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家里的儿子，文招娣咬了咬牙，“我拿粮票跟你换，这就不算投机倒把了。”

　　为了儿子，她就舍半斤粮票出来。

　　“我家里不缺粮票。我乡下来的，不知道用粮票换算不算投机倒把，可不敢跟你换。”说罢，余惠就要绕过文招娣离开。

　　文招娣伸手拦住她，“用粮票换不算的，你要实在不敢，那就给我两个包子吧，我家红兵刚从医院回来，这会儿就想吃肉包子。”

　　余惠瞪大眼睛看着文招娣，“这年月，谁会把大肉包子，随便给别人呀？我可舍不得。”

　　于立新看着余惠，心想余姨刚才就给了他们家八个大肉白子呢，所以他们在余姨这里不是别人。

　　“你家红兵想吃肉包子，就自己包，我呀给不了。”她说完，也不再管文招娣，直接绕开她走了。

　　文招娣站在原地，看着余惠的背影，咬着牙骂：“乡下人小气鬼，两个包子都舍不得。”

　　余惠在于立新的领路下，到了李老师家门外。

　　这二层小洋楼，看着是比三合院儿要气派些，不过也很旧了墙体都斑驳了。

　　院子的铁栅栏门是关着的，但小洋楼的大门是开着的，家里应该是有人的。

　　“有人在家吗？”余惠喊了一声。

　　赵春红刚给外孙女儿珍珍洗完屁股，就听见有人在外头喊，而且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她抱着外孙女儿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余惠。

　　她怎么来了？

　　因为先前的误会，赵春红见人上门了，还有些尴尬。

　　“小余呀，你怎么来了？”

　　余惠看了一眼赵春红，原来她是李老师家的人。

　　她淡淡地道：“昨天李老师给了我们家两张奶粉券儿，多亏了这两张奶粉券儿，我们家北北才不至于断奶。李老师也不要钱，我就自己包了些包子，拿来给李老师尝尝。”

　　她说完，就把一筐白胖的大包子用双手递了过去。

　　赵春红早就闻到包子的香味儿了，一直在想，谁家在蒸包子，这么香？

　　没想到竟然是余惠包的。

　　这么一大筐子，瞧着怕是有二十来个呢。

　　赵春红是听女儿说过这事儿的，心里还抱怨过几句，觉得白给奶粉券太亏了。

　　要是拿到外面去卖，一张奶粉券都是能卖个两三毛的。

　　没想到，这会儿余惠就包了肉包子送来。

　　谁说人小余不会做人来着，人家也挺会做人的嘛。

　　“啊要……”小珍珍看到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就知道是好吃的，倾身去抓。

　　赵春红连忙把外孙女儿抱紧，看着余惠道：“就两张奶粉券而已，书萍给了你，也是照拂军人的孩子，那你能要你的包子。”

　　她客气地推辞了一下。

　　“我都知道，但是这两张奶粉券，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也只有拿些自己包的不值钱的包子来了，还请婶子一定要收下。”余惠把手里的包子往前送了送。

　　小珍珍见外婆不让自己拿好吃的，张着嘴大哭起来。

　　“呜呜呜、要……”

第22章 顾南受伤

　　赵春红到底还是把包子收下了，把包子腾出来，把空筐子还给余惠。

　　“小余谢谢了啊。”

　　余惠扯了扯嘴角，转身带着孩子走了。

　　见后妈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顾南就出了东厢，走进了厨房。

　　看到灶台上和案板上一个包子都没有，只是案板上还有些面剂子。

　　顾南都快气哭了，后妈把包子全部都拿走了，一个都没给他和哥哥留。

　　正气着，他又突然发现，虽然包子都没了，但厨房内的包子香却愈发的浓烈。

　　一扭头，就看到了冒着热气儿的大锅。

　　显然，这锅里还有大包子在蒸着。

　　顾南把小板凳搬到了灶台面，踩上小板凳，伸手去揭木头做的锅盖。

　　还没摸到锅盖，就被锅沿上冒出的蒸汽烫到了手腕。

　　“好烫……”他慌忙收回手，小小的身子晃了晃，脚下的小凳也不稳的晃动，他整个人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摔下去时，头还磕到了灶台。

　　灶台是用砖砌的，还抹了水泥，硬得很，顾南顿时就磕破了头。

　　“呜啊啊……”顾南倒在地上痛得大哭。

　　在屋里的顾东，听见他的哭声，连忙跑进了厨房。

　　见他倒在地上，额头和半张脸上全是血，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看到同样倒在地上的凳子，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南南……”顾东连忙上前扶弟弟。

　　“哥哥，我头好痛，呜呜……”

　　“流了多血，我是不是要死掉啦……”顾南害怕极了，哭得更大声了。

　　顾东急得声音发抖，心里也害怕得不行，“不会的，不会的，我、我带你去医务室……”

　　于建设在家里听见顾南在哭，担心出了啥事儿，便走出家门，进了顾家的院子。

　　刚走进院子，就看见顾东，拖着满脸都是血的顾南走出厨房。

　　他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顾东哭着说：“南南站在凳子上，想揭锅盖拿包子吃，摔下来磕破头了。”

　　“得赶紧去医务室。”于建设抱起顾南就跑，顾东在后面跟着追。

　　没跑出多远，就遇到往回走的余惠几人。

　　几人都吓了一跳，余惠更是心中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儿？”

　　于建设手都抱软了，顾南都快掉到他大腿了，“站在凳子上，揭锅盖拿包子，摔倒，磕破了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余惠见于建设抱不动顾南了，就从他怀里接过了顾南。

　　“医务室在哪儿，快领我过去。”军区的医院离这里有段距离，走过去差不多要二十多分钟，医务室要近些。

　　顾南现在这种情况，主要是先得去医务室止血。

　　“我知道。”顾东跑到前头带路。

　　余惠抱着顾南在后头跑，于建设让于立新带着被吓哭的顾西西回家，两家这会儿都没人呢，门都开着，还是得回去个人守着。

　　余惠抱着顾南一路往医务室跑，一路上的人瞧见了，都问出了啥事儿，孩子咋一脸血。

　　余惠可没空搭理他们，于建设怕这些人又误会是余姨，便向着问的人，说了顾南是在余姨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摔倒磕到的。

　　害怕的顾南在后妈的怀里，紧紧地抓着后妈的衣襟，怕自己再掉下去。

　　后妈的怀里很温暖，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跟妈妈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妈妈身上总是香香的，但是妈妈却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

　　他能听到后妈又急又重的心跳，还有她因为跑得太急，而很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后妈怀里的温暖，听到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就渐渐的没那害怕了。

　　在妈妈背上的顾北北，翻着白眼儿觉得有些颠，颠得脑壳有些晕。

　　“医生，我孩子磕到头了，麻烦你给看看处理一下。”余惠一跑进医务室，便喘着粗气儿冲坐在椅子上看书，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道。

　　在医务室值班的医生姓孙，见一年轻的女同志抱着个脸上全是血的孩子跑了进来，连忙起身，让她抱着孩子，坐在前头的凳子上。

　　余惠坐在凳子上，抱着顾南坐在自己的腿上。

　　“孙叔叔你快救救我弟弟。”孙医生正在拿药和纱布，听见顾东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抱孩子的女同志，和她怀里的孩子。

　　这才发现，受伤的孩子，是顾淮家里的老二，而这年轻的女同志则是顾淮的新老婆。

　　他昨天也听说过顾家的事，眼下见顾南又磕破了头，看余惠的脸色不由变了变。

　　若孩子头上的伤，是她造成的，那他就要上报军区的领导了。

　　余惠担心着怀里的顾南，倒是没留意到孙医生看自己的眼神有啥不对。

　　孙医生用镊子夹着棉球，清理顾南脸上和额头上得血迹，这才看清额头上的伤口。

　　左边的额头上破了个半个指节长的口子，这会儿流血的速度已经变慢了，伤口看着也不深。

　　孙医生用碘伏给伤口消毒时，顾南痛得大叫，头也往后缩。

　　“好痛，呜呜……”

　　“别动，别怕，很快就结束了，伤口处理了，上了药才能好得快，不然痛得更久。”余惠抱着顾南柔声安慰。

　　“我们南南是小男子汉，最坚强，最勇敢了。这点儿痛，肯定能忍过去的，对不对？”对于顾南这个熊孩子，余惠拿出了在孤儿院哄孩子时的招数。

　　她的声音似乎有安定的作用，顾南没有那么害怕了，但依旧委屈地瘪着嘴小声哭。

　　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温柔的哄他，也让顾南心里升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孙医生有些意外地掀起眼皮看了余惠一眼，这可不像一个恶毒后妈，能安慰孩子的话呢。

　　“等回去了，我们就吃大肉包子，配上鲜美的肉丸汤，好不好？”在孙医生给顾南处理伤口的时候，余惠一直在温柔地哄顾南。

　　顾南忍着痛，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好~”

　　“我们南南等会儿要吃几个肉包子呀？”

　　“……”

　　孙医生给顾南把纱布贴上，“伤口不深，就是破了皮，不严重，明天上午带着孩子来换药，换个三次应该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