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点了头，李贵妃便命人带上来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瑟瑟发抖，刚挨了几个板子就供出是淑妃的人让她们去送德妃的吃食。
待她们供出的人被抓来时，众人发现那是淑妃的掌事太监，他自然不会招，口口声声都喊着冤枉。
这时德妃被人抬了过来，她瘦了一大圈，看着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再无从前的风采。
她本在昏睡，这一路略有些颠簸，倒是让她醒了过来。她看到这场景惊讶又疑惑，等看清淑妃和二皇子凌乱的衣衫和愤怒的目光时，瞬间想通他们这是出了事，还怀疑上她了。
不等皇上质问，李贵妃便上前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德妃眼中便含了泪，虚弱说道：“皇上明鉴，臣妾……被人下药暗害，命不久矣，今日才知是淑妃所为。臣妾死不足惜，就怕这药有朝一日会害到别人，害到皇上。
如今想来，臣妾日渐虚弱，同皇后娘娘……有几分相像，莫非……淑妃也害了皇后娘娘？连太医都查不出来，太可怕了……”
萧贵妃震惊道：“难道皇后娘娘真的是中了药？和德妃中的药相同？皇上，臣妾求皇上搜一搜淑妃的宫殿，若真是她所为，着实太可怕了。有这种杀人于无形的秘药，令人寝食难安啊。”
皇上也在这一瞬间确定了李贵妃说的是真的，淑妃真的给德妃下了药，原来当初皇后常说身体不适，真的是被下了药，就是淑妃下的。
那么早之前，淑妃都没和他提过一句，还曾有意无意地暗指皇后假病争宠，让他和二皇子都对皇后称病一说烦不胜烦，甚至觉得皇后做的亏心事太多，才总是觉得有人害她。整个太医院都说她没事，她能有什么事？
可如今，就是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才让人害怕，皇上的视线和淑妃对上，他们二人感情已经决裂，若淑妃用这药来害他，他岂不是也难逃一死？
淑妃急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向来依赖你，根本无需这么做啊。”
皇上闭了闭眼，一摆手，刘全福立即领命去搜潇湘殿。可惜他把潇湘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秘药。
淑妃再次哭着喊冤，却被德妃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德妃咳得满脸通红，突然吐出口血来，在场众人都惊住了。只是一段时日没见德妃，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只有皇上知道是他下的药提前发作，本来德妃该是风寒症状，渐渐严重，昏睡得越来越久，自然死去。可德妃几次受到刺激，还可能中了淑妃的药，几番作用之下，身体便迅速衰败，怕是真的没几日好活了。
德妃气若游丝，还要坚持看着皇上，“臣妾……没有、害淑妃，一切……都是、她栽赃陷害……”
皇上移开视线，这是第一个跟着他的女人，也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他却亲口下令要她死，此刻，他无法与德妃对视。
德妃说完就昏了过去。
查来查去，淑妃和二皇子没有任何证据能洗清自己，反而更像他们偷情被抓然后栽赃给德妃。
皇上忽然有些不确定，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都没有铁证，他会不会冤枉了德妃？会不会真的是淑妃栽赃嫁祸给德妃的？
他从前对淑妃无条件信任，与淑妃站在同一战线，如今发现淑妃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他根本从未了解过淑妃，这样一个心机深重的人，口中有一句真话吗？
云汐提醒道：“德妃垂危，不如先送回去，命太医尽力救治。淑妃与二皇子……”
李贵妃道：“今日到底有大臣和命妇看到了，就算皇后娘娘妥善处理，他们不会乱说，心里也是清楚这件事的。若淑妃和二皇子再出现在人前，难保他们不会走漏风声。再者，臣妾以为，应适当震慑他们。”
淑妃怨恨地盯着李贵妃，“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李贵妃看都不看她，争吵毫无疑义，她只希望皇上有个决断。
皇上闭上眼沉思片刻，下令：“淑妃毒害嫔妃，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二皇子……闭门思过。”
皇上说完便大步离去。
“皇上——”淑妃惊恐地叫出声。
萧贵妃见状觉得晦气，也快步离去，现场就只剩下二皇子、云汐和李贵妃的人。
李贵妃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王庶人送去冷宫？”
等孟宝山带人押着淑妃堵住她的嘴，李贵妃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道：“你害我孩儿，误导我将皇后当做仇人，差点恨错了人。幸好，我知道了真相，终于为我儿报了仇！”
淑妃震惊地瞪大了眼，唔唔地想要说话却被堵着嘴什么都说不出。她怎么都没想到，李贵妃竟然查到了当年的真相，还动手报复她。怪不得今日之事什么都查不出来，竟是李贵妃与德妃联手？
李贵妃落下一滴泪，不着痕迹地抬手擦掉，却见云汐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云汐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道：“你还有五皇子，该放下了。”
李贵妃微微一笑，“是，臣妾知足，多谢娘娘。”
这句谢说得真心实意，也包含了很多。她谢云汐帮她查到真相，谢云汐给她报仇的机会，也谢云汐愿意让她亲近
五皇子。
她不傻，知道是云汐在帮她，今日才没查到她身上。她本是抱着多层皮也要把淑妃拉下去的决心，没想到竟能全身而退。从今以后，她便以云汐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在李贵妃也离开后，云汐才看向二皇子。二皇子除了刚开始说了几句话之后，后来一直处于震惊中，今日得知的所有事都太超出他的预料。他也才知道后宫争斗竟是如此凶险，是母后将他护得那般周全，他却伤透了母后的心。
尤其是淑妃给母后下药的事，想到他曾经不耐烦地叫母后别胡思乱想，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二皇子膝行到云汐面前，哽咽道：“母后，儿臣知错，求母后原谅……”
云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二皇子该出宫回府了，王庶人虽被打入冷宫，可她仍旧是你的生母，二皇子若有心，便照拂一二吧。”
二皇子如遭雷击，看着云汐离去的背影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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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后宫心机皇后妈23
二皇子当然不会照拂王庶人,他如今最恨的人就是王庶人。
经历了这么多，从天上跌入泥里，他已经清楚,当初就是王庶人多番挑拨，他才会与母后离心，认贼作母，伤透了母后的心，也毁了自己。
他甚至怀疑他的两个有孕的妾室也是王庶人害死的，毕竟那两个妾室与王庶人有些像,害王庶人卷入流言受了不少苦。王庶人这般恶毒,害了她们也有可能。
如今他被禁足府中，皇上震怒，皇后不管他，他名义上的生母又被打入冷宫,内府对他便怠慢起来,份例虽还是足的,但送来的多似十斤肉里有八斤骨这样的东西,阖府上下都苦不堪言。
二皇子回想与母后决裂的这一年多,他一直都在走下坡路,他和他身边的人一次次出事，他护不住任何人,护不住自己,甚至不知谁还可信。
他怎么就落得这般田地？母后何时才会原谅他？他是受人挑拨、被人欺骗的啊，母后当真不愿意原谅他吗？
然而他想什么都没用,他被禁足，无法出去。府中下人也无法得知宫里的消息。有时他甚至恍惚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皇子了，已经和过去的生活割裂了,可他毫无办法。他见不到父皇，也没人为他求情，他是不是就要一直禁足下去了？
皇上如今顾不上他，且他与王庶人苟且是事实，皇上根本不想看见他。本还想抬起他制衡大皇子，没想到他屡次三番被人算计，实在不堪大用，干脆眼不见为净。
这次皇上的真的切身体会到皇后舍弃二皇子的感觉了，谁想要这样糟心的儿子？
皇上上朝时看到大皇子，虽然大皇子极力隐藏，皇上还是看得出他很高兴。能不高兴吗？二皇子废了、三皇子死了，下头小的都还在襁褓中，若此时皇上有个万一，大皇子就是继位的不二人选。
一时间，皇上觉得大皇子碍眼极了，再次思索处置德妃打压大皇子的事。
那一晚调查处置王庶人时，因着皇上盛怒，事情又拐到了王庶人给德妃下药之事，还有德妃吐血，匆忙之下，皇上只将王庶人打入冷宫，并未公开德妃背地里做的事。
当时时间太短，他无瑕思索，只觉得德妃没几日好活了，若是把大皇子也打压下去，在前朝一个长成的儿子都没了会很难看，关于皇家的丑闻也会传出去。
可如今越想越觉得德妃与大皇子狼子野心，他处置了王庶人与二皇子，岂不是如了德妃母子的意？前朝不知内情，恐怕会有更多臣子倾向大皇子，这对皇上来说绝不是好事。
皇上尚未决定用什么理由打压他们，便命人严查德妃和大皇子。之前盯着他们，怕被他们发现，没有太深入的紧盯，这次皇上不顾忌他们会不会发现了，权当是敲打他们。
谁知这一查，竟发现大皇子在服用五石散！
皇上大怒，当即命大皇子进宫，一见到大皇子便叫太医院首亲自为他诊脉。
大皇子脸色巨变，连忙反抗。皇上当即摔了茶盏，“放肆！逆子胆敢抗旨不尊？”
大皇子挣扎着惊怒大喊：“儿臣不敢，儿臣身体无恙，父皇这是做什么？”
皇上见他这副暴躁易怒的样子，更加生气，这明显就是服用五石散的症状，气道：“都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朕拿下，诊脉！”
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立刻压制住大皇子，太医院首诊脉过后也变了脸色，小心回道：“皇上，大皇子服用五石散已有两月有余，且服用频繁，已有药瘾。”
皇上咬牙问：“可还能治？”
太医叩首，“若日日缚住大皇子，以毅力戒除药瘾，坚持半年可成。只是此法不易，有人因此疯癫、有人因此想尽方法自尽，需忍常人所不能忍，就算戒除成功，身体也会元气大伤，消瘦憔悴，还有可能行动迟缓，眼神呆滞……”
“别说了！我不戒！”大皇子曾经戒过两日，那时他才刚服用五石散不久，可短短两日他便难以忍受，更何况如今已经服用了这么久，早已离不开那东西，怎会愿意受这种苦？
他大声道：“父皇，儿臣如今很好，只是隔两日便服用一点五石散而已，身体还比以前更好了，更有精神了。儿臣不要受那种折磨，再说太医也说了，就算治好也可能变成个傻子，那还治什么？”
“你住口！”皇上怒不可遏，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枉朕为你费心思虑，想着保你母妃，保你名声，你却如此自甘堕落，染上药瘾，还不思悔改。皇家怎能有个染上药瘾的皇子？你怎敢败坏皇家名声？”
大皇子瞪大眼道：“只要儿臣不说，外人怎会知道？”
皇上看着他这副样子，不想再同他废话，直接下令：“暗中押送他回府，看着他戒除药瘾，治不好不许松绑，带走！”
“父皇！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父皇——”大皇子惊怒交加地大喊，却很快被大内侍卫堵住嘴带走送回府邸。
他们将大皇子绑在床上，由太医熬药给他灌下去，结合针灸和药浴，开始戒除药瘾。大皇子只觉得万分屈辱，且药瘾发作时，他感觉万蚁挠心，恨不得立时去死，骂太医、骂侍卫甚至骂皇上，还想咬舌自尽。
太医不得已，只得将他的嘴堵上，连头都用布条固定了，大皇子感觉自己像个活死人，心里对皇上也生出了恨意。
皇上想着太医的话，觉得大皇子是彻底废了，迁怒德妃，认为德妃只顾着后宫争斗，没教好皇嗣，甚至认为这是德妃心狠歹毒的报复，以毒害三皇子的罪名将其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并下令抄了德妃的娘家，全家流放。
而大皇子那边，皇上只说大皇子参与了后宫争斗，囚禁在府中。他不会再让大皇子出现在人前，这一年里关于皇家的传言已经不少了，决不能让人看出大皇子服用过五石散。
这些乱子追根究底都是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