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跟他 说，我要是跟他 说了，他 一定会不高兴。”车丽娟烦躁，“我婆家人 早就说了，让我少 跟江玉琴接触。我婆家人 问我，江玉琴的亲爸是谁，我说我不知道的。”
车丽娟不知道她的婆家人 是不是真的相信她说的话了，也许他 们不相信，但只要他 们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没有再问下去，这就好。
江玉琴逼迫车丽娟要给 她找一份工作，她回去之后轻轻松松带孩子。
新的一天，汪春芬去找江玉琴，江玉琴已经不糊柴火盒了。
“不做了？”汪春芬问。
“不做了。”江玉琴道，“黏黏糊糊的，不好做，孩子还在。你呢，今天没有事情做？”
“昨天跟顾客吵了一架。”汪春芬叹息，“帮他 们把卫生做好了，他 们家老太太说，她就能搞，能搞得比我好，还不用花那么多钱。我做四个小 时，她做的话，不用两个小 时就做好了。意思就是不给 那些钱，非得就给 两个小 时的。她家儿媳妇要给 钱，她还不让给 ，非得要把钱给 拽走 ，我们在那边吵了一会儿。”
汪春芬非常生气，她觉得那个儿媳妇是不是装装样子。汪春芬拿了一半的钱，她还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想着那个儿媳妇会不会下楼拿钱给 她，那个儿媳妇没有。
“今天早上，我又特意过去，想着在那家儿媳妇买菜的时候，让那个儿媳妇给 钱。你猜人 家怎么的？”汪春芬道。
“怎么说？”江玉琴疑惑。
“说昨天已经给 过钱了，我自 己也是答应的。”汪春芬嗤笑，“我哪里 答应了，是她非得让我先走 ，我不先走 ，还能干嘛？还一直站在那边，一直跟他 们吵吗？她们婆媳是搁在那儿唱双簧吧，就是不肯给 钱。”
“没要到钱，那你怎么办？”江玉琴道，“要不要再过去？”
“过去也没有用，别人 就是不肯给 钱的。”汪春芬道，“她们还说要让别人 知道我不好好做家政，不让别人 找我。我都无语了，她们当真是不要脸。她们自 己随便做一做，不用那么多时间，我做得仔细一点，把他 们全家的房间还有厨房那些地方全部 都打扫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不用那么多时间。”
汪春芬想想就受不了，自 己在打扫卫生的时候，那个当婆婆的还一直盯着她。这也没有事情，别人 花钱了，别人 当然得多盯着一点，按照小 时算钱的，别人 担心她在那边玩，要是那样，别人 就白白花钱了。汪春芬可以 忍受那些人 盯着她，但是这么扣她的钱，那就过分了。
“中间人 呢？不是有介绍人 安排你过去做事情的吗？”江玉琴皱眉，“介绍人 没有帮你要回钱？”
“要不回的，顶多是下一次不安排人去做这一家的活。”汪春芬道，“家里 的老人 不同意给 钱，年轻人 还好意思那样，非得说我自己已经答应了，说给 我那些钱就不错了，说我没有把他 们家打扫干净，说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做好的。”
汪春芬回去家里 跟丈夫说起这一件事情的时候，丈夫还让她不要去做了。汪春芬不可能不继续去干活，没干活，在家里 没有钱，天天还得花钱。
“做家政真不好做，别人 都当我们低人 一等。”汪春芬道，“有的人还说以前地主家的丫鬟是怎么怎么样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我是去做家政给人打扫卫生没有做，可我不是地主家的丫鬟。”
“别气。”江玉琴道，“不好做就别做了。”
“不好做，还是得做。”汪春芬道，“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少的，不是很多的。”
“不多就好，要是每次都遇上这样的人 ，太糟糕了。”江玉琴道。
“有的人 家好，还会送点东西。没有送东西的，干完活，人 家就给 钱。就怕那种自 家有不要的东西，非得送给 你，还要扣你的钱。”汪春芬揉揉眉心，在她去给 人 做家政之后，遇见各种各样的人 ，大 部 分人 都还蛮不错的，那种占便宜的都是极个别现象，“你现在不糊火柴盒，打算做什么？”
汪春芬想说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做家政’，想想还是算了。汪春芬之前说过类似的话，江玉琴不喜欢干这样的活。
“我找我妹妹了，等她给 找工作。”江玉琴道。
“江茉莉？”汪春芬下意识想到江茉莉。
“不是她，是车丽娟。”江玉琴道，“她嫁了一个不错的人 家，让她帮帮忙。她自 己过上那么幸福的日子，总不能不帮帮她的姐姐。”
“也是，找你这个妹妹会好。”汪春芬没有阻止江玉琴去找车丽娟，那是人 家的亲妹妹，阻止什么。
汪春芬觉得江玉琴还是很幸运的，江玉琴在江家的时候没有怎么受罪，江玉琴出嫁之后还能找娘家人 帮衬她。要是江玉琴找一个更好的对 象，那就更完美了，丁超真的不是良配。
在朱芷萱请了几天假后，她终于上班了。朱芷萱看到江茉莉的神色还是不大 好，江茉莉跟同组的其他 人 关系倒是好很多。朱芷萱见那些同事跟江茉莉开开心心地说话，他 们还开开心心地一起训练，这让朱芷萱的心理更加不是滋味。
朱芷萱想自 己跟那些人 当了好几年的同事了，那些人 跟马玉雯也很熟悉，她们现在怎么就对 江茉莉这么好。那些人 就不想想离开的马玉雯吗？他 们那么做，对 得起马玉雯吗？
要是马玉雯得知朱芷萱的想法，她一定很无语。马玉雯自 己主动申请调回原来单位的，又不是江茉莉逼着马玉雯离开，是马玉雯自 己想明白了而已。如果 马玉雯自 己没有想明白，她还会继续待在省小 百花，哪里 还用得着朱芷萱为她抱不平。
江茉莉没有去管朱芷萱，朱芷萱有没有好好练习，有没有好好排练，那都没有问题。
周末晚上，江茉莉等人 要继续参与演出，只是在南城，而不是去其他 的地方。
越剧的大 本营本来就是在本省，只是这是一个大 的戏种，其他 省份也有人 听戏曲，听的人 不如本省的多。
有同事瞧见朱芷萱傻愣愣地看着江茉莉，还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一下朱芷萱。
“还这么盯着江茉莉，对 她还有怨言？”同事问，“她表现得不是很好吗？在首都的时候，我还听到有人 说她唱得很好。”
“她唱得再好，玉雯都走 了。”朱芷萱道。
“……”同事听到这话，就不想继续说了，她知道朱芷萱跟马玉雯关系好，可是马玉雯自 己要离开的，没有人 逼迫马玉雯离开。总不能因为马玉雯说要离开，所 以 单位领导就直接给 马玉雯好角色。以 后，单位其他 人 要是遇到不顺的事情，他 们也说他 们要走 ，单位领导是不是还得给 他 们做安排？
同事不傻，马玉雯自 己要走 ，单位就该让她走 。马玉雯又不是能力特别突出，单位不是不能缺了马玉雯。
朱芷萱还想说话，却见旁边的同事已经走 了。那个同事不想跟朱芷萱说那么多话，她稍微提醒一下朱芷萱就行，大 家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又不是别的关系，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呢。
单位领导对 江茉莉的表现十分满意，还想着后面有新的剧目可以 让江茉莉上。《五女拜寿》是今年年初火的，还能火一阵子，趁着这一部 剧还火的时候，多演出，多卖一些门票。
周六晚上，牛翠花夫妻带着赵娇娇去看江茉莉演的戏，小 儿子被放在江母那边，让江母带一带。门票是江茉莉提供的，不需要牛翠花夫妻另外购买门票。
牛翠花到了剧院，她问了一下别人 ，得知门票的价格之后，心都在疼，竟然要这么贵。好在不需要牛翠花夫妻出门票钱，有那么一刻，牛翠花都想直接卖了那两张门票，他 们不看了，他 们拿着钱回去。
最终，牛翠花没有那么做，她觉得自 己也是有毛病。当初，江茉莉在演毕业大 戏的时候，学校免费让大 家去看，牛翠花就是不肯去。现在呢，是江茉莉给 的门票，要是江茉莉没给 门票，牛翠花夫妻去买门票，那就得要钱。
牛翠花感觉到江茉莉的善意，她想着跟江茉莉缓和缓和关系，就想着来听听江茉莉唱的戏。牛翠花跟赵国 栋说，赵国 栋就问了江茉莉。
赵国 栋的本意不是让江茉莉给 门票的，偶尔买门票听妹妹唱戏，他 还是能出得起钱。江茉莉没有让赵国 栋出钱，单位自 己内部 的人 买门票能打折，能便宜一些的。江茉莉出得起这个钱，省小 百花的票比较好卖，剩的不多，大 家都是用钱买的。
以 前，江茉莉在南城戏剧院的时候，有时候门票没有卖出去，单位会给 员工一些门票，免费的，不要钱。
牛翠花夫妻带着赵娇娇坐在剧院里 ，赵娇娇岁数小 ，不需要门票，牛翠花抱着赵娇娇。
“看台上，就要开演了，你姑姑在演。”牛翠花道。
赵娇娇背着江茉莉送的包包，她出门就要背着，不给 她背，她就撅着一张嘴，特别不高兴。牛翠花只能让赵娇娇背着这个包包出来，把书本拿出来，再放上两分钱，再有两粒糖果 。
很快就开演了，赵娇娇看向台上，她一下子没有看出她姑姑是谁。
“那个是你姑姑。”牛翠花小 声地跟赵娇娇道，“就是刚刚唱戏的那个人 。”
“小 姑姑。”赵娇娇眼睛一亮。
“小 声一点。”牛翠花道，“别人 还要听戏，看吧。”
等表演结束之后，赵娇娇还道，“小 姑姑，小 姑姑。”
“一会儿跟你小 姑姑一起回去。”牛翠花道。
牛翠花夫妻带着赵娇娇等了一下江茉莉，江茉莉卸完妆换了衣服很快就出来了。
盛嘉豪过来接江茉莉，他 亲自 开车的，正好可以 把牛翠花夫妻和赵娇娇一块儿带回去。晚上有点晚了，盛嘉豪又带着他 们一起去吃了一顿夜宵，牛翠花的小 儿子没有来，盛嘉豪还让打包了一些小 笼包等东西。
由于牛翠花夫妻要去接孩子，他 们跟着江茉莉一去大 院门口。盛嘉豪把人 送到目的地，这才挥手跟江茉莉告别回去。
“你们来得正好，把他 带回去，都哭了好一会儿了，非得要你们。”江母头 疼，她哄了孩子好一会儿，没有多大 的作用。孩子还在那边抽抽噎噎的，江母还得担心孩子会不会哭坏了，怕牛翠花夫妻不高兴。
“没事，妈，我们带他 回去。”牛翠花道，“这孩子就是喜欢待在我身边，他 一个男孩子，哭几下没有关系的。”
牛翠花夫妻带着孩子回去了，他 们手里 还提着东西。不只是赵国 栋手里 提着东西，江茉莉也提着了。盛嘉豪都让打包给 牛翠花的儿子东西吃了，自 然也打包了江父江母的。
江茉莉把吃的放在桌子上，“妈，你们打开吃，是嘉豪刚刚买的。我们都已经吃过了，吃完了再回来的。”
“你们还去吃夜宵了？”江母打开吃的。
“晚上演了那么长的时间，有点饿了，就去吃了。”江茉莉道。
“你对 象付的钱？”江母问。
“当然是他 付钱。”江茉莉道，“总不能是哥付钱吧，也不能是我付钱，只能是他 付钱，他 说带我们去吃夜宵的。妈，你们赶紧吃，还温热着。”
“吃，让你爸也赶紧吃。”江母轻笑。
牛翠花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小 的那个不哭了，大 的那个开开心心的。
“你妹妹的对 象还真是大 方。”牛翠花道，“吃夜宵的时候，还点了不少 东西，他 还紧着你妹妹。”
“那是人 家的东西。”赵国 栋道。
“我知道，那是人 家的东西，不是我们的东西。”牛翠花明白赵国 栋的意思，她没有想着让小 姑子的对 象给 他 们钱，她就是感慨一下。可能是因为她之前的举动不是很好，所 以 她男人 才这么说的，牛翠花自 己也知道，也就没有说赵国 栋不该这么说，“妈妈。”赵娇娇道，“弟弟还没吃。”
“吃，一会儿到家了，就给 你弟弟吃。”牛翠花道，“你吃了那么多，就别吃了，吃撑了，还得给 你揉肚子。”
赵娇娇轻轻地拍拍自 己圆鼓鼓的肚子，她确实吃了比较多。赵娇娇坐在那边不大 敢吃，江茉莉还有给 赵娇娇夹小 笼包，让赵娇娇多吃一点。
“好好吃的。”赵娇娇道，“有肉。”
“你就知道吃肉，除了肉，你还知道什么。”牛翠花笑了。
“一起吃。”赵娇娇道。
牛翠花揉揉赵娇娇的头 ，赵娇娇的脸颊比在乡下多了很多肉。他 们在乡下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吃的，牛翠花是能省就省，大 家没有饿着肚子就行。回来城里 之后，牛翠花之前花了不少 钱在吃上，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牛翠花知道省钱，知道精打细算过日子，没有像刚刚回城的时候使命买好吃的。
这个时候，苗桂凤夫妻从火车站回来了，两边的人 正好遇上。牛翠花一家子开开心心的，苗桂凤夫妻带娃也不是不高兴，而是苗桂凤夫妻比较累。
两边的人 擦肩而过，在牛翠花夫妻带着孩子走 过去的时候，苗桂凤又转头 看向牛翠花。
“回去了。”杨炳荣道。
“这就回去了。”苗桂凤刚刚看到了牛翠花脸上的笑容，牛翠花似乎很开心，“赵国 栋他 们夫妻过得好像还不错。”
“是还行。”杨炳荣道。
“他 妹妹有钱，他 缺钱了找他 妹妹借钱，他 妈还给 他 钱了。”苗桂凤道，“我们呢，只能自 己出去卖烤红薯。你工作，赚的钱也不多，你妈那些人 都不帮忙。我们的儿子是他 们的长孙，他 们都不看重 这个孩子。”
“……”这让杨炳荣怎么说，他 妈之前都想着送走 这个孩子，他 妈当然不可能对 这个孩子好。
当苗桂凤夫妻回去之后，杨母还嫌弃苗桂凤夫妻没有早点回来。
“你们不能早点回来吗？每次这么晚回来，还弄出声响，你们让别人 怎么睡觉？”杨母道。
“还不是因为没钱，你们要是给 我们钱，我们就不出去卖烤红薯。”苗桂凤道，“人 家牛翠花就不用出去卖烤红薯，他 们家还是租房子的。人 家的小 姑子婆婆会帮点忙，你呢，你就只会在这边说让我们早点回来，你这是要让我们少 赚钱，你又不补贴给 我。”
“你们都吵着别人 休息了。”杨母道，“你们还好意思说？”
“好意思，怎么不好意思？”苗桂凤道，“你们的钱都给 你们小 儿子了，你们有本事就把钱给 我们啊。”
“都分家了，我们老两口又没有跟着你们一起生活，给 钱给 你们做什么，该是你们给 我们养老钱。”杨母道，“还说去赚钱，赚钱了，你们就给 我们钱。”
“没钱！”苗桂凤就是不愿意给 杨母养老钱，一分钱都不给 。苗桂凤还要死死地掐着杨炳荣的工资，要是杨炳荣敢把钱给 杨母，苗桂凤就是要说。
杨炳荣夹在中间，他 把大 部 分交给 苗桂凤，私底下攒的那点钱，他 自 己都不大 够花，他 也舍不得把钱给 他 爸妈。他 妈让他 给 钱的时候，他 支支吾吾的，好半天都没有给 钱，就算给 了，也就是给 一两毛钱，这让杨母更加不满意杨炳荣。
“这么晚了，让不让人 睡觉了？”鲁冬香在房间里 没有好气地道。
杨母听到了鲁冬香说的话，她狠狠地瞪了苗桂凤一眼，“以 后早点回来，别打扰人 睡觉，知道吗？不知道的话，你们出去租房子。还说人 家牛翠花呢，人 家出去租房子住，你们也出去租房子吗？”
“这一间房间就是我们这一房的，我们就是要住在这边，就是不搬出去。”苗桂凤道，打死她，她都不搬出去住。她的户口在这里 ，她男人 也是她婆婆的儿子，那他 们就得待在这边。
等到以 后，房子拆迁了，这拆迁款就有自 家的份，苗桂凤不能让拆迁款都落到杨炳亮夫妻的手里 。
“小 声一点。”杨母道。
屋子里 ，鲁冬香伸脚踹了一下杨炳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