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其他宝石,林起云理应不会如此着急,着急到在大庭广众下对大狐崽露出那样的眼神。
林星火“咔嚓”一下摁碎了整包红布包裹的花生饼子,呼吸乱了几分,差点把一上车就困的林贝果惊醒。
“诶!星火星火!”正说话的蔡卫红忽然小声叫林星火的名字,“你瞅瞅我们侧前边的巷子口间,是不是有人呐?”
乌年握住林星火的手,不动声色的撤去隔音的小阵。
林星火定下心神,抬眼一望,她的眼神比蔡卫红好多了,一眼就认出探头探脑的两个人正是曾在肖兰芹婚宴上露过面的西南桌上的两个男人。
从肖兰芹所在的那小洋楼出来只有这一条大路,可这边的巷子岔道不少,事先蹲等在那边,可见是连蔡卫红的家住哪都打听着了。
这些人的消息真灵通呐。
三个女学生就没傻的,林星火一说,谭月梅和蔡卫红的脸都白了。尤其是谭月梅,这姑娘的哥哥跟她约好两点来接她,可这才刚过完十七的小姑娘嚷着自己是个大人了,不愿意家里管东管西,刚才故意没等亲哥,要不是蔡卫红非拉着她一道儿,小丫头就自己骑上自行车跑了。
本来不打算现在就管的乌年心里也一惊,忒猖狂了点,也忒能耐了点。
乌年轻轻拍拍领胡,领胡会意,硕大的牛角一摆,挡着车厢右边的两人,提前拐弯进了另一条路,林星火道:“先送月梅回家。”
两个女同学赶紧点头,她们是真害怕了,能避开最好了。两辆自行车骑的越来越靠近领胡,幸好星火家这头牛够大能吓住人。
京市的治安怎么差到这种程度了?
女孩子吓得一时没说话,乌年却从车辕上跳了下去,“你们先走着,我回来能追上。”
蔡卫红舌头都打结了,她诶诶了好几声,急的了不得:“他干啥去?”
“今儿都赖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以后我小心点,别跟他们起冲突!”这会儿蔡卫红回过神来,想明白了,估计那两人是想抢她脖子的金戒指,不是盯上了女同志,京市最近是不太安全,但基本没有大白天就敢耍流氓的。
蔡卫红也没料到自己的笑言成了真,才露了财就真给人惦记上了,她后悔的了不得,更怕朋友的丈夫为此再受了伤。
林星火笑道:“我们家乌年同志是扛铁架子的,力气大着呢,不用担心。”前两天乌年开着机械替李教授整修完实验室的药圃后,又趁机将中药系部还没利用上的荒地开了出来。好些人围观他三下五除二的用一堆铁物件组装成了各种式样的农具,铧式犁、旋耕齿、耙和平地推土铲轮番变化,简直将那些铁零件玩出了花儿来,有些男同学想试试,却搬不动那些个东西。
蔡卫红和谭月梅还是揪心害怕,谭月梅脸刚从煞白回复一点,就期期艾艾的说:“要不我们回去看看?星火,你也会赶牛吧?你家这牛会抵人吗?”
林星火没让,她们过去只怕还影响阿年发挥呢,且她心里也悬着,那些人消息灵通的不正常,得知道缘由才能放心。
领胡晃着红尾巴,牛蹄子悠然的哒哒敲着巷子里的石板路,这条巷道比较宽,人来人往的还算安全。
自行车上的两个人还一个劲扭头往后看呢,林星火已经瞧到了前面等在道口的乌年,挥挥手,让她俩看前面。
乌年的衬衣袖子挽起来一截,但身上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打过架的模样,他手里拎着几个纸袋,等车到近前时,往蔡卫红和谭月梅车筐里各放了一包,“新炒出来的糖栗子。”
“没动手。我过去的时候,跑了一个,摁住一个问了问,他们是想抢你的东西,事先蹲在那边,是跟登记礼金的人打听了你家地址。”这年头重名的太多了,尤其是“卫红”“建军”这样的名字,登记的人遇到这样的名儿,多会把单位或家庭住址也写上。
“那小子没啥胆儿,但以后出门的时候还是注意着点儿,最好能多几个人同路。”
蔡卫红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还好。虽然她家的地址露了出去,但她家那边都住着厂里的职工,熟人之中混进来一个陌生面孔都是极难的。
不过乌年的提醒她还是入了心,不为别的,主要是信不过齐建民那身板,万一遇上抢劫的,齐建民兴许还得用她救呢。
可林星火接过那包热栗子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乌年这哪里是买的糖栗子,这分明是先前他自己炒的。看躺在车厢软垫子上鼾睡的狐大皱皱小鼻子,迷迷瞪瞪揉着眼睛爬起来要吃糖栗子就知道了。家里小崽们的嘴都被惯坏了,换了外面卖的,放一堆在林贝果鼻子前,她保准都不带醒的。
乌年跳上牛车的时候,不经意的拍了拍口袋,他兜里揣着个只有香皂那么大的储物盒,小盒子太小了,受限于本身大小装不下太多东西,显然他是空出地方装别的物件了。
‘虚惊’一场,接下来的路倒是安稳,送谭月梅回家后,谭月梅也没敢留他们看自己的收藏,怕耽误了时候,林星火一家三口回家再黑天。天黑了可不安全,谭月梅小心肝还扑通通跳的有点厉害呢。
不过不止她这么想,蔡卫红显然也是一个脑回路,这位大姐本来就比较警觉,在临近她家家属大院的时候还发现了有人跟着。这附近都是她认识的人,刚碰见打招呼的就有两三个,蔡卫红胆气也足了,跳下自行车回身老大声的嚷嚷:“你跟着我们干啥?”要是心怀不轨,她可喊人了!在这里摁住了混子,总比让他们跟着林星火他家的牛车好。
那人骑着辆特别破的自行车,背着个筐,奇怪的瞅了蔡卫红一眼,单手伸到后面摸出个长把的铲子:“拾粪的?咋,你们不让拾呀?”这牛屁.股下面也没粪兜子呀,这样的牲口,一般不都默认随便人拾粪吗。
蔡卫红脸涨得通红,因为她叫唤围过来的熟人都哈哈笑。
拾粪的小青年老不死心的又瞅了瞅领胡硕大的牛臀,老可惜的说:“这么大个牛,一道都没拉一泡——它拉那么大的车,得给牲口吃饱哇!”
领胡学牛不高兴的“哞”了一声,乌年拍拍领胡的背,笑的不行,伙计,人家嫌弃你不随便大小便了。
领胡红尾巴一甩,啪的给了乌年不老实的手一鞭子,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却见这后生的白白的手背连红都没红一下,都稀罕的说领胡通人性。
那小青年也笑:“你们这牛养的真不赖,我原先也在生产队养牲口,可队里穷,人都吃不饱,给牛吃的那点精料得先把
好点的豆子挑出来,牛瘦的都没精神……我要是有一头牛,也不用拾粪了,光拉活就能养活我自个……”
周围人都撵他:“浑说啥呢,不让投机倒把知道不?”
穿着工服的大家伙儿倒不嫌弃这小伙子背着粪筐,只是嫌弃他把话说得太明。要是他真偷偷拉活,兴许这些人还会光顾他的生意,这些好不容易回城后却没着没落的年轻人太多了,只要不胡作非为的,靠自己寻摸点钱票的事大家都是宽容的。但当着人多说出来就不行,刚过去那十年,人们还处在心有余悸的阶段。
林星火和乌年一直把蔡卫红送到她家门口,齐建民正在当院里活碳泥,整个人脏兮兮的,但地上只有两袋子碎煤。
蔡卫红还来不及跟齐建民说今天的事,就先急上火了:“咋就抢到这么点煤?前儿降温咱奶给冻着了,吸口凉气就咳嗽,这点煤球够烧几天的!”眼看月底了,这个月的煤票用不完就全废了。
林星火看齐建民拿着个煤球夹子,弄出来的煤球成型可好,再看他脚边那些回炉重造的,就知道这人是干精活,但干活慢的。眼见蔡卫红把一路上积攒的情绪都变成怒火要发出来,她拦了拦,回身从车厢里捞出一小箱子竹炭:“试试这个,这是北园竹烧的竹炭,我那边还没试过……你在家先记录一下数据?”
第99章
蜂窝煤的土是得经过铁筛子滤过的,齐建民干活仔细,不仅把黏土滤的细,从煤点买来的碎煤也砸的很精心。经过林星火一打断,蔡卫红那股横冲直撞的气断了,反而想起齐建民的好处来了,她跟林星火说:“行,放心吧,我让齐建民做好记录表给你,他跟数字打交道的,最讲究准确清晰。”
“他做事仔细,还记录算出过我们家的煤球比邻居打的耐烧百分之十。”
齐建民在围裙上抹着碳灰,没好意思跟乌年握手,听了蔡卫红的话,这位大才子赶忙出声纠正:“是百分之九点二。”
蔡卫红叹口气,笑的无奈:“瞅瞅,他就这种事上最较劲。”
本来只是想解决尴尬,顺嘴提出的大略试试在常人家里普通炉灶上北园竹炭的火力和耐烧程度,可这会林星火也真的把这份数据当成了正儿八经的可用参考研究,这不比在实验室完美条件下得到的具体数值更贴近她拿出北园竹的心思么?
林星火直接从身上摸出五张大团结递过去:“回头你写份材料补上。这是第一步研究经费,趁着今天还有时间,麻烦你们了……”
这种日常燃料试验需要不同的对照组才能看出新燃料的优劣之处,既然要做,那各种常用炉子、以及其他煤球、煤油、柴火等常用燃料都得需要,但林星火也直言不讳:“李教授实验室的方向在药物上,你做的这份活是给我做的,我认为竹子一类的开发前景不只在医药以及食品上,还有更多领域。”
尤其是普通老百姓日常生活中。本来林星火从百丈竹培养出北园竹是为了得到化肥的替代品,竹炭是中间的一个过程而已,但随着她更深的探索自己弄出来的这种半灵植,发现的妙用越来越多。
她跟蔡卫红夫妇交底:“我那边正有个竹炭作坊要开张,确实需要数据来宣传宣传。”作坊自然还是挂靠在公家单位上,但林星火要宣传不是为了竹炭的订单,而是想推广北园竹的种植。
北园竹是种半灵植,虽然没达到灵植的品阶,但它生长也必须灵气,灵气浓度越高的地方长的越快,低灵地则会互相争夺灵气,就像森林中植物争夺阳光一般。但这种排斥性某种方面来说也是好事,这就保证了北园竹的各种好处被研究出来公布后,不会泛滥种植,就算有人想要种菜一般种北园竹,普通田地里的灵气浓度只会让北园竹全军覆没。至少在短时间内,北园竹不会落到“人参如萝卜”药性大跌的境地。也不会威胁到其他品种竹子的生存空间。
可这不代表北园竹的应用受限。不能大规模种植,却能分散到千家万户去,像一滴水,真真正正的融入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中:房前屋后的栽上一株行不行,家属院里各楼之间的花坛里稀稀拉拉的种上点行不行,自留地、公田地头上……只要有心,哪里不能栽种?
这“有心”,靠的就是北园竹给人们带来的实际好处。
竹叶、竹茹、竹沥、竹衣能入药,在李教授实验室做出成果之后,北园竹不能大范围种植的情况下,制药的企业必然得向社会收集,就像现在悄悄的已经有小商贩在夏天时走街串巷的收蝉蜕一般,只用点小零嘴,多的是小孩愿意出力拾蝉蜕。只要实验室能做出特效药物,这种前景是可以预料的,但林星火最不担心的就是这点:竹子本身就能入药,用到竹药的中药方多了去,而半灵植的药性绝不是一般竹子能比的上的,只要辅药匹配得当,那些药方的效果绝对不比同类病症的特效药差。
除了能换零花之外,北园竹的物用价值也暂且不表,它还可以烧竹炭的!现如今不管城里还是乡下,都需要烧炉子,就算是那吃食堂住宿舍的工人,自己也得有个烧水的小炉子呢。北园竹烧出的竹炭耐烧火力大,烧过的白灰还是堪比化肥的肥料!
最最要紧的是北园竹长得快呐,比不上百丈竹一晚上窜一丈,但一般环境下也很肯长,绝不会比一日一米长得最快的毛竹慢。北园竹长到百丈高时,就会面临进阶或死亡的境地,但老百姓家种的北园竹压根用不着它长那么高,长得太高了要砍也是件麻烦事。其实也容不得它长那么高,十天半个月的有空就给截了……截下来的竹子可采可用,细细拾掇了能卖给收购点的部件之后,剩下的攒着到一定量之后送到林星火家的竹炭作坊加工成竹炭。
一般优质竹子用土窑烧制的得碳率约摸十分之二,乌年改造的锅炉温度高,精炼出的竹炭得率更高,也更快,烧制一炉只需要两天。半灵植的分量本身就重,林星火算过一根北园竹一年下来约摸能提供三四百斤竹炭,别小瞧这三四百斤竹炭,以北园竹炭的火力,足够城里一家人日常做饭所需了。而乡下么,田间地头的,每家每户能栽种的地方更多。
要是嫌麻烦,北园竹本身也可以当柴烧。只不过北园竹本身晾干的极慢,就算一年半载晾的没那么润了,点燃北园竹的过程也比较难,没其他燃料提供火时,还容易自灭。不过可以把它当做硬木大材,搭着其他的柴火烧,一截胳膊长的北园竹烧两天才能见灰,实在耐烧的紧。
与普通肥
田草木灰正相反,竹炭充分燃烧得到的白灰比直接当柴火烧出来的黑灰的肥力更大。但农村用来烧火粪时配黑灰更好。灰肥可比化肥要易得的多,庄稼人喜欢,城里人侍弄盆栽或小菜园的也用得上。价格是不可能上的去,但只要明眼人就知道这东西比化肥的应用前景更大,到时候可能还会有走街串巷收竹炭灰的行当。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后续跟的上,北园竹能有用到彻彻底底。也更符合隐藏在大多数国人骨子里那点自给自足的情怀……
眼下高楼未起,但地基正在夯实,林星火已经又扩添了农场小作坊,还当机立断狠手“抓壮丁”,蔡卫红和齐建民夫妻不知不觉间就抡起铁锹给她添砖加瓦了。不得不说,方师父那套“能用当用”大少爷甩手的‘懒人理论’的精髓确实念叨进他宝贝徒弟的脑子里去了。
偏偏蔡卫红拿出进入李教授实验室的严肃态度,等林星火一家三口离开后,两口子就干劲十足的开始了。蔡卫红开始列清单,齐建民叫上儿子老子,加紧把自己的蜂窝煤弄出来,他打的蜂窝煤也要作为一种参照燃料,快三十岁的齐建民对他的煤球可有信心了……
全然不觉自己又祸害了别人悠闲周末时光的林星火,离开蔡卫红她家家属院之后,就跟乌年坐进车厢里面,关上了门窗。
乌年指尖聚集灵气,敲了敲车厢某处,宽敞但空荡的车厢里马上就大变了样,铺着软垫的折叠厢底部悄无声息地伸缩展开,桌椅靠背、抽屉柜子应有尽有,在侧面还伸出一根灵藤,生长纠缠很快就形成一个圆形的小鸟窝。
林贝果欢呼一声,在乌年给它铺上软软的细羽织成的小毯子之后,大宝飞快的变成狐狸崽,三蹦两跳蹿进小窝里,美滋滋的团成一团继续觉觉。这根灵藤还是几年前的那根五味子藤,当时还是狐狸崽们第一次睡这种小窝,可喜欢了,后来即便是林星火又给它们弄了许多各式各样的窝窝,但狐狸崽还是最爱这根五味子藤结成的。但这几年小狐狸各自皆有进益,体型没大多少但分量实打实重多了,这株灵藤渐渐不能承受三只肥崽子本体真实的体重,愿意结网的时候越来越少,常常躲着狐狸崽。
五味子藤这次愿意织窝,还是乌年方才给了渡了一股精纯木灵气‘贿赂’的结果。
乌年哪来的木灵气?自然是之前葫芦藤结出的青葫芦里存储着的,葫芦能存储相应的灵气,林星火和乌年便常常将自身修炼出的精纯木灵气、土灵气以及雷灵气存入其中,但两人随身携带的葫芦,却是相互交换的。林星火百宝囊里的是储雷的紫葫芦,乌年则是青葫芦,这让对方也能使用一些自己的神通。
乌年究竟从那两个混混那里拿了什么东西,很大吗?怎么连青葫芦都拿出储物盒了?那两人身上能藏什么大件,反不能是他们的自行车吧,乌年可看不上。
林星火正疑惑,拿过阿年藏在纸包中沾染了点栗子香的青葫芦,习惯性的往里面存木灵气。就见阿年手成狲爪状一抓,一张雷网凭空出现,团成个敞口的四方盒子。
“不是体积大,是太脏了。”乌年嫌弃道:“放过这玩意,储物盒不能装别的东西了。”
他拿出来的是一个绿色酒瓶子,就是供销社卖的那种最便宜的瓶装酒,巴掌大的小瓶子,差不多能装三两。可这个酒瓶子里装的应当不是原装酒,里面浓重的颜色透过绿色的玻璃更显的乌突突的,质地似乎还很粘稠。
乌年的雷网罩住了整个瓶子,但雷网凝结的手却不能碰触瓶身,林星火点点桌子,木桌上的结点处飞快发出一根嫩芽,嫩芽抽出几根枝条,卷起瓶子,打开,在盖子里倒出一滴酒液。
浓稠的酒液是暗红色的,像是从毒疮之中挤出来的污血。雷网敞开一点缝隙,林星火立马闻到了浓重的酒味,以及藏在酒味下,古怪的腥甜味。
挂在车窗上的绣着奇怪图案的罗浮布突兀的亮了一下,灵气在驱邪符箓中游走一圈,味道立马湮散。
“肖兰芹敬酒时给女宾喝的‘红酒’?”林星火马上明白过来,她是丹师,虽然鼻子没阿年好使,但这种原液都摆在她面前了,再瞧不出点端倪来,岂不是两辈子都白过了。肖兰芹那壶酒应当是稀释过很多倍,因此当时林星火只觉酒中有异,却不能确定其效用。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酒有催情、惑人之效,还有毒,毒不致命,但毒性诡异,似乎会影响神志?”而且这种毒如附骨之疽,一旦染上就难解,有点像罂.能致瘾,但比罂.更麻烦。
乌年点头:“那巷子里确实只有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兜里其中一个揣着一瓶这玩意,我摁住了一个,灌了两口这玩意,那人……我看着不对,把两个人都揍晕了,用‘惑心草’从没喝这东西的人嘴里问出点事情……”
那桌上的人确实是想抢蔡卫红的金戒指,但也的确想耍流.氓。不光盯上了蔡卫红,连带着谭月梅他们也想下手,那人晕乎乎的满嘴喷粪,说什么“大学生的滋味他们还没沾过呢,肯定比女圈子女混子要好……这回好好尝尝,还能让大学生揣上他们的崽子”。大白天的,两个年轻女人挣扎喊叫起来看上去完全不是两个男人能制得住的,可这些人只出来这两人蹲点儿的倚仗就是他们手里的这瓶“酒”。
只要打开盖给女人闻闻,这酒就能让初次闻到的人手脚发软,这就很好制住了。再给她们喝一小口,那就保准让她们任人施为了……等爽快完了,这酒还能让女人有瘾,不怕她破罐子破摔举报揭发他们。最妙的是这酒还给这些受了害的女人留点生路,只要女人喝完酒后干那事怀上娃,瘾就不会发作了,酒的药性都会被胎儿吸收,等生下来‘毒’孩子,女人本人就解脱了。
估计是女大学生太稀罕,来蹲的两个人是混子里的头头,知道的事情确实比较多。乌年从他们嘴里抠出来的消息也多,可把狲大爷恶心坏了。
原来这群人都是一个村的,他们那个村子很小,地理环境特殊,能耕种的地少,而村里人却不愿意种地。别人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则是靠着地形位置吃饭,解放前就是有名的匪村,早百年起这边就没断过土匪路匪,村里人一茬一茬的换,可这行当却没断过。解放打土匪,几乎又把村民换了一遍,但那地方跟有魔障似的,后来迁过去的人很快就被原本的村人同化了,他们整个村开始干起路霸抢劫的无本买卖。
运动期间,各地都有路霸,人们吃不饱了,生出什么法子都不奇怪,因此在跑长途的货运行当里倒没显出他们村的名声。可自从拨乱反正了,从上到下的恢复秩序,紧接着大量知青回城,政策相对放开一些,各方各面导致农民的生活逐渐变好,乡间的治安其实比从前要好不少。知青回城导致无业青年混乱的主要是城市。这样一来,他们村恶性抢劫的行径就包不住了,因为他们不像别的地方主要要大车里拉的货物,他们是常常伤人的,早几年害人命的事都有过,所以很多货运司机宁愿绕远路,也不愿走他们那条近路。
本来跟疥疮一样长在货运路上的日子过不下了,兴许还会再迎来一次跟二十多年前打土匪一样的歼捕命运,村里有人提出跑深山里躲起来,还有人提议干脆豁出去干几票大的,然后隐姓埋名分散到别处生活……这时候,林起云找了上门。
匪村狠,林起云的手段更毒,他用几条人命抹平了过往的事,还用施展在这几个人身上的手段吓住了整个小村的人……就这样,他不仅收服了一群‘恶犬’,还挑拣了些带到了京市。
这瓶酒,不过是林起云控制这群恶犬的甜头之一罢了。
“林起云想要干什么?”
林星火自问自答:“他需要女婴,很多很多女婴。”现在医院插不进手去,即便插手也很难能弄到这么多孩子,一着不慎,就可能引来调查注意。
所以他把主意直接打到能做母亲的女人们身上,用这酒祸害人,然后被祸害的女人想要回复正常的生活,‘只需要’把长到七八个月的毒孩子打掉就可以了。
这话说得多轻松呐,乌年听见的时候险些没忍住打死那俩渣滓的冲动。
“他们是今年五月份刚到的京市,但祸害的人已经不少,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乌年艰难的说,他虽然不至于把这种因果背到自己身上,但他知道星火知道了一定会自责,要是他们早早直接收拾掉林起云,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女人遭难了。
“星火,你别多想。”乌年沉声道:“林起云很谨慎,他似乎防着有人找他报仇似的,绑了很多无辜的人命在自己身上,就算咱们想动手,也不能
直接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