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生气,林从戎就是通敌叛国的小人!”
她模仿周崇正等人的语气说话,随后又马上恢复了自己的语气:
“可他们全程尽顾着较劲儿了,似乎只在意我们能拿出什么东西打倒对手。”
说完以后,林泱泱耸了耸肩膀:
“我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但这就是我的感受,反正奇奇怪怪的。”
林十安坐了下来:
“阿姐说得倒是同我的感受有些相似,除了那御史中丞王渊以外,其他二人确实不在乎二叔一事结果如何。”
另外,还有一件事,林十安蹙眉:
“我还当与当年之事有关之人全都被解决了,怎的还能找出三个?”
他说的就是那伙头兵、小厮之子以及妙龄女子。
林十安眼神往右下方看,显然是在思考:
“以江云鹤的做事风格,居然会留下这么几个活口。”
“可他们的证词跟扯淡似的,比较离谱,根本没有参考意义,活着死了应当没什么区别。”林泱泱耸肩。
“不,有区别。”林知清开口:
“堂兄的想法是对的,以江云鹤对郑阔赶尽杀绝的做事风格来看,即便是边缘人物,他也会动手。”
“越是边缘人物,越容易被我们抓到破绽,就像那三人的证词最后被判无效一样。”
“这对镇远侯府是不利的,以逻辑和人性来看,镇远侯府不会放过他们。”
“那他们怎会突然冒出来的?难不成他们同郑阔一样,隐姓埋名藏起来了?”林泱泱开口问。
林知清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有这个可能性,但以他们的能力,很难藏住。”
“郑阔藏得住,是因为他万分小心,再加上背后有严鹬帮忙。”
“那几人就不太像是小心谨慎的样子了。”
林十安只觉得有些头疼:
“那他们背后也有人将他们藏起来,不让镇远侯府下死手?”
“可除了我们林家,谁会做这种事?”
问题是林家根本没做过,那三人甚至是刑部尚书那里放出来的。
但若说是刑部尚书保护他们,就更说不通了。
刑部尚书先前与镇远侯府乃是一丘之貉,甚至在林从砚一事当中也不曾对林家留手。
林泱泱和林十安想来想去,愣是想不到其中的关键。
“除了我们林家,谁会做这种事?”林知清轻声重复了一遍林十安的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随后,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诧异之色。
这种表情在林知清脸上从未出现过。
林十安和林泱泱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林泱泱开口道:“清妹妹,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林知清一下子站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不对,不对,不应该的。”
她这样的表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意外的事。
林十安轻轻晃了晃林知清的肩膀:
“知清,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林知清紧紧咬着嘴唇:
“堂兄,有能力护住那些人,且护了这么多年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林十安身体一顿,眼神中的惊讶快要溢了出来。
很明显,他也想到了!
“谁?”林泱泱不解其意,直接开口问:
“你是说那些高官?”
“阿姐,不是,不是任何一个官员。”林十安只感觉后背发麻,额头上也出现了一层冷汗:
“他的身份,比任何一个高官都要尊贵。”
林泱泱秀眉微蹙:“你这话说的,那不只剩下皇上了吗?”
“皇上会帮林家护着那些人,你们在想什么……”
林泱泱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但此言一出,林十安和林知清都不说话了。
“皇上?”林泱泱拍了一下桌子,面上的表情变了,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太高,她压低了声音:
“这,这怎么可能?”
第391章 掌权者的游戏
“没有什么不可能。”林知清缓缓坐了回去,思绪从未如此清明过:
“若说是皇上,不如说是皇室。”
林泱泱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皇室先前恨不得将林家除之而后快,怎会保护那些证人?”
“那不是与镇远侯府为敌吗?可是镇远侯府是朝廷新贵,极得宠爱呀!”
“若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呢?”林知清开口问:
“堂姐,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如今镇远侯府之声势,你难道不觉得眼熟吗?”
林泱泱的眼神逐渐变了:“林家,以前的林家!”
“对,就是以前的林家。”林知清眼神深邃:
“皇室留下那些证人,不是为了帮林家,而是为了制衡江家。”
“帝王之术的本质,正是制衡!”
林十安深吸一口气:“皇室根本不在乎二叔有没有通敌叛国,他们在乎的是权力!”
“二叔还在之时,林家一门双侯爵,一家独大,权力过盛,动了皇室的逆鳞!”
林知清的手紧紧捏了起来:
“那些证人的存在,是皇室的后手,如若有一日江家权力过盛,那些人便是扳倒江家的关键性证据。”
“可是这般说来,难不成皇室知道二叔是无辜的?”林泱泱说完以后,不断摇头:
“不,这有些荒谬。”
“二叔与祖父都是大盛的英雄,通敌叛国这般大的罪名,若是皇室知情,怎会不主持公道。”
“堂姐,他们不主持公道,是因为此事恰巧合了他们的心意。”林知清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
“林家树大招风,权势太盛,皇室本就想将林家除掉。”
“但那时的林家满门忠烈,若是使用雷霆手段,定然会激起民愤,失去民心。”
“但若是有了通敌叛国这个借口,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除掉林家了呢?”
林知清看似是在同林泱泱解释,实则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只有这样,会审上那些奇怪的地方,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若说林从戎,甚至是林家,唯一的错处便是做得太好了,一直升官加爵,一家独大。
帝王最忌讳的便是一家独大,没有手段可以制衡。
现在回头想想,大盛如今还位高权重的武将,掰着手指头算也就那么几个。
沛国公,年轻时叱咤一方,后来急流勇退,守着盛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不理朝中之事,是实打实的中立派。
安平侯,平宁郡主之父,此人武力值很高,但是个实打实的莽夫,没什么脑子。
且安平侯年轻时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永不能上战场打仗,与兵权彻底无缘。
忠勇侯,早年间果敢勇毅,后尚了公主,再无实权……
除开这些人,如今活跃在朝堂之上的武官也有很多,但权势最大的无非就是镇远侯府。
这般情形,与从前的林家何其相似。
林知清闭了闭眼睛。
林十安倒吸一口凉气:“先前四叔一事,皇室分明是想将林家赶尽杀绝的。”
“可后来林家发生了这么多事,皇室却偃旗息鼓,没有再插手。”
“我只当皇室不将林家放在眼里,或是看出了林家并无二心。”
“如今看来,分明是将我们林家当成了一把刀!”
“没错。”林知清点头,她先前也想不通为何皇室突然对林家不再紧紧相逼。
如今一切都已经放到了台面上。
一如多年以前,江云鹤陷害林从戎,扳倒了林家一样。
过程并不重要,皇室或许并不在乎林从戎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
它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林家倒了。
如今身份转换,林家成了皇室手中的刀,磨刀霍霍向江家。
只不过,情况相似却又不是完全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