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族叔张着嘴巴:“陈老头你糊弄鬼呢?地上连
条石灰道子都没画,咋弄的地基?”谁家起房子不得先用石灰打好基准线再动工的,哪有这么大一片地方都给夯实的?
这叫老支书咋说?能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本屯的小仙姑一晚上的成果吗?
没看见黄大壮还背着石灰袋子的吗,真就是他们起了大早想先把范围定下来,然后让梁子沟的人拉土方填高填实暂时弄一出院子的地方就行。老支书和黄大壮觉着要靠林星火也得等到房子盖起来,她给弄个屯里各家那样的镇宅石深埋上就差不多了。
当初南山坡上起房子的时候那地基也是社员们动手夯的呀,今儿真是头一遭见识小仙姑有这样的本事。偏生不见她人影,三个人只能对着彼此啧啧称奇。
六族叔不信邪,让他们大队最有劲的汉子当场用绳子绑大石头弄了个临时夯土锤,汉子们喊着号子悠起石头,结果大石头夯在地上只砸出一点点道子,连个浅坑都不见。
“这也太扎实了吧?”梁队长咋舌。
贺庆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描补道:“这个任务早几个月就提前给不咸屯打过招呼了,还拨了几袋子水泥。”他煞有介事的背着手转了转:“还可以,准备工作做的是不错。”
可等背过人,贺庆就不淡定了,赶忙嘱咐说:“屋子千万别起的太高,矮点小点。就用你们屯盖屋扒下来的土坯就成,一块砖头也不能有!就是那些个断了坏了的碎砖头都不行,知道不?”房子的安全性他现在能放一百个心了,但这屋子必须得修的破烂,修的不扎眼才行。
其实贺庆有心蹲在这边等屋子起来再走,可县里还有一摊子事,今年年景不好,城里商品粮配给也不充足,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将他的宝贝自行车扶到驴车上被魏春兴送回城了。
莲花峰上,林星火的心情不大明朗,师祖准她每月朔日上山一趟,她昨晚蹲等到子时,狐狸松只出现了一刻钟就不见了,更过分的是随后树坑也消失了,师祖明摆着赶人呢。林星火小脾气上来,在河谷地挖了半宿地,与兔狲合力抽干地基中的水,自个儿甩着两人粗的枯藤将地砸的比石头还硬,发泄一通后趁天光将亮时又来白雾这里蹲着了,结果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兔狲从她背篓里唤出狐狸崽儿,让林星火从储物囊中拿出个藤编的窝放在挡风的地方,指挥三只狐狸崽儿蹲在这里看着,就跳上林星火的背去叼她的后衣领,撵她做正事去。
好容易长大小豹子大的狲大爷还怪有一家之主的腔调哩,林星火无法,只得下山去了。
风.尘仆仆刚到办公室的贺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张主任拉进自己屋去,赶着就问:“咋样?”
贺部长不客气的把暖水瓶还剩的热水全倒进自己的大茶缸子里去,急的张主任掐他胳膊沉声说:“老贺,你别卖关子!成没成?”
贺庆这才点点头:“不咸屯大队向来很配合咱们的工作,那边气氛也一直比较宽松,但我还是怕人多眼杂不好,把地方选在河谷地了。”
“河谷地?”张主任愁的直搓牙花子,“最多五天,五天后必须连夜转移!”
这么急?贺庆吃一惊。
张主任指指楼上,“会议室里正闹腾呢,说要集结优秀学生代表,开始给各个单位来一次查访!”
他娘的都哄不抱肚子了,这一群吃饱了撑的专会找事!
“为啥突然又闹起来了?”前儿好不容易才安抚下去。
张主任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字报,冷笑说:“看看这张喜报,地区反孔取得了巨大进展……”
贺庆一目十行,抖着这张纸,努力压低声音:“人家农校自己的果园子,跟反孔有啥关系?咋就‘尊孔反法’了?”
扯了一堆屁的规章制度来做幌子,说农校不遵守纪律,资本主义风气冒头,又批判老师们占集体便宜,最后推倒了‘象征孔孟之道’的果树就算取得巨大成效了?
这都什么理论,张主任见状给他指了指“桃李满天下”这句,贺庆气的直运气,这不生拉硬扯、无中生有么!
张主任就说:“农场那边可是有一堆顶着‘无中生有’罪名的老领导呢!”不赶紧转移,还能咋整?
“我一会让小陈悄么再去一趟不咸屯,透个口风叫他们有准备。”贺庆说。
“这两天叫小陈辛苦点,来回晃着吧。”张主任叹气,不咸屯那边偏僻又富饶,是很好,但另一方面,太偏了,连电都没法通,通讯也太不方便了。
贺庆想起来什么,一把薅住张主任的袖子,晃晃这张狗屁不通的喜报,紧着问:“那些果树呢?”
“活不成啦!”张主任指着外头:“这什么天气,果树整个给推倒了还能活?听说好几个老教授抱着树哭,险些被那些人给揪住挂牌游街!”听说还有十来棵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枣树,全给毁了!
别人养不活,但不咸屯的那位小仙姑不一定养不活呀!昨儿凑着看老彭的试验田规划中,老彭的那个徒弟还说他们正找果树苗呢。那规划的种类可不少,什么都敢试,什么都想种,一看就不是老彭这种农技员的手笔,那就八成是另一个负责人林大夫做主弄的呗。
“老张,你帮忙打听打听,那边想怎么处理这些果树,若不然就给咱们县得了。”贺庆道:“不咸屯那边三面环山,比别处暖和不少,兴许能救活,要等明年开春再捣鼓,这些果树也只能当柴烧了。”别管跟谁来往,都得双向的互惠互利,不然早晚玩完儿。
贺庆是深谙“添麻烦了就得找补些好处”这种处世之道的,小陈直接骑着借来的驴子再来不咸屯的时候,就带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小陈也是熟人了,当初春播小组里跟着贺庆的小干事就是他,“……把树推倒了,那些人拍拍屁.股胜利回归了,倒是好些个老教授给气病了,果园子里也没人收拾,校长说咱们县要愿意自己去拉,就任由拉走。不然也是被附近居民偷偷砍了当柴烧的下场。”
“今年冷的邪乎,县里各单位日子不大好过,有些单位呀产出不足,有些就产出过剩……”小陈突然说起另一桩事情来。
黄大壮就道:“可不是,县纺织二厂多大个厂子,来看过一眼咱的棉花就没有下文了。”雪省不是棉花产区,供销社压根就不收棉花,本来指望县纺织厂能就近收购了,谁知也没成。本来棉布这种物资绝不愁卖,可问题是工人们又被组织起来开始什么斗争,没人干活,棉纺厂自己的原料仓库都消耗不掉。产出不足,二棉厂在本大队的账也没给结,让本以为能分一批布料的乡亲们白高兴一场。
小陈只好说得再明白些:“临县煤矿知道吧?那边正销煤呢,有不要票的劣等煤,咱们大队是不是有需要?人家那边管运送。”本地山林旺盛,除了城里,乡下就没舍得烧煤取暖的,偏偏今年供给粮不足,城里大部分家庭宁可把钱省下来去黑市买高价粮,也少有拿着煤炭票让人送煤的。
林星火就明白了,这是绕了一个圈给这边解决了树苗运送的问题。
老支书当即就拍板说要半车煤,小陈就很高兴,说领导打过招呼,可以先赊账。林星火摆摆手,她记性好,过目不忘:“煤矿要了三次松酒,都挂着账没结呢。”就跟金家窑砖厂
似的,他们巴不得用厂里的产品抵账呢。
小陈就觉得人家这村里比他们公家单位还宽裕,革委会家属院现在烧锅炉都是算着来的,半温不热的糊弄事。
“贺领导和煤矿还挺熟?”林星火问。
这可叫小陈咋说,熟肯定有几个熟人,但要看办什么事了。小陈觉得那地方除了买煤和塞人进去当矿工也没啥别的能求的了吧?可矿工真不是好当的,别看有工资吃商品粮,只要能过下去的人家还都不愿让儿孙当煤黑子。
“那边原本有个附属煤矿学院的印刷厂?裁撤后被矿上收回,并没遭到破坏……”林星火说:“我想进矿上阅览室看看。”那个煤矿学院早前是位进步矿主私办的,转为公有后火过一阵子,运动开始后被裁撤了编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矿主财大气粗,煤矿学院的图书馆据传曾比省城大学还要大,学院收归公有后还以这个图书馆成立了一家印刷厂,就叫煤矿印刷厂。煤矿印刷厂靠着矿山,辐射周边好几个地区,曾是省城新华印刷厂的重要补充。
现在虽然学院和印刷厂都被裁撤,但属于平稳接收,煤矿印刷厂拥有的那些样书都被充入矿工阅览室了。这个节骨眼,县城图书馆已经完全关闭了,林星火也不打算去县里招眼,但矿山属于相对独立的系统,兴许还能借阅几本有用的书籍解决困境——
不咸屯的仓库里堆着成山的棉花,大家伙干看着,除了分下去点续一续旧棉衣棉被,就只能看着棉山干着急。还是那句话,本地不产棉,谁家都没纺车,更没织布机,没有工具、不会技术,想收获了棉花就能实现粗布自由?这当真是做梦!
给师祖做了身新棉衣后,林星火的布料也捉襟见肘了,她空有金山银山绸缎山,明年的春衣却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小陈一听就松了口气,这事好办,不用领导的关系他就能给办成:“矿工文盲率是公家单位中最高的……矿上工会一直宣传扫盲,矿工阅览室现在还有……其实平常里边根本没人去,就是借出来几本书也不是难事。”
林星火也松一口气,希望能在那边找到有用的书吧,不然她真就得千里迢迢往鲁省跑一趟,反不能明年开春穿用破缎子拼凑成的衣服吧。
大队给开了介绍信,这回去煤矿和果园的路上林星火没背筐,没办法,身上这套是她最后一套没磨烂肩胛的棉衣了,在学会新技能前,林星火都不打算被箩筐了。
先坐大队的骡车去公社,再从放马集公社搭有棚子的马车进县城,然后坐上一天只有两班的小客车去临县,到了临县再换公交车……那个折腾。
就连一直窝在林星火臂弯里睡觉的兔狲都一脸菜色,难得要求要自己下地跑去煤矿。
林星火不肯撒手,说好的有难同当呢?
去往煤矿的这趟公交车路途长,有些是拿单位凭证去煤矿公干的免费坐车的人。“大家挤一挤,让其他同志上来!”女售票员站在椅子上大喊,车里挤得人头挨着人头,黄大壮和小陈想护着点林星火这位女同志,差点被新上车的一波人给冲倒了。
倒也不可能直接歪地上,林星火眼看着小陈麻杆似的又被后边的人拱直了,实在受不了,艰难的扯嗓子跟黄大壮说一声“矿上见”就要从关不上门的后门下车,谁知这时候有个人突然把手伸了过来,似乎想摸她的手——林星火都惊了,现如今这个年代就有人敢在公交车上耍流.氓?
本能的一缩手,兔狲毛茸茸的屁.股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捏了下……
“嗷?”昏头昏脑的狲大爷瞬间不干了,后爪一蹬立即给那只手添了血淋淋几道伤。
林星火听见有人痛呼,更能通过声音所在找准这人,可是谁叫雪省人普遍都高呢,车里还大多都是男人,她低着头还能给自己撑起一小片地方,抬起就得蹭到别人衣服上。
林星火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后门挤,左手却飞快捏住那人不老实的手腕一捏,收回来的时候她挂在手腕上的储物囊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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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兔狲恼火的很,林星火差点没抱住它。
眼见一朵小雷云追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就去了,林星火赶忙紧走几步一巴掌拍散了。狲大爷最生气的时候,它的小电弧也不会伤了家里人,但普通料子缝制的衣袖却经不住一人一狲的折腾,没注意被电焦了一块,硬巴巴的一碰就掉渣。
安慰了一路,到煤矿时兔狲的毛脸依旧臭臭的。
黄大壮和小陈没比林星火早到多少,但大队长显然被挤得不轻,这么大的块头走起路来飘飘悠悠。煤矿来接人的一看就知道这一脸菜色是咋回事,笑着请他们先在门楼的会客室喝点水缓缓。
人家这煤矿果然很气派,小陈把参观阅览室的事情提了句:“咱们矿上的扫盲工作一直是区里的这个,生产大队开展夜校就想借鉴学习下咱这儿的先进经验……”竖着大拇指夸煤矿工作开展的好,又指着林星火介绍说这是京市插队的知青,大队特地派过来参观学习之类。
这年月公对公一般很好说话,小陈带着官帽子,不咸山松酒又确实是好,趁这回他们要煤,矿上的领导想用煤票再换一批松酒。负责人就很热情,专门叫人带林星火去参观:“扫盲楼在生活区,我叫人带林知青过去,咱们这边装卸发车得用一段时间。”
林星火冲黄大壮等人点点头,就跟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往另一侧的生活区走,这位宣传干事特别健谈,指着好齐整一片建筑说:“这是原本煤矿学院改的生活区,咱们矿上的条件比一般机关单位的家属院条件还好。”热情的问林星火多大了,颇有几分保媒拉纤的架势。
兔狲的气儿突然更不顺了,从林星火的大围巾底下钻出来“喵嗷”了一嗓子,唬了这位女干事一跳。林星火只得解释:“这是我家的山猫。”
“可厉害,一路跟着能保护人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走到挂着“
工人文化宫”牌子的小楼前,就听里头一个粗喇喇的声音胡吹海侃:“……人家京市跟咱这小地方就是不一样!那里的女娃子带着这么老长的围巾,抬着下巴磕看人,男娃就得骑着二八大杠,追着女娃子说话,拍她做自己的‘婆子’……小霞你长这么俊,要是在京市也得老多人来‘拍’你嘞!”
林星火身边的女干事脸色就很不好,扬声喊:“小霞,干啥呢?有同志来参观咱们文化宫,快过来帮忙!”
军绿色的厚帘子一掀,一个跟女干事有三分像的大姑娘赶忙跑出来,脸上还泛着红:“二姐。”
女干事瞪她一眼,跟林星火介绍:“这是我四妹,叫方爱霞。这是‘京市’在不咸屯插队的林知青。”“京市”说得很重,显然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门帘又扬起来,一个不算年轻但长得还算方正的男人举着门帘子:“是二姐呀,我给您举着帘子,您快请进。”
方二姐翻个白眼,冷着脸问:“牛胜材,你在文化宫充啥大瓣蒜,去你的司机班去!”
叫牛胜材的男人嘻皮笑脸还要说啥,一打眼看见抱着兔狲的林星火,带着血道子的右手猛地一缩,厚帘子险些砸到方二姐脸上,气的方四妹嗓子都变尖了:“牛胜材,你干啥!”
原来给了他一爪子的东西是这么个小畜生,牛胜材疑心是她抱着的那是长变样了的猞猁,猞猁这玩意气性大,连狼都能杀,兔狲眯着眼盯着人的眼神让他直犯憷。牛胜材的右手腕又开始抽抽的疼,外头那个白生生的女娃子他可眼熟,原本是瞅她好看想偷摸下小手占点便宜,没想到反被收拾了,这么个硬茬子真惹不起。
甩甩到现在还使不上力的右手,牛胜材让进三个女人来,陪着笑道:“方二姐提醒我了,我回去上班了。小霞,下次出门回来给你带平顶的栽绒帽,城里姑娘都可稀罕那样式了!”
说完就挥开帘子几步跑出去。
方二姐就沉下脸审问妹子:“你收他东西了?小霞,你可别犯糊涂!”
“牛胜材是啥人,你不知道哇?”方二姐的嘴跟机关枪似的,俨然已经忘了林星火还在身后,“他在外头的那些花花事,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个黄花大闺女说!司机班里属他最不是东西!”
这年头出车的司机很不容易,不止雪路艰难,最要命的是人祸。有偏僻地方的人专盯着这些过路的大车下手,一般司机宁可车斗里的煤被趴掉一点,也不敢停车更不敢打开车门。可牛胜材不一样,他仗着姐夫是区里造反派夺权成功的大干部,在本地区横的很,他又专出短途车,一次就打开车门下车来喝骂,以为人家不敢把他咋样。
结果那些人直接把他跟村里的寡妇关一屋,半个生产队呜喳喳的来‘捉奸’,扒了他的裤衩子留下当证据,但也没敢抢他的钱和煤,那显然是双方都犯错误抵消了的意思,人家怕牛胜材找后账。可牛胜材不是东西呐,被放走了他又偷摸回那寡妇家,掏出五块钱跟寡妇睡了一晚……这之后牛胜材就吃到了甜头,在沿路村屯安了好些‘家’,那点浪事传的满天飞。就这样的生活作风,换个人早被矿上运输队开除了,但看在他姐夫份上,牛胜材又舍得花钱,跟他有不正当关系的媳妇子婆家也没人举报告状的,这才算消停。
但牛胜材浪荡到三十乐呵的很,他姐先不乐意了,让他好歹成个家正经生个娃,也算迷迷外人的眼。牛胜材便看上了厂会一枝花的方爱霞,有空就来撩拨几句。
方二姐气的可不就是这个,要是牛胜材真改好了,让他姐姐姐夫正儿八经的上门求亲,方家不是不能考虑这门亲事。可牛胜材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还死性不改,手上带着别的女人挠的血道子就敢大喇喇的来跟自己妹子套近乎,这下去小霞的名声还能听吗?
“……咋天上不降个雷劈死他!”方二姐咬牙切齿,原本大家伙儿还说牛胜材不检点归不检点,但不吃窝边草,没见他勾搭过工友们的老婆,相中小霞应当是真心的。结果呢,这是从哪个媳妇子身上碰了南墙,让人抓成那样,还好意思来现眼!
“不行!我得去找他领导去!”
“啊!救命!”
“嗷!”
方二姐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牛胜材的惨叫声。撩起帘子一看,方二姐喉咙里的小舌头都能被看见,好半晌方爱霞才抓着她姐的手,结结巴巴的问:“二姐!姐!那是雷吧?”大冬天里天上霹雷?雷还专追着牛胜材跑?
这雷细细一条,也没轰隆隆的响声,就是半空中电光一闪,好长的个霹雳就‘插’牛胜材身上了,牛胜材骚包的‘无缝菊花顶’头型被电的根根直立,八成新的军大衣更是这糊一块,那焦一片。牛胜材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场院里乱撞,被雷打的哇哇喊救命。
“哎哟!劈尿了!”牛胜材扒下窜出小火苗的军大衣,就见他棉□□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