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说:“我外公的办公室里有电话。”
余惠和顾红梅都齐刷刷地看向白春花,后者低着头说:“我爸是我们村的村长,村办公室是安了电话的。”
“那你记得号码吗?要不给家里打一个,正好我们家也有电话。”
丫丫:“我记得的。”
白春花咬着唇说:“没找到孩子爸爸之前,我不想跟家里去电话。”
从她要嫁给丫丫爸爸,到她要带丫丫出来找爸爸,家里都是非常反对的。
一直都是她自己在一意孤行。
离家这么久了,她还没找到丫丫爸爸,又落得这步田地,她不想,也没脸给家里打电话,更害怕家里人的指责。
余惠皱眉,轻声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么久都没一个信,一个电话,你家里人也会担心的。”
白春花抬起头,“他们真的会担心吗?”
离家之前,她爸说的,“我等和你带着孩子哭着回来。”的话犹在耳边。
爸分明就是等着她灰溜溜的回去,看她的笑话,真的会担心她和丫丫吗?
她会在这个时候带着丫丫来找爸爸,其实也有跟家里人赌气的成分。
家里人三五不时地在她面前念叨,丫丫爸爸肯定不回来了,他不要你跟丫丫了。
早就说过那小白脸不能嫁的你不听,这下好了,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让我们一家都抬不起头来。
她就觉得特别难受,她不但觉得村里人在看她和丫丫的笑话,就连家里人也一样。
这才让她爸开了介绍信,带着丫丫出来了。
“怎么会不担心呢?”顾红梅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也是同样的。”
余惠能看出她离家之前,肯定也是跟家里闹过一些矛盾的,所以才会说出,在找到丫丫爸爸之前,都不想给家里去电话的话。
“不管你跟家里有什么矛盾,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应该跟家里去一个电话比较好。”
白春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我打。”
村办公室的电话,白春花早就烂熟于心,让余惠帮她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有些沙哑低沉的男声,“喂,这里是清溪村办公室。”
白春花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喉咙就像塞了棉花一样,发不出一个字来,眼泪夺眶而出。
“喂,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见人一直不说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有些急了。
“说话呀,你是哪位?”
“呜呜呜……”白春花没忍住哭出了声来。
“是不是春花?”
“你是不是春花?你倒是说句话呀。”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哽咽了。
“爸……”白春花终于喊了出来。
“春花,你这个死妮子,你跑哪里去了?一个多月了一个电话,一个信儿也没有,我和你妈都快急死了。”
“我都准备让你哥这两天去找你们娘俩了。”
“爸,对不起。”白春花捂着脸哭着道歉。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们已经到了丫丫爸爸所在的城市了,我们现在很好,还在军区的军属院里住着呢。”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人总算是放了些心。
虽然不知道女儿和外孙女儿为啥会住进军区军属院,这之前她们娘俩又吃了多少苦,但至少她们现在是安全的。
“那个畜生找到没?”
白春花:“还、还没有,但让我和丫丫住家里的首长,说会帮我们找丫丫爸爸。”
“我托人联系到了跟那畜生一批下来的知青,打听到那畜生的爷爷,是一个被打成过右派的,渝城一中的校长,家住在那个学校后面隔一条街的巷子里。”
“你们去那块找一找。”
这可是意外之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那知青说,是那畜生在火车上吹牛的时候给他们说的。”
“我明天就去找。”白春花语气里是难掩的欣喜。
“……要是找到了那畜生不要你,你就带着丫丫回来,爸养你们一辈子。”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白春花拿着电话泣不成声。
“妈妈。”丫丫抱着妈妈一起哭。
“丫丫,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爸爸了,我们明天就去找爸爸。”
“有丫丫爸爸的地址了?”余惠看着白春花问。
白春花擦着眼泪点头,“有了,我爸联系其他知青打听到了,说丫丫爸爸的爷爷,是渝城一中的校长,被打成过右派,家就住在学校后面隔一条街的巷子里。”
余惠想了想道:“丫丫爸爸能返城,他爷爷多半也平反了,还是校长,去那附近打听一下,应该就能找到了。”
“明天我们陪你进城去找。”
白春花感激地拉着余惠的手,“小惠真的太谢谢你了,多亏了你让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不然这么重要的信息就要错过了。”
“不说这些,能早些把人找到就好。不过……”余惠话锋一转,“虽然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有些扫兴,但你还是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白春花脸上的笑容消失,咬着唇轻轻点头,“各种可能我都在心里想过千万遍了,要是他真的……,我带着丫丫回家就是了。”
第344章 你们找陆校长干嘛
顾淮把装好热水的玻璃瓶,用衣服包着塞进被窝里。
余惠轻拍着已经睡着的北北,望着脱鞋上床的顾淮说:“明天我们要陪春花姐进城找丫丫爸爸。”
“有消息了?”顾淮躺下问。
余惠点头,“今天春花姐跟她爸打了个电话,她爸爸打听到了,说了丫丫爷爷以前的工作和住处的大概位置,就是还要找一找。”
顾淮想了想说:“我明天让小李开车送你们去找吧,有车方便些。我明天有事,不然就陪你们一起去了。”
“行。”余惠点头。
“那我关灯了。”
“关吧。”
卧室里的灯熄了,陷入一片黑暗。
余惠闭上眼睛,没两秒又睁开,翻了个身,小声说:“顾哥,你为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你觉得丫丫爸爸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顾淮睁开眼,“他要不是死了,生了很严重的病,怕拖累妻儿,或者成了植物人。但凡,他没有抛弃她们母子二人的心,都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他认为丫丫爸爸,多半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哎……”余惠叹了口气,“要是明天找到人,丫丫爸爸不认她们母子可怎么办?”
顾淮道:“她们即便在乡下结婚,应该也去公社领了结婚证的。对方不认,就拿着结婚证找街道办,找妇联,他们会帮丫丫母子做主的。”
余惠记下了。
第二天,顾淮刚去上班没多久,小李就开着车来了。
今天要去找丫丫爸爸,白春花将自己和丫丫都收拾了一下,白春花还冒着感冒的风险,洗了一个头。
白春花还拿上了自己的包袱,看她的样子,是打算找到丫丫爸爸后就不回来了。
收拾妥当,一行人上了车。
余惠抱着北北坐副驾,白春花和顾红梅跟四个孩子挤在后座。
白春花抱着北北,顾红梅抱着顾西西。
余惠本来是想,让顾红梅留在家里看着几个孩子的,可顾东他们也想要跟着一起去,所以就这样了。
还好这个年代对超载这种事查得不严,要是搁20年代,像她们超载超成这样,都不知道要罚多少钱。
车子停在了渝城一中门口,学校还没开学,学校里现在都没学生,只有教职工住在职工宿舍里。
不过学校的大门也没锁,一行人便下了车,进学校打听。
学校后面是职工宿舍,还有不少人住着,好几个妇女坐在楼下打毛衣聊天,孩子们在附近玩儿。
看到余惠她们一行人进来,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她们,以为她们是那个老师的亲戚。
一行人走到几个闲聊的妇女面前。
“你们找谁?”还没开口,一个戴着眼镜像老师的中年女人,就主动开口询问。
余惠笑着说:“我们是想给你们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
“姐姐我想问一些,咱们中学平反了的……”余惠话都问一半了,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丫丫爸爸姓啥,又扭头问白春花。
“春花叫他姓什么来着?”
“姓陆。”
戴眼镜的中年女老师扶了一下眼镜,“你们问的是陆校长吧?”
余惠:“对对对,就是陆校长,请问他现在住哪儿?”
“你们是陆校长什么人?”那女老师问。
余惠指着白春花和丫丫说:“这位是陆校长的孙媳妇,这孩子是陆校长的重孙女儿。”
白春花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