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我想出去拔野草,刚才的活还没干完。”
陆元宝这话,是对着楚月说的。
楚月点点头,“行,去吧,劳动劳动消食。”
陆元宝摸摸他圆滚滚的肚子,最后小心翼翼瞅了陆战凛一眼,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孩子一走,屋子里只剩下楚月和陆战凛两人。
陆战凛摸了摸军装外套的内侧口袋,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楚月,“我刚才去了部队办公室一趟,拿了这个,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楚月疑惑的接过,打开信封看了一眼。
信封里装着的是一些票子和一些钱,陆战凛这是把他全部身家交出来,让她管家了。
票子比较多,有各种米票面票油票,糖票布票全都有,其中最值钱的是一张自行车票。这年代的自行车不好搞,很值钱的。
至于钱……零零散散,一毛两毛,五毛一块全都有。
楚月把所有的钱放在一起,简单数了数,加起来大概二十来块钱。
等等!
楚月稍稍停顿了下,不可思议的眨眨眼,她拿着钱重新又数了一遍,一块两块三块……准确金额是二十三块五角八分。
陆战凛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团长,全副身家就二十三块五角八分钱?
这不就是一个穷光蛋,都不如现在的楚月有钱。
楚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往陆战凛身上瞅了几眼。
陆战凛遇到任何事情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第一次在楚月的目光中露出了些许窘迫。
“你不用数了,就只有这些,没有再多了。”
楚月茫然,“那你的钱呢?你一直在前线部队,那个地方又花不了钱。”
陆战凛答,“都寄回去了。”
“寄回去?”
“嗯,我家里和你家里,每个月都要钱,有时候半个月要寄一次。”
楚月先愣了愣,才明白过来陆战凛说的是陆家,以及李阿妹和楚瑶瑶。
等于陆战凛一个人,养活了两个家,五六个人,怪不得会没有钱。
这个男人会在军衔身份上进行隐瞒,却又真金白银的给钱出去,也不知道说他是聪明呢,还是笨蛋呢。
也就李阿妹那样的蠢货,难道不会想想只是一个排长,每个月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当着媳妇儿的面讨论钱的事情,陆战凛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现在你来了,以后不用再寄了。至于我家那边,我姐姐不在了,哥哥成家了,父母那边不用给太多。,以后我每个月发了津贴,全都给你,家里你管钱都听你的,你别嫌少。”
不久之前,楚月亲口说了要“跟他好好过日子”,那么此时此刻,陆战凛用他的实际行动,回应着楚月的这句话。
第25章 纯金的,一等功
“我不嫌少,钱多存存就有了。而且……”楚月把零零散散的钱,整齐叠放在一起,勾唇笑了笑,眉眼骄傲,“我有钱。”
说着话,她摸了摸口袋。
并不是一般的口袋,而是里三层外三层 ,在衣服最里面的一个暗袋里,小心翼翼拿出钱来。
一百,两百,三百。
整整三百块钱。
陆战凛眸色微动,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楚月,没想到他的媳妇儿竟然是个小富婆。
“这个钱准确来说不算是我的,而是你的。”
陆战凛疑惑,“我的?”
“你这么些年寄过去的钱,肯定不只是三百块,我继母和楚瑶瑶陆陆续续花了不少,我没办法全都讨回来,只能要到这么多,够我们家里花一阵子了,所以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楚月语气平静,简单解释,并没有提起她要到这些钱是有多么的不容易,不亚于虎口拔牙。
陆战凛看了一眼那些钱,又看了一眼楚月,胸中情绪复杂。
这可是整整三百块钱,如果楚月不说,陆战凛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她完全可以把钱藏起来,当一个人的私房钱,都是可以的。
他看着楚月把三百块钱,跟原先的二十三块五角八分放在一起的,就如同他们一家三口,三个人整整齐齐聚在了一起。
陆战凛低低的出声,“嗯,都听你的。”
小夫妻两人商量着家里的经济问题,门外传来了响亮的报告声。
“报告!陆团长!”
宋七在门外立正敬礼,身姿笔直,年轻的脸庞相当严肃。
陆战凛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立马起身走到门外,宋七跟陆战凛低声耳语,陆战凛的神情随之变得冷厉严肃。
他重新回到屋内 ,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军帽,对楚月说道,“部队里有事,我必须立刻过去一趟。等事情处理完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你去吧。”
就这样,楚月目送陆战凛离开。
她把所有的钱,以及各种票子,重新再放回信封里,恍然发现信封里还有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因为不是钱,也不是票子,所以在刚才被她给忽略了。
楚月隔着信封摸了摸,圆圆的,硬硬的,冷冷的,好像是什么铁片。
陆战凛怎么把这种东西放在信封里,总不会是贴身携带用来防子弹的吧?
楚月拿起信封,倒过来抖了抖,铁片从信封里滑落,咚的一声磕在桌子上。
她的眼前 ,掠过一抹金色光芒。
那是一枚——勋章。
楚月吃了一惊,急忙拿起来仔细端详,看到勋章是五角星的芒星形状,上面刻着“个人一等功”五个大字。
这东西的确跟子弹有关,只是不是防子弹的,而是用子弹换来的。
曾经那一枚擦过陆战凛头皮,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子弹, 以及满脸的鲜血,他十年间的生死搏命,换回来了这一枚金光闪闪的一等功勋章。
而且!
一等功军功章是纯金制作!
楚月拿在手上掂了掂,沉甸甸的,最少是三十克。
黄金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昂贵的硬通货,即便是在战争动荡的年代都是如此。
再加上一等功的荣誉,这一枚勋章价值不菲啊!
陆战凛就这么随意的放在了信封里,一同交给了楚月,甚至连提都没提一句。
“他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把勋章当纯黄金给卖了?”
楚月看着金灿灿的勋章,想到陆战凛刚才的模样,哑然失笑,却不得不承认男人这种闷骚的操作,让她心口一暖。
她看了勋章好一会儿后,擦了擦,拿出手帕小心抱起来,再收起来。
紧接着开始收拾屋子的里里外外。
由于已经是下午,冬天又天黑的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整个屋子不可能全都收拾干净,所以首先收拾的是厨房和卧室。
厨房要用来烧水吃饭,卧室今天晚上就要睡觉,是最要紧的。
至于其他,之后慢慢打扫就行了,总是能收拾干净的。
……
在楚月忙碌的时候,大院里的人也没闲着。
汪春玲家门外,正围着一群人,她们不是来看汪春玲和孩子的,而是等着何美娇从里面走出来。
“来的卫生员是何同志?找谁不好,怎么偏偏就找了她?万一何同志遇见了陆团长爱人,两个人吵起来怎么办?”
“现在才担心这个,未免太迟了。我刚才看到何同志就是从陆团长新分配的房子里走出来的!你们没瞧见,她眼睛都是红的。”
“这是哭了?不对啊,何同志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会哭?难道她吵输了?还是被陆团长爱人欺负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难道你们忘记了今天早上……”说话的军嫂举起手臂,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动作,并狠狠地一咬牙,“陆团长爱人只是这么一下,就把李婆子给弄晕了。”
想起楚月冷酷果决的一幕,嫂子们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气,就好像楚月那一下是打在她们身上一样。
楚月刚到大院的第一天,就在嫂子们心里留下了一个凶狠母老虎的形象。
就在此时。
“出来了 ,出来了!何同志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何美娇穿着白大褂,背着医药箱从汪春玲家里走出来,刚走出院子,就被握住了手腕,拉着她往一旁走。
毕竟汪春玲需要休息,总不能在一个产妇门外说三道四的。
“干什么?你们拉我干什么啊?”何美娇皱了皱细细的眉毛,一脸的嫌弃 ,“别拽我了,把我衣服都给弄皱了。”
动手拉人的军嫂忙道歉,“何妹子,真不好意思,我这人手粗,力气大,不是故意的哈。”
一旁早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好奇,忙问道,“何同志,陆团长在乡下真的有爱人,来随军了,今天刚到了我们大院,你见到了吗?”
“哼,见到了又怎么样?没见到又怎么样?”一提起楚月,何美娇就是一声冷笑,“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女人。”
何美娇的这句话,听得周围嫂子们露出尴尬的笑容。
因为她们其中大部分人,之前也是生活在乡下农村的,何美娇嘲讽楚月的出身,就跟嘲讽她们是一样的。
只不过何美娇父亲的身份不一般,这是全大院乃至于全军区都知道的事情,嫂子们就算心里生气,也不敢真的说出来 。
何美娇高傲的抬着下巴,眯着眼扫视周围嫂子们一圈。
她抢先问道,“你们都见过她了?觉得她怎么样?”
“那个……跟何同志你当然没法比。但是陆团长能看上的女人肯定不一般,今天汪春玲难产,就是陆团长爱人接生的。”
“对对对!就是她接生的,那血淋淋的场面,我看一眼都害怕,她竟然面不改色,一点也不怵。”
“今天要不是她,汪春玲和她孩子的命,恐怕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