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牛经复准备绕过他们离开,姜颂禾一个箭步上前赶上他,她故作好奇道:“你为什么要给全村人做饭,还不求回报?”
牛经复一边走着一边回答:“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姜颂禾细想了一会儿,故作天真道:“因为我们学校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说,让我们在这个寒假做满100件好事。”
“可是我不理解人为什么要做好事?”
牛经复不经意地问:“什么不理解?”
姜颂禾道:“因为我帮助别人,看不到任何好处啊。”
“这种事情你不应该问问你哥吗?”牛经复冷不丁道。
姜颂禾道:“为什么要问他啊,他又不喜欢做好人好事。”
“他不是警察吗?”
牛经复一句话,姜颂禾直接沉默了下去。
“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牛经复道。
还能怎么知道的?
昨天姜酩野来村里调查的时候,被你看到了呗。
姜颂禾摇摇头:“我和他又没关系,干嘛好奇?”
牛经复:“你们关系不好?”
“不好。”姜颂禾直接了当地回答。
“那你今天早上跟他一起来福寿村干嘛?”牛经复道。
“我怎么知道,他强拉我来的,”姜颂禾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她故意道,“估计是来查什么案子,拿我当挡箭牌吧。”
牛经复脚步一顿,问:“查什么案子?”
“我怎么知道?”姜颂禾快速回答,“我一个小孩子,他怎么可能什么都和我说?”
牛经复笑了笑,没有吭声。
吐槽起姜酩野来,姜颂禾丝毫没有嘴软的,她道:“你不知道我哥哥有多讨厌,防我就跟防贼一样,什么都不和我说。”
“他不和我说,我还不稀罕关心呢。”
牛经复继续笑着向前走。
许久,他问:“往锅里扔石子是他指使你的?”
“当然不是!”姜颂禾替姜酩野解释道,“我哥这人虽然无耻了些,但是不至于这么下作。”
“他干嘛指使我坏你做好事啊。”
牛经复没有说出自己的疑虑。
姜颂禾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道:“是我当时一个情绪上头,就不管不顾了起来,跟他没有关系。”
牛经复不知是何情绪,他唇角的笑容展开地更大了些:“你还挺仗义。”
“这不是仗不仗义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错误,用不了别人给我背锅。”姜颂禾故作大义道。
不知何时,被姜颂禾推开了的顾云拙已经跟了上来,他默默跟在两个人身后,安安静静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姜颂禾仰头看着牛经复,好奇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牛经复快速道:“去山上看个朋友。”
“他住山上?”姜颂禾问。
“不是,”说着,牛经复哽咽了一秒,“她死了。”
姜颂禾下意识回答:“对不起。”
“没关系,”牛经复大度道,“你也不知道,不怪你。”
说完,牛经复赶人道:“这么晚了,你们别跟着我了,回去吧。”
“我还是觉得有些内疚,要不我陪着你去见朋友吧,”姜颂禾道,“我可以保护你。”
牛经复笑着揉了揉姜颂禾的头,道:“你看我这个体格,还需要你保护啊。”
“万一呢。”姜颂禾亮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我身体小,动作灵活,可以随时随地做一些高难度攻击。”
像是被姜颂禾的动作逗笑了,牛经复再次揉着姜颂禾的头:“要是我女儿还活着,也应该像你这么大了。”
像察觉出了不对劲,姜颂禾追问道:“你真的有女儿啊。”
“你以为我之前说给村子里的人做饭是为了积善行德,是骗你的啊。”牛经复笑道。
“不是,”姜颂禾道,“我以为她在她爷爷奶奶那里呢。”
牛经复沉默片刻,道:“我爸妈早就没有了。”
“对不起。”姜颂禾再次真诚道歉了句。
“没关系,”牛经复开玩笑道,“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次道歉了。”
姜颂禾默默地没有吭声。
姜颂禾看着牛经复手腕上的篮子,问道:“篮子里面装的什么啊。”
经过这几次的对话,牛经复像是对姜颂禾卸下了所有防备,他掀开遮挡在篮子上的蓝色方格布块儿,道:“是馒头和鸡架。”
顺嘴般,姜颂禾问:“怎么不是今天的牛肉丸啊。”
立刻,牛经复的表情变得很僵硬。
姜颂禾抬眸,故作不经意间瞄了他一眼。
她在心里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了,她又转移话题道:“你是福寿村本地人吗?”
“不是。”牛经复快速回答。
“那你是哪里人啊。”姜颂禾追问道。
“凤安的。”牛经复快速回答。
姜颂禾点点头。
是她师祖叶浦岚所在的那个市。
就是不知道她的师祖,到底认不认识牛经复了。
日头渐渐落下去,三人走到山腰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周围没有路灯,延边的还树枯得只剩下枝丫了,杂草丛生,一根又一根泛黄的草干在旁边竖着。
姜颂禾和顾云拙跟着牛经复来到半山腰,默契的,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多说话。
牛经复举着一个大亮的手电筒,给三人照着路,冷不丁他着急地喊了句:“唉,小心脚下。”
姜颂禾从旁边跳过。
原是在姜颂禾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拦路的枯树干。
姜颂禾道:“谢谢。”
牛经复没有继续说话。
他继续向前行走着,直至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土包,他才停住了脚。
土包很小,上面一根杂草都没有,好像时常有人过来清理。
姜颂禾站在牛经复身后,她若有深意地盯了眼他的背影。
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姜颂禾的眼神,牛经复蹲下身子,把盖在篮子上的蓝色方布拿下来,露出里面的一盘又一盘精致的食物。
有鸡架、有馒头,还有一碗白菜炒肉。
每一盘看起来都很干净,隐约的还能闻到淡淡的菜香。可见这几盘菜是下午现做的,并且很新鲜。
就在姜颂禾观察着牛经复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一路上都没吭声的顾云拙轻轻拽了下姜颂禾的衣角。
姜颂禾收回神,想着顾云拙的方向看了眼。
只见他微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先前的那个木篮。
接收到他的暗示,姜颂禾不着痕迹地向后挪动了几步,直至退到顾云拙旁边,她才得以看清篮子里的东西。
里面放着一个陶瓷罐,它的个头并不大,按照一个成年人的体格,估计一只手刚刚好可以包裹起来。
外面刷着深红的泥釉,顶上还盖着一个泥土盖子。
像是煲了什么汤,用一个罐罐盛着。
姜颂禾伸长脖子,向着罐子的方向嗅了嗅。
没有任何味道,甚至旁边的鸡架的味道都比它浓烈。
牛经复将鸡架和馒头一盘一盘摆在土堆面前。
姜颂禾冷不丁问:“这里为什么没有碑铭啊。”
“还没做。”正在忙碌中的牛经复回答道,“不过,过几天我就找人做了。”
姜颂禾沉默着,问:“这人死了多久了?”
牛经复毫无防备地回答:“两年了。”
“你经常来?”姜颂禾继续问。
“嗯,每隔半年,我就来一趟。”牛经复回答。
这土堆的干净程度,可不像是半年才来一趟的样子。
倒像是每隔几个月就来一趟。
姜颂禾没有戳破他。
她瞄了眼篮子里的红色罐罐,道:“这是什么啊。”
牛经复快速用之前的那条蓝色手帕盖住篮子:“装错了的。”
姜颂禾不知道信没信,她淡淡地应了声:“哦。”
铃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