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再一次躺下。
楚月把清凉油塞回枕头下面,空气中是淡淡清凉的药膏气味 。
她轻声问,“涂了药膏之后,你还痒吗?
陆战凛道,“不痒了。”
“我把药膏放在枕头下面,明天你走的时候带上,如果又痒了就再涂一点。”
“好,我知道了。睡吧。”
陆战凛闭上了眼睛,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循环背诵着《枪械原理》和《集团军作战的指导方针》,他清醒的毫无睡意。
因为身体上过敏的地方,的确是不痒了。
可是他……心痒啊!
第70章 熬不住,一晚上折磨三次
这天半夜,新兵训练营里第三次响起了紧急起床号。
第一次是半夜十二点。
第二次是半夜一点。
第三次是……凌晨四点。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熬过了半夜两点,三点……这一天夜里的折磨一定结束了。
毕竟凌晨四点是黑夜和白天交错的时候,是一整天里气温最低的时候,也是常人最松懈睡得最沉的时候,再过一个小时五点是正常起床的时候。
谁能想到,偏偏就是在最不可能的凌晨四点,起床号响彻在整个新兵营里。
让沉沉入睡的新兵们心脏猛烈收缩,如同在寒风刺骨中被人淋了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彻头彻尾的冰冷。
新兵们冲到训练场整理列队的时候,每个人都惨白着面色,不是愁眉不展,就是睡眼惺忪,整个人都痛苦不堪。
哪怕一晚上整宿整宿的熬夜,都没这么难受的。
这其中,徐峰的精神抖擞跟士兵们的痛苦颓废形成鲜明对比。
他站在新兵们的最前面,拿着一个大喇叭训话,好似幸灾乐祸的大笑 。
“一个晚上起三次,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如果这是在战场上,响在你们耳边的不是起床号,而是敌人的炮弹声,你们全体早就没命了—— 上山跑三十公里,现在就出发!”
夜色茫茫中,新兵们一个个整齐列队,喊着嘹亮的口号,在寒风中大口大口喘息。
而徐峰坐在军用吉普车上,手里拿着大喇叭 ,双眼如鹰一样盯着队伍里的所有人,眸光锐利的骇人,比起床号还吓人。
跟徐峰一起出任务的周连长,侧身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周连长小声问徐峰,“徐连长,一晚上折磨三次,我都要熬不住了,你精神怎么这么好?”
徐峰哼笑一声,“你要是吃上一锅美滋滋的铁锅炖鸡,别说一晚上丨三次,五次丨十次都不成问题。”
周连长:什么?什么铁锅炖鸡?
陆战凛:什么?什么一晚上丨五次丨十次?
……
翌日。
楚月起得很早,窗户外天色蒙蒙亮 ,只有一点点晨光,但是她身旁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伸手摸过去,隐隐约约还有一些残留的体温,是温热的,陆战凛走了没多久。
她又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小小的清凉油药膏不见了,看来男人很听话,说让带上就乖乖的带上了,也不知道陆战凛身上的红肿消下去了没有。
如果她能醒得更早一点,说不定能再看一眼,亲自检查检查。
毕竟这么健壮出色的身材,多看一眼就是赚到,谁也不能抵抗住这等诱惑。
楚月躺在床上,勾着唇角贪婪的笑了笑,稍稍赖了一会床才起来。
起来之后,她开启了忙碌的早上,山药放在一旁暂时不用处理,天寒不会坏;昨天那么一堆松塔在陆战凛和徐峰的帮忙下,已经全都剥出了松子。
松塔放在院子里晒干,之后可以当柴火用。
一个个松子先放到水里面冲洗,把表层烟熏火燎的焦黑清洗干净,然后是晾干水分,最后放到无油无水的铁锅里翻炒。
这个过程跟炒瓜子差不多,把松子连同松仁炒熟了,摊开晾干就能吃了。
松子里面有很高的油脂含量,因此具有非常好的营养价值,比炒瓜子的时候香多了。
屋子里里外外,都被这股诱人的香味萦绕。
哪怕是从院子外面走过的人,都要深吸一口气,感叹一句“怎么这么香”。
临近中午,楚月总算是忙完了,有了一大圆簸箕的松子。(配图)
她用两块木头绑在一起,做了一个小锤子,松子用小锤子一敲,外壳马上裂开,露出里面的松仁。
松仁有一层外衣,外衣只要手指轻轻一抿就会脱落,露出里面圆圆胖胖的松仁,吃进嘴里是又香又脆的,仔细咬着吃,还有一丝丝甜味,满嘴的油香。
这年头吃猪肉都是奢侈品,平常生活里很少吃到油脂,松子的油脂不仅不油腻,还脆脆的,是最上等的美味。
陆元宝看着楚月的动作,学会了之后,拿着小锤子敲松子吃。
他一开始控制不好力道,不是力气小了,没敲开松子,就是力气大了,松子外壳粉碎,连里面的松子肉也是粉碎的。
陆元宝为此懊恼的皱了皱眉毛,忍不住有些心急。
楚月在一旁平静出声,“元宝,要耐心一点,多试几次,感受手里的力道。”
在楚月的提醒下,陆元宝慢慢冷静下来,小手握着小锤子,控制力道慢慢敲,没一会儿就学会了,剥出来的松子完完整整,吃到嘴里那叫一个香。
他开心的抬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
楚月摸摸他的脑袋,“很好,就是这样。这些松子你慢慢吃,我去隔壁走一趟,你好好守家知道吗?”
陆元宝认真点着小脑袋,“嗯,我知道。”
楚月出门前,拿出一张报纸,往里面装了一些热烘烘的炒松子,用报纸四四方方的包起来。
她走出院子,然后进了隔壁院子。
“宋大姐,宋大姐你在吗?”
楚月嘴上虽然这么问着,其实从一早就有听到隔壁屋子里宋红梅的动静。
宋红梅平日里工作很忙,不仅负责大院里的事情,还在周围村子里走动,有时候路途太远,就在村子农户人家借住,她并不是每一天都在大院里。
所以楚月是掐准了宋红梅在家,特意过来一趟的。
“是楚月啊,快进来。”宋红梅开了门,见到楚月后笑着,让人进屋坐。
她刚好在写材料,所以鼻梁上多了一副老花眼镜,桌子上放着书籍、本子、钢笔,还有钢笔水。
楚月把带来的松子放在打开,“宋大姐,我昨天上山摘了一些松子回来,味道挺好的,你尝尝。”
宋红梅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实在是香,情不自禁的咽口水,“这是你弄的?我说怎么一早上都闻到香味,原来是你在炒松子啊?可真香——唔,好吃!这个松子好吃。楚月 ,怎么样?这里的生火还习惯吗?”
“都挺好的。这里环境好,山水好,大院里的人也好,嫂子们对我很照顾。”楚月笑着回答宋红梅的问题。
第50章 偷鸡,没人要的小野种
宋红梅对楚月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
她虽然人不常在大院里,但是嫂子们发生什么事情都喜欢跟她说,大院里这家吵架了,那家闹矛盾了,都逃不了她的眼睛。
楚月先前和郑月娥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照旧是传到了宋红梅的耳朵里。
宋红梅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出于身份,有些事情不能由她出面处理,不然小事闹成大事,反而容易让大院里气氛紧张,人人自危。
最好的办法,就是人人都退一步,在一个大院里和和气气的过日子。
楚月之前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宋红梅原先还怕楚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娇气,心高气傲,吃不了这样的苦,没想到她不仅心宽不计较,而且这么快都能上山自立根深了,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楚月,我们大院里的人都是天南海北来的,既然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难免有些磕碰,但是谁也没坏心眼,你要是遇到委屈了尽管跟我说,我帮你主持公道。”
“宋大姐,我没啥委屈的。不过前几天下山,我遇到了个奇怪的人,是想跟您打听打听来着。”
楚月接了宋红梅的话尾,说出了她今天特意拜访的目的。
宋红梅摘下老花镜,看向楚月,语气是长辈的担心,“什么人?你遇到坏人了?”
楚月摇摇头,“不是什么坏人。就是碰到了一个年轻男人,他开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带着一个孩子,说他姓裴。宋大姐,你知道我乡下来的,还是第一次碰到开小轿车的人,就多看了几眼,他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吧?”
楚月脸嫩,用水灵灵的大眼睛,说着天真的话,一点都不违和,反而有着自家女儿一样的亲切。
宋红梅一听“小汽车”,“姓裴”,已经猜到了年轻的男人的身份,以及楚月心里的担心。
她解释道,“你见到的是裴家人,不用害怕,裴家是红丨色丨资本家……”
宋红梅侃侃而谈,简单讲述了裴家百年来时代浪潮之下,跟国家变革之间的紧密关系。
在动乱年代,裴家捐款捐物资助部队前线的作战,他们用纺织厂做军服军鞋军被, 用机械厂秘密制造武器弹药,裴家家主也就是如今的裴家老太爷,还从国外购买医药物资,秘密送到部队手里,救了不少士兵们的性命。
国家安定之后,裴家更是主动上交家产,投身国民经济的发展,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
现如今,裴家的产业不仅有棉纺厂,机械厂,还有钢铁厂,百货大厦。
这些年来,裴家依旧跟军区部队保持着良好关系,持续不断的捐款捐物。
宋红梅说道,“如今裴家老太爷年纪大了,裴家主事的是他孙女裴大小姐,你遇见的年轻男人应该是裴大小姐的弟弟,他好像叫做……”
“裴寒川。”楚月在一旁主动说道。
宋红梅点了点头,“没错,是裴寒川,就是这个名字 。”
楚月听完宋红梅的这一番话,对裴寒川的身家背景有了非常详细的了解,而且是从宋红梅嘴里说出来的,比她到处打听要可信的多,也比她原本以为的更加厉害。
裴家有这样的政治觉悟,别说是百年了,之后的一百年照旧会兴盛,是不可能倒塌的巨龙。
更是想不到这样的裴家,如今主事的竟然是是一位小姐,这位裴家老太爷的胸怀真是非同寻常。
也就怪不得裴寒川那天带的孩子,喊他“舅舅”,却一样是姓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