道。
“过去吧。”姜颂禾收起自己准备好的几沓档案,“走吧,我应该还需要王局帮我拨点人手过来。”
林建刚询问道:“云拙要一起吗?”
“我就不去了,”顾云拙拒绝道,“我只会解剖,查案什么的,我不擅长。”
他看着姜颂禾道:“要是我哥哥让我帮忙看个人,我还可以。开会,我不行。”
姜颂禾没好气地戳穿他道:“抱歉啊,你才是需要别人看着的那个——小屁孩。”
姜颂禾故意拖长音调气人道:“好心提醒一句,你现在很威胁,别乱跑就行。”
顾云拙哼笑着没有说话。
姜颂禾跟着林建刚来到了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站满了人。
这一次的案子比较大,从临市临时调来的同事比较多,姜颂禾抬眼望去一半生面孔。
都快把办公室站满了。
一看到有一个小孩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收了回去,他们相互观望着,像是在说怎么进来一个小孩子?
这种审视的目光,姜颂禾见多了,她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姜颂禾目光扫视了一圈,打算跟着林建刚找个角落待着。
谁知,她刚走了没几步,前排的王局便招呼了句:“禾禾,坐我旁边。”
“禾禾?谁啊,那个小孩?”
“肯定不是那个大人啊,那个大人我认识,是京祁老警察了,叫林建刚。”
“这是谁家孩子啊,王局让她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也就算了,怎么还让她坐他旁边啊。”
“是姜酩野的妹妹,听说查案有一套。”
“姜酩野啊,我听说过他,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就挺有名的,他妹妹会查案啊,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