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枳聿和林建刚正在户籍科统计着福寿村的失踪人口和居住情况,在姜酩野问完后,他们没用一分钟就确定了这户人家的基本信息。
办公室里,林建刚把一摞档案递给顾枳聿,顾枳聿看着上面的内容念道:“这户人家的户主名叫袁志祥,是福寿村本地人,他们家一共有三口人,分别是他、他的媳妇杜春平,以及他们的大儿子。他的大儿子考上了大学,被分配到了诖田市当小学老师,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
“一年前,他们的大儿子的媳妇给他们家生了个小孩,老两口就坐着车准备去诖田跟他们一起生活。可是意外的事,他们的大儿子在诖田等了一个月老两口都没到,那位大儿子预感到情况不对,就报警说他们老两口失踪了。”
姜酩野开着外放,姜颂禾扒着他的手机,对着话筒问:“最后,那老两口找到了没?”
“没有,”顾枳聿道,“这件案子的卷宗都跟着户籍一块儿放着呢。”
姜酩野跟姜颂禾对视一眼,又问道:“这老两口生前有得罪什么人吗?”
“口供上写着,杜春平,也就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人缘极好,交友很广,不管是村里人还是村外人,都跟她交往颇深。”顾枳聿念道。
“人缘这么好,媒婆子吧。”姜颂禾脱口而出。
电话那边的顾枳聿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姜颂禾:……
猜的。
这个年代,人缘好的,除了广发善缘的慈善家,就是媒婆子了。
毕竟一个人散钱,一个散人。
姜颂禾继续问:“那个袁……”
姜颂禾一时间记不清另一个人的名字,她吞吞吐吐了半天,只记得他姓“袁”了。
“袁志祥。”顾枳聿补充道。
“对,袁志祥,他是做什么营生的?”姜颂禾询问道。
“大集上给人剃头的。”顾枳聿道。
“本本分分的小生意呗。”姜颂禾道。
顾枳聿回应道:“对。”
“那他的人缘怎么样?”姜颂禾询问道。
“笔录上说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性格憨憨厚厚的,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顾枳聿道。
姜颂禾挑了下眉。
又是老实人。
这个年代的老实人有点多啊。
姜酩野追问道:“他们的大儿子,在老两口失踪报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对,”顾枳聿道,“大概率是,但是他多次给我们警局打过电话,询问我们案子进展。”
说完,顾枳聿对比着笔录,一字一字确定道:“他最后一次打电话是在两个月前。”
姜酩野沉默了片刻:“档案里有他的联系方式没?”
顾枳聿:“有。”
“我和禾禾现在就在袁家门口,你们先去民警值班同事那边询问一下原价情况,然后再联系袁家的大儿子。”姜酩野道。
“行,”顾枳聿跟姜酩野配合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姜酩野让他给袁家大儿子打电话的目的,他答应下来,“你和禾禾慢慢查,这边我会解决的。”
得到肯定答案,姜酩野便把电话挂断了。
姜颂禾抬头看了他一眼,询问道:“我们可以进去吗?”
“可以了,”姜酩野冲她招了几下手,“铁丝给我。”
“哦。”姜颂禾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截已经已经截断了的铁丝给他。
姜酩野用姜颂禾提供的铁丝在锁上撬动了几下。
许是多年未用的缘故,铁锁的钥匙口,早已锈迹斑驳。姜酩野捣鼓了半天,还是没办法把锁敲开,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姜颂禾从旁边递过来一把钳子。
而且还是那种尖嘴的钳子。
“用这个。”姜颂禾道。
姜酩野惊了一秒:“你哪来的?”
“我带的啊。”姜颂禾理所当然道。
“你随身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啊。”姜酩野震惊了句。
“别墨迹,赶紧的。过会儿村民回来看见我们,还以为我们是小偷呢。”姜颂禾催促道。
姜酩野看了眼手里的钳子,问道:“带绳子了没?”
“带了啊,”姜颂禾从腰上绕了三四圈,才勉强解下来一根长约两米的绳子,“这次带的绳子比较短。”
姜酩野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几下。
这还短?
“不短了。”姜酩野接了过去。
“你是想爬进去?”姜颂禾问道。
“对啊,”姜酩野道,“爬墙进去至少不留痕,我们把锁弄断,跟私闯民宅有什么区别。”
“可我们偷偷爬进去也跟私闯民宅没啥区别啊。”姜颂禾道。
“这个时候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姜酩野道,“既然你觉得这里有问题,那我们就必须进去看看。”
就在姜酩野准备把绳子一头拴上一块石头,准备扔院子里的时候,姜颂禾拦住了他:“这么久没人住,里面不会有蛇吧。”
姜酩野叹了口气:“你带驱蛇粉了?”
“那倒没有,”姜颂禾回了句,“虽然我带的东西比较全,但是也没带那么全。”
“既然害怕,那你就在外面等着我。”
姜颂禾摇摇头:“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行,”姜酩野道,“我过会儿把你托举上去,你在墙头上绳子固定在院子里面的那棵树上,然后你再顺着树干爬下去,知道吗?”
姜颂禾点点头。
说起来,姜颂禾的身体还算灵巧,在姜酩野的安排下,她很轻易地爬上了墙头,又顺着树干溜下来。
此时,院内和院外一样,都长满了杂草。枯萎的、新鲜的、粗的、壮的、矮的都有。
要不是姜颂禾确定这里荒废已久了,她可能还会觉得这里是哪户人家养的药草地呢。
姜酩野从墙上跳下来。
注意到姜颂禾出神,姜酩野顺嘴问了句:“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挺荒废的,这户人家离开后,好像真的没回来过,”姜颂禾仰头看着姜酩野,道,“这里再怎么说也是袁家老家,袁家那个大儿子,就算再怎么忙,也不应该在父母失踪后,一次都不回来才对。”
“除非他不孝。”
姜酩野道:“如果他不孝顺,那他就不会报警了,你没听顾枳聿说他经常给警局打电话,确定案子进展吗?”
“他不回来,多半是担心触景生情吧。”
姜颂禾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
俩人顺着一条小道走进了正屋。
与周围已经建起来的水泥墙不同,这家明显没怎么修缮过,泛着土黄色的土墙从门口延伸到了后面的屋子。
房子破破旧旧的,泛着年代感,每往前走一步,姜颂禾都能闻到迎面扑来的土腥气。
姜颂禾询问道:“不是说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是媒婆吗?怎么住的这么差劲?”
“我们京祁前几年并不怎么富裕,从去年开始,很多人家才开始修缮房屋的,”姜酩野解释道,“按照时间推算,袁家这老两口失踪的时间,正好赶在了修缮之前。”
“哦。”姜颂禾了然道。
难怪了。
姜颂禾一边绕过草丛向里走着,一边询问道:“哥,你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吗?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你哥虽然没回来,但是不代表一点消息都听不到,”姜酩野随口回了句,“你真以为,前几年邱女士每个月给我打的电话,都只是关心我在凤安吃的怎么样啊。”
“我以前真的以为是的。”姜颂禾继续向前道。
姜酩野闷笑了一声,没有再反驳她。
俩人走到正午门口,推开泛旧的木门,一阵黄色的灰尘迎面扑了过来。
姜颂禾和姜酩野被呛的接连挥着手腕,试图将面前的尘灰尽数吹散了去。
“咳……咳咳……”姜颂禾一边呛着,一边说,“怎么这么多灰啊。”
“你口罩呢。”姜酩野捂着鼻子询问道。
“这儿呢。”姜颂禾一人一个口罩递给他。
俩人把口罩戴齐,才走进去。
屋内黑漆漆的,泛着久不住人的土腥气,整个屋子空荡荡的,除了柜子、桌子等带不走的大件,其他的一概没有。
碗筷、瓢盆,一个没有。
姜颂禾蹙眉盯着这一切。
姜酩野用手电筒在四周照射了一番:“收拾得够干净的啊。”
姜颂禾附和道:“是啊,收拾的未免太干净了,就像……”
就像所有人都不打算回来了一样。
姜酩野上前隔着手套触摸了一下柜子上的灰尘,果然厚得要命。
姜酩野询问道:“你怎么看?”
姜颂禾一向对自己的想法从不藏着掖着,她道:“我觉得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特别不正常。
姜颂禾仰头看着姜酩野:“这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