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锅底的制作也不算特别复杂, 辣锅需得先将干辣椒在热水中泡软, 然后切碎放入油锅中配合葱姜蒜片一共煎炸。之后再依次加入豆酱和花椒, 放入桂皮、草果、香叶, 最后添入骨汤即可。辣锅颜色红辣,香味扑鼻。
海鲜锅相比辣锅, 做法就简单许多了。螃蟹虾干中具有大量的盐,只需要用清水将海鲜放入其中,再加入一些清淡用于提味的调料即可。海产品本身也鲜,所以煮开以后,也是一股扑鼻的香味。
程以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三个锅,小声碎碎念:“还真的挺香的。”
蒋彦辞作为端碗拿筷的人,自然也能闻到这些味道,喉结一动,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了些。
“蒋彦辞,你馋了!”程以时这一次没有错过他喉结滚动的一幕,心里有点痒痒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脖子的地方,就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蒋彦辞看着她,耳根热热的。
厨房里的人都馋成这样,更别说厨房外面的人了。
林知年闻着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味儿,馋虫早就被勾了出来,等半天也没等到里面端菜,这会迫不及待站了起来,主动去厨房当起了端菜的小工。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夫妻俩“含情脉脉对视”的一幕。
“咳咳。”他捂眼轻咳,急忙往后退。等觉得他自己退到了合适的位置后,才把手放下来,戏谑地说,“外面的人都被这味儿馋死了,你们两个还在这对视呢,这也太不收着了。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有情饮水饱?”
他说这话能臊到蒋彦辞,却臊不到跟他自小都不对付的程以时。
“对啊。”程以时听到他调侃的话,才懒懒地从蒋彦辞的脖颈上移开目光,故意说,“某些孤家寡人,前两天还差点被人当了坏人的人肯定羡慕死了。”
林知年这一听,就跟个被人踩了脚的猫一样,立刻蹦了起来。
“我那是正儿八经追求人家,想跟人家认识好吧。”
“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你被人家的船桨戳到了水了。”程以时故意装糊涂。
林知年恼羞成怒,转而向蒋彦辞求助:“辞哥,你管管她。”
蒋彦辞懒得掺和这两个“仇人”之间的斗争,就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若无其事地指指那边上的两个大锅,跟他说:“把锅搬到外面。”
得。
这就是不管的意思了,林知年无语地翻了白眼。
程以时听到蒋彦辞的话,拿着锅铲,得意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一时猖狂。”林知年抿着嘴,气愤地丢下这四个字。
“蒋彦辞,他讽刺我。”程以时岂是一个能忍受的人,当场告起了状。
蒋彦辞本来在数碗筷,又被迫掺和进这两个人之间,太阳穴暗暗生疼,抬起胳膊用指腹地按了两下,无奈地说:“林知年,你把锅端出去,别再这儿呆。”
“就是就是,赶紧干活,别闲着说那么多废话。”程以清补充。
林知年咬咬牙,不乐意地走过来,端起辣锅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小声说了句:“狼狈为奸。”说完,人立刻就跑了。
“蒋彦辞,他说你是狼。”程以时非常光明正大地在中间挑拨,生怕这两个人关系不会破解。
本以为蒋彦辞不会回应这句话,没想到他不仅回应了,而且回应的话还让她有点一点没法儿接下去。
“哦,我是狼,谁是狈?”
程以时:……
狼是他,那狈那肯定她了,狼狈为什么来着?
哦,她忘记了。
“你你你把这个海鲜锅也端出去。”她结结巴巴地说。
蒋彦辞看着她绯红一片的脸颊,不禁失笑,但也并没有再说什么,伸手端起另一个锅,出门前对她说:“这两天先忍着别骂林知年,你不还指望他给春坊姐再找一个对象吗?”说完也不管她反应如何,转身去客厅。
程以时站在原地,看着这人的背影,又想了想他出去前说的话,噗嗤一声。
还先忍着别骂,亏他想得出来。不过这话也没错,这两天有求于林知年,还是对她好一点吧。
林知年还不知道他在程以时那里的待遇即将提升,正跟胡波诉说着他内心的悲痛。
“大院里头,谁不知道,蒋彦辞这人谁都不搭理,就跟我关系对一点。可是,这一切在程以时出现以后就破灭了……”
“以前我以为辞哥特地把庙会上的冰糖葫芦带给我的事就是贴心了,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你知道吗?程以时大晚上说想吃糖炒栗子,辞哥二话没说找人给她做,你说这人能贴心成这样,是不是不可思议。”
胡波之前在北城,也是京城大院的子弟,只不过是父母级别不够,所以跟蒋家沾不到边儿,也就跟级别相差没那么大的林知年熟悉一些。
后来因为借车的缘故,经林知年的缘故跟蒋彦辞接触多了一些,虽说在这中间,蒋彦辞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那举手投足里的自信以及那种矜贵的气质都完全证明了他身世的不凡。
而他对程以时的认识,最早就是林知年口中“刁蛮娇气”。后来见了面又知道她是个漂亮的人,吃了饭又知道她是个手艺很好的人,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再加上据他所知,程以时出身虽然不差,但是跟家里面却几乎是闹崩的状态,这就让他对她认识更随意了一些。可以说,他之前对程以时的态度都是建立在蒋彦辞的态度上面。
尽管已经从林知年口中知道蒋彦辞为程以时从部/队转业的事,但是还是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又听到林知年说以前的事情,他突然觉得他之前的认识是错误的。
“辞哥对嫂子这么贴心?”他问。
“何止。“林知年挑了下眉,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胡波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蒋彦辞端着汤锅从厨房出来,径直放到餐桌上面。
“有事?”
他把锅放稳,转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胡波。
胡波顿了一顿,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视线挪到餐桌的汤锅上,对他说:“嫂子这一次的锅做得比上一次还香。”
蒋彦辞闻言,看着他说:“确实很好。”
…
程以时是把这一次的请客当成是个试菜的机会了,所以准备用于涮菜的菜品也要比上一回更多。
除了传统的牛羊肉之外,还特地用猪肉粉条炸了肉丸子素丸子,还有一些别的涮菜。菜品在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三个不同口味不同颜色的锅,引得众人胃口大开。
程以时在餐桌旁坐下,看着四人迫不及待的脸,微微一笑,举起筷子。
“开始吃饭吧。”
叶知年并没有客气,前两天被蒋彦辞叮嘱了不能吃味太重的食物以后,他的嘴巴算是淡出了味儿。现在看到咕噜咕噜冒泡的红油辣锅,心里是那叫一个期待。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城人,林知年的祖籍也就是老家还是在川省。尽管没有在川省待过,但是他还是继承了川省人特有的能吃辣的口味。
所以在三个锅里面,他第一个看中的便是惹眼的辣锅。辣锅涮菜,够不够舒爽,还是要看肉。
他挾了两片牛肉,用筷子挾着在锅里烫了烫。等到肉从红变白熟透以后捞出,直接放入口中。辣椒的香,花椒的麻,这一刻在口中仿如放烟花一般,炸开了味儿。
就是这个劲儿,过瘾。
这边林知年津津有味吃着辣锅,另外一边的胡波则是尝试起了海鲜锅。海鲜锅其实不像辣锅在外在上一下就能抓到人的注意。但是,小火咕噜后所散发的鲜味却是其他两个锅都不能替代的。
海鲜锅的锅底是以花蛤、贝类,还有蟹棒、鱼骨为底的,所以一旁的配菜也是跟海鲜相关。新鲜的鳌虾、鱼泥、鱼块,还有螃蟹。
配菜是跟锅底一起炖煮的,所以味道已经很入味了。胡波先挾起了一只虾,虾背是开过的,煮熟的虾呈现出恰到好处的红粉色,咬上一口,虾肉很有嚼劲,鲜又不咸的汤汁让人只觉得微妙至极。
后面再用海鲜涮冻豆腐以及大白菜,口感都十分特别。
这两个人一人一锅,而剩下的一家三口则是专攻了老北城铜锅的清水锅。清水锅的味主要靠蘸料,程以时这次一共做了六种酱,从芝麻酱到韭黄酱应有尽有。蒋行舟抱着小碗,埋头苦吃,连头也没有抬起来过。而对面的蒋彦辞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以时看着这些个人大快朵颐,虽然有些问题还没问,但是心里那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在了地上。
用完餐后。
她也没绕弯子,径直问:“林知年,胡波,你们觉得我这涮锅的味道如何?”
林知年吃得撑了,站在客厅里晃圈消化,听到她的问题,也没多想:“味道还行。”
“比起来顺府的涮锅呢?”
“来顺府?”林知年顿了一顿,思索一番,不情愿地对她说,“不如这个。”
程以时闻言,眉开眼笑,竖起个大拇指夸他:“林知年,别的都不说了,你的品味是这个。”
林知年:…
一边的胡波作为商人,关于做生意的感觉比一般人要敏感许多,一想一个多月前南城才开的那家来顺府涮锅,又一听程以时话里不掩饰的与之比较的态度,当下便想到一个念头。
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瞅了一眼在收拾餐桌的父子俩,才转过头来,试探地问:“嫂子,你想开店?”
程以时当然不意外胡波会察觉出她的想法,相反他很乐意胡波会主动询问这件事。
“我从气象站辞职了,闲着没事,想开个店试试。”她笑了笑,眉毛弯弯的,看着这两个人说,“就是不知道我这手艺能不能行。”
“你要不行,那我觉得这南城恐怕没人能行了。”林知年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说。
胡波也笑了笑,附和道:“却是,林知年这句话说得不错。嫂子,南城这大小饭店的菜,我吃过不少。但是,能比上嫂子的,我敢说没有几家。”
程以时本意只是想问问菜品味道,没想到这两个人上来对着她一番恭维。不过,她也没被这恭维哄得正事都忘记了,坐直了些,正儿八经地问他们:“不过说实在的,你们给我提一些意见。”
“唯一的意见就是,你开店以后,记得给我送一张终身免费的卡。”林知年说。
“想得美。”程以时表示拒绝,然后做了个手势,跟他说,“最多给你打个折。”
林知年无语,问她:“是把我打折(she)还是给我打折(zhe)?”
程以时:……
胡波:噗嗤。
“嫂子,我这人好满足,不用要什么终身免费卡,你到时候给我打个折就行了。”他一边笑一边说。
“这事好说。”程以时正好有事有求于他,“我正好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程以时让胡波帮忙的事就是找店面的事情,之前门东的老宅子就是托他帮的忙,所以这回找店面的事也是首先想到了他。
胡波人在南城经营多年,各种关系都有渠道,找店面这种事对他来说不算难事,所以几乎是程以时一说,他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等他真的去帮忙找了,就发现符合程以时要求的店面其实并不多。
程以时跟他说的要求是最好是靠市中心一些,店面大小合适就行,但是也说过租金不能太高。这几个条件看似简单,实则困难。临街的店面大多数小一些,租金又高。不靠市中心的店面会大一些,但是人流量少。
几番纠结之下,过了三四天,胡波才找到几处都勉强合适的店面。于是,拿着钥匙和资料开车去了程以时跟蒋彦辞的新家。
气象站在三天前将之前那套给程以时住的房子的钥匙给收了回去,而赶在那之前,程以时跟蒋彦辞已经在林知年胡波的帮助之下,从家属院里搬了出来。
搬家那天,胡波特地开了一辆比平时更大的车,看起来也更气派。这辆车停在家属楼下本来就吸引人的注意了,邻居们再一打听,这辆车是过来帮程以时搬家的,那更是引起了讨论。
甄可宝就是在家中听到别人讨论说程以时一家要搬走,才偷偷摸摸地从家里出来的。自从上一回她在举证会上被人拿出了证据证实了盗用抄袭别人又丢了工作的事,甄家被人议论,甄爸甄妈就不怎么让她出来了。
后来听说程以时被迫卖了工作离开的气象站,她这心里才稍微舒坦了一些,觉得对方可能也是受不了别人的议论才离开的。可是没等她高兴两天,就听说气象站的赵争先和何文声被人递交了廉政举报,公安机关将人抓了起来。甄燕妮作为跟他们两个有过权钱交易的人也被控制了起来,吓得她是更不敢出门了,生怕也被逮了进去。
直到甄燕妮从里面放了出来,她这才松了口气,这会儿敢趁着家里人不在家,围了一个大围巾包住了脸跑出来看程以时搬家。
周围围观搬家的人也确实不少,各个都在小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