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泱泱压低自己的脚步声移了过去。
二人的视线刚对上,仿佛在无形中传递了某些消息。
林泱泱紧绷着脸,下一秒,脸上就露出了一个邀功般的笑容,她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清妹妹,怎么样?我演得不错吧?”
林知清微微一笑:“很好,继续保持!”
但很快,她的面色有些担忧:
“你没事吧,我瞧着那江云鹤不像是能简单应付的样子。”
“无事无事。”林泱泱拍了拍胸脯:“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先前二叔教我习武的时候,下手可比这重多了。”
林知清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你嘴角的血迹……”
“这个啊。”林泱泱抹了抹嘴角:
“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鸡血,我将来可是要上战场的,哪能在这些人手里受伤。”
林知清观察了一下那血迹,又看了看林泱泱,确定她并无问题,提着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依你所见,那江云鹤武艺如何?”林知清开口问。
“尚可,若我使出全力,恐怕只能同他打个平手。”说完,林泱泱挠了挠头,又有些不愿承认:
“好叭,若是他认真起来,我可能有四分的胜率。”
也就是说,江云鹤的武功在她之上。
对于这一点,林知清倒是没有太意外。
毕竟江云鹤是曾经驰骋沙场的老人了。
她的父亲林从戎是个知人善任的人,并不会提拔一些无用的人做副将。
江云鹤是有一定的真本事的。
就在林知清思考的时候,林泱泱利落地帮她解开了绳子,然后还心疼地擦了擦林知清嘴角已经有些干涸了的血迹:
“这江云鹤真不是个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脸都有些肿了,那一巴掌肯定很疼。”
林志清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
“无事,他如今怎么打我,将来我就会千百倍地还回去。”
“再说了,付出这么一点小代价,只要这一次所有事情能够按照我们预想中的进行,那便是值得的。”
“嗯!”林泱泱坚定地点了点头,最后有些惆怅地坐到了林知清旁边:
“唉,这次我干出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待回去以后我爹肯定会惩罚我。”
“你是不知道,他来镇远侯府那一夜,我差点就想把所有真相跟他说出来了。”
“他训诫了我一路。”
林泱泱微微笑了笑:“你放心,回去以后我定然会帮你说话的。”
“大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若知道事出有因,他定然是会理解你的。”
没错,林泱泱的背叛,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烟雾弹。
第334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这件事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林知清仔细思索了一下。
若说刚萌生出这种想法,是在江云鹤和江流昀耀武扬威离开林家的时候。
只不过那个时候林泱泱的情绪比较激动,所以林知清没有开口。
并且,江云鹤的挑拨让林家人与林知清产生了一些信任危机。
林知清那时不确定林泱泱等人是否会误会她,所以暂时打算观察一下。
但还好,其他人并不重要,林泱泱却始终是保持着理智的。
这一点林知清也很惊讶。
如若是从前的林泱泱,必定是会一点就炸的。
但这次她倒是很轻易的就想出了一些东西,并没有失去理智。
从第一次去完镇远侯府以后,林泱泱便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然后迅速找到了林知清,商讨解决的办法。
也就是趁着这段时间,林知清同林泱泱详细的说了这次的计划。
计划大体可以概括为,林泱泱假意背叛林知清和林家,诱导镇远侯父子。
如今,计划的前半段已经完成了。
从林泱泱极为冲动的上门主动寻找江云鹤,称自己知道郑阔的消息开始,林知清和林泱泱便都是在演戏。
这期间,二人商议了许多。
林泱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林知清仔细斟酌得来的结果。
当然,人的情绪到底不是能被左右的。
尤其是林泱泱这样心思活跃,藏不住东西的人。
更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学过心理学的。
很多时候,她都差点露馅。
比如说,在林从礼去镇远侯府接林泱泱的时候,林泱泱本不欲理他。
但因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他们,所以直接阻止了他说话。
再比如说,放在林知清被打一巴掌的时候,林泱泱差点就按捺不住出手了。
若不是江流昀抢先一步开口,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还有,刚才林泱泱在“被打倒”的时候,只觉得计划就要成功,所以嘴角根本压不住。
林知清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生怕江云鹤看出什么,让她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还好,林泱泱迅速把表情收了回去,江云鹤也因自信没有察觉到异常。
当然,这种意外的情况还有很多,毕竟林知清不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就连她自己,也有好几次没能控制得住情绪。
就比如刚才林泱泱吐血的时候,她还真以为江云鹤下手了,但万万没想到是林泱泱搞的鸡血。
虽然对这世界上的人多有防备,但林知清还真做不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熟悉的人死在自己眼前。
林泱泱是,林十安也是。
想到这里,林知清的思绪被林泱泱打断了。
“清妹妹,你今夜有何收获?”她好奇的看着林知清。
林知清微微一笑:“收获不少。”
“第一,我们至少让镇远侯父子相信我们已经决裂了。”
“第二,我们将他们的目光引向了永清。”
“第三,我发现江流昀喜欢我。”
林泱泱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点头,听到最后一条时,她的眼角高高提了起来:
“什么,江流昀喜欢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他从前是你的未婚夫,若是真的喜欢你,便不会明里暗里给我们添麻烦,导致你们解除婚约。”
“另外,我们不光针对镇远侯府做出了许多事,还毁坏了他的名声,这样他都能喜欢你,他有病吧?”
“你别说,他还真可能有病。”林知清捏了捏下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这当然不知道了,这也是心理上的疾病?”林泱泱如今一点就通。
林知清点头:“不错,这种病是指一些人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可能会因为本能对加害者产生依赖的情绪,甚至是保护欲。”
“加害者只要时不时的给受害者一些小恩惠,受害者便会感受到安全感。”
“不是,这世界上真有这么贱的人吗?”林泱泱有些不能理解:
“谁会喜欢上伤害自己的人呀?那江流昀也不像是缺爱的人啊!”
“不!”林知清再一次摇头:“他应当是缺爱的。”
“为什么?”林泱泱不解:“先前他又有家世,长得也不差,在盛京城中风评甚好,这样也能缺爱?”
“你可能没有留意过,江流昀同江云鹤不是一般的父子相处模式,他们更像是对手,在做事的时候无意识的把自己同对方做对比。”
“不是,这我还真没看出来。”林泱泱头摇的像波浪鼓。
林知清耐心解释:
“江云鹤这个人,不愿意听从江流昀的意见,即便同意了也不是很赞同,并且他对江流昀办事的能力是有所怀疑的。”
“就像刚刚,明明江流昀已经赶去永清确定郑阔的死讯了,但江云鹤还是应付完你以后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这就是不相信江流昀,还得自己去善后的感觉。”
“你这么说好像的确有道理。”林泱泱恍然大悟。
林知清继续开口:“不只是这一点,江流昀从前是不喜欢我的,但还是接下了这个婚约,捏着鼻子认下了我这个未婚妻。”
“如今看来,这恐怕是在江云鹤的逼迫下作出的无奈之举。”
“那日江云鹤带着江流昀去林家大门口负荆请罪,也有点这种意思。”
林泱泱回忆了一下才开口: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江流昀确实挺不情愿的,不过在外人面前没有展露出来,进了林家以后才暴露的。”
林知清点头:“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林泱泱却又犯迷糊了:“这算什么机会,被这种人喜欢上比吃了苍蝇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