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吵着闹着要出门去找人,但是却被五大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直至到今天。
吴盼儿在床上一直哭,一直哭,知道眼泪哭干了没有劲儿了,才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
次日。
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南城驻地开出,一路疾驰,开到南城最繁华的闹市区。
程以时裹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牵着蒋行舟的小手在凛冽的寒风中间等待。
吉普车上的司机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一大一小,嘴角微微向上,手上动作十分的沉稳,将车停在了路边。
司机将车钥匙拔出来,一下车就把站在路边的小家伙举了起来,往天上抛。
程以时无语皱眉。
这个贺老七在部队里大小算是个“官儿”,手底下百十来号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人儿。怎么这么不稳重?
“七哥,我建议你赶紧把他放下来,不然如果他以后爱上了这种抛举式的游戏,我举不动,蒋彦辞又忙的话,我是回去部队里把你抓出来的。”她冷冷说,眼刀子往他身上丢。
贺祺,因在大院那一辈儿里头排行第七,又加之名里头有一个跟“七”字同音的“祺”。于是,叫着叫着,就从原来的贺祺叫成老七,后来就有了“贺老七”的江湖头衔。
他父亲是个外交官,母亲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兵。贺祺从小也是长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所有人都觉得他将来会继承父亲的外交事业,成为一名外交家。
谁知道,这丫人抽什么风,高中没上跟着武僧学武学了三年,然后一溜烟地跑到南边来也当了兵。
“小时,好久不见,怎么威胁起来你七哥了?”贺祺说是这么说,但是行动上却是另外一种想法,默默地停止了抛举小孩的动作,把人放到地上,装出来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说,“你七哥难道跟林狗一样是个怕蒋言辞的人?”
“蒋…”
程以时刚开了一个头,贺祺就很“老实”地闭了嘴,转身往后看。
“没人,他上午值班,下午才有时间。”程以时哧一声,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男人么,就喜欢强行挽尊。
“刚才纯粹是条件反应,不是内心真实想法。”贺祺知道了某个人上午值班的事情,这是彻底抖起来了。
“先回去吧,回去就正事跟你说。”程以时懒得跟他扯别的话,又觉得外面实在冷得要命,赶忙带着他,一手拉着蒋行舟回门东大街的小火炉了。
小火炉里生着炭火,温暖如春。
程以时让春生泡了一壶茶送到二楼,就带着贺祺上去了。
贺祺也是从小吃“东来顺”长大的,是一个典型的北城涮羊肉的拥护者,看到小火炉这店铺,还有这个装修,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不会最近人传的那个南城涮羊肉点羊肉太多把人吃撑的店就是这儿吧?”
“……”程以时有些无语,小火炉的谣言怎么越传越离谱。
她不说,贺祺也能想到肯定就是了。
于是到了包间,还没来得及说正经事,他就拿着小火炉的菜单提了一堆“建议”。
“那个脑花也好吃的。”
“还有猪血,别只有鸡血啊?!”
“猪肉炸的酥肉涮锅也不错!”
第87章
本来贺祺提意见的时候, 程以时是没怎么认真听的。但是到后来,她发现这嘴刁的人还是能提出一些比较有建议性的意见的。所以,后面才变得认真起来, 去后厨找了小刘一起过来把他提的意见给记了下来。
贺祺似乎也忘记了他来这一趟的目的, 老老实实地当起来他的“火锅店建议员”这个绝色, 提了一些有价值的问题。
于是乎,在小火炉的第一个小时,就在提建议的氛围中过去了。
蒋彦辞骑车到店里,上楼一看,就是这几个人热火朝天聊“建设”的场景。
所幸, 在这几个人当中, 还有一个因为幼儿园放假在家,又插不进去这个聊天当中只能一口一口吃卤鸡爪的蒋行舟注意到了他爸爸的到来, 贴心地把他的一盘鸡爪分了他爸一只,又不忘记叮嘱他:“爸爸, 你安心吃东西, 不要打扰我妈妈谈生意哦。”
“……”蒋彦辞心塞, 心道, 这是亲生儿子, 不能动手。
就这样, 因为这个小插曲,让旁边三个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贺祺也在看到蒋彦辞那张跟从前一样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脸时, 提建议的那个热火劲才稍微消停了一点。赶忙起身, 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大声道:“辞哥, 好久不见。”
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感情深厚的朋友, 蒋彦辞的神情中还是带了一些笑意。
“刚刚小时…”贺祺见着人,也没有很久没见的那种尴尬劲,径直把手搭在蒋彦辞肩膀上,跟他说话,只不过提到程以时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
一提这个,贺祺其实内心心情还挺复杂的。他们这一辈,大院里面年纪相仿的女孩其实不少。但是也就一个程以时因为程老爷子要给蒋彦辞做药膳调养身体的原因跟他们这一帮人走得最近。
本来他们这一群人都是把程以时当最小的妹妹疼的,结果因为一个“意外”。他们这群人当中最大的蒋彦辞把人娶了,只能一朝“妹妹”变“嫂子”。
对于这件事情,贺祺除了知道之后,在心里暗戳戳地鄙视了一番蒋彦辞“老谋深算”“老不要脸”以外,作为兄弟,还是接受了。
只不过,让他方面叫“嫂子”这种事,接受起来还是有难度的。但是当着蒋彦辞的面继续叫“小时妹妹”好像也有难度。所以他最后决定,两者中间选择一个居中的说法。
“小时…这个火锅店开得很不错,我刚刚在楼下问了个味儿就知道那得是正宗了。”贺祺挑了眉说,顺便把搭在蒋彦辞肩膀上的那个手轻抬了一下,用手指笔划了个“可以”。
他说出这些话,还没得到蒋彦辞的回应,就见正埋头啃鸡爪的蒋行舟听到这番话,先所有人一步,仰头,抬起肉肉的小下巴,对他说:“叔叔,我妈妈超级厉害的!”
“舟舟说得对。”贺祺年纪跟蒋彦辞差不多,之前谈过一段自由恋爱,后来因为对方出国留学分开之后就一直单身到现在。
可能因为看破了红尘,近些年来无欲无求,跟家里坦白了没有要结婚的打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基本上对发小的小孩都很喜欢。蒋行舟每年收到的那一堆礼物,不是他就是林知年他们寄的。
蒋行舟被一个贺祺“肯定”,那小模样更加得意了。同时,他可能还觉得这个贺叔叔非常有见识,大方地把卤鸡爪给他分了一个。
“叔叔,你吃!”小崽子特地挑出来一个大鸡爪递给他。
贺祺当然是毫无心虚的接受了来自小朋友的投喂,拿起鸡爪啃了一口,等到吃完了,就被这喷香软烂十分入味的鸡爪征服了,忍不住赞叹说:“要我说,程爷爷的那些手艺应该都被咱们小时继承下来了。”
蒋彦辞斜他一眼。
“不是,不是,是你一个的行了吧。”贺祺作为一个侦察兵出身的团/长,当然不会无感到没看到这人那略带威胁的表情。
同时,他又忍不住觉得牙酸。当初,他们这一波人知道程以时因为家里面的事情而选择跟蒋彦辞结婚。觉得就为那件事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就一起找到蒋彦辞问他。
结果这人当时说什么,“只要她需要我就可以”,现在想想,这人哪里是什么“救急”,明明就是心里惦记人家很久了。
“嗯。”蒋彦辞应了一声。
贺祺很是无语,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就像是他身边有什么“疾病”会传过来一样,悻悻道:“太可怕…”
程以时:…
她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引发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然后指挥小刘让他下楼回后厨继续帮忙了。
小刘因为刚从贺祺这边得到了很多关于新菜的新灵感,迫不及待想要去灶上实践一下了,带上门就跑了。
他一走,春生把之前备的热锅还有菜送了上来,点上火把窗户留了一条缝,几个人就准备吃饭了。
吃饭其实还是一个很适合聊天的场合,这一回,程以时没有拐弯抹角把今天找他过来的目的跟他说了说。
尽管她在讲述毛招娣跟吴大强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是只要仔细听了她的话,就会听出来那平静的语气下面夹杂的对吴大强的鄙视与嫌弃。
贺祺其实在过来之前,心里想过,估计是程以时或者是蒋彦辞有事跟他说,结果没想到,这事竟然跟…吴大强、金珠有关系。
他突然被涮锅里的辣椒呛了一下,猛地咳嗽了起来。
蒋彦辞反应很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他这个“咳嗽”的端倪,猜测问:“这两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有关系?
程以时也被他这个疑问搞得一头雾水,只得停了下来等他解释。
“咳咳咳咳。”贺祺在心中暗戳戳吐槽,主要还是他跟蒋彦辞太熟了,才会被他一眼看出,这件事情的两个人主人公跟他有点关系。
“不说说?”蒋彦辞气定神闲地看他一眼,中间还悠闲地给程以时以及蒋行舟剥了大虾的虾壳。
程以时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嚼着虾,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
贺祺平静了一下,缓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他前一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下。
原来在半年前,贺祺在南城军/区的联合军演中一举立功,从副团转为正团长。然后他当时有个人托他的老领导介绍了一个在军医院的护士跟他见面。
当时贺祺就不想跟人见面,觉得跟人相见,也不会有后续,折腾这一波儿无非就是耽误对方时间,所以就托人带话过去说了一下。
听到这里,再结合一下之前从毛招娣那边了解的一些事情,程以时很准确地猜到了这个护士的身份。
“那个人就是金珠?”
提到金珠这个人,贺祺表情显得很无语,也有些不耐烦。
“对,就是她。她爸在南城军区的后勤部工作,她妈妈之前在南城这边的国营饭店当经理。她哥是我之前的一个战友,不过因为不在一个营,不怎么认识。”他说。
蒋彦辞想事情要更深远一些,如果仅是如此,见面没有见成,他的表情不该是一提到就一脸烦恼的样子。
他琢磨了一下,继续问:“那当初相见的时候,你们还是见到了?”
“见到了,托人捎话给她,结果她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觉得我是害羞不敢跟她见面。有一天晚上,她跟她哥就一起堵在了我回宿舍的路上。要不是当天还有个参谋长想喝酒,跟我一起回,这事就说不清楚了。”时隔多个月,再回忆这件事情,贺祺的烦闷一点没少。
程以时一时语塞。
“那她之前原来的目标是你,后面怎么跟吴大强在一起了?”又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了这个问题。
被问到这个问题,贺祺的神色就更变化莫测了,又是青又是红。
他说:“虽然说出来,你们估计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要说。碰到参谋长之后的一天,不知道是谁传的言论,就说那个金珠同志同时相看了我和吴大强,最后觉得我性格不沉稳,选了吴大强。”
蒋彦辞:“咳咳。”
程以时:“嗯?嗯!”
该不该说,那个金珠同志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同一时间相看相看两个人就算了,关键还敢相看同属于上下级的两人,并且还能在其中一个不成之后,迅速放弃掉另外一个。
这怎么不能说是个“本事人”呢!
程以时最先找回她的脑子,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拒你对金珠同志的了解,她知道吴大强跟毛招娣之间的事情吗?”
同样的这个问题问毛招娣,毛招娣的回答是“不确定,感觉她知道但是好像又不是完全知道。”她知道这可能是当局者迷,而或许旁观者来看,才能说得更清楚。
“她,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贺祺并没有说知道或者是不知道,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后面,程以时又问了一下,假如军区知道吴大强的事情会做什么处理。
“没有结婚证,多数会被归结为是作风不正的问题,轻则前途断送,上升无望。重则开除军籍,驱出部队。”贺祺说。
这样的后果跟蒋彦辞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这也就是不在严打时期,否则后果只会比现在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