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利亚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玛亚特不让法利亚帮忙,法利亚自动自发的去院子里劈柴。
这一大早的兄妹俩倒是在花园里齐聚一堂了。
我看完玉米转身,就见哥哥站在木床边冲黑娃伸手。
黑娃满脸警惕,撅着小屁股往相反的方向爬的飞快,一转眼透过缝隙看到姐姐,这可不得了了,咿咿呀呀的指着法利亚和姐姐告状。
我看着法利亚无措地收回手,好笑道“干嘛吓成这样,你直接将她抱起来不就得了。”
“别吓着小妹了”法利亚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眼看向大妹妹,只片刻他似乎愣了一下。
小姑娘穿的普通的亚麻裙,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丸子,一双和他相似的杏眼更圆一些,好看的不得了,不过脖子上……
法利亚眯着眼仔细端详,清晨的蓝光下,那一抹金色倒也不明显,很细很细几乎为不可见。
不怪法利亚一瞬间的紧张,平民带金,是会被受到惩罚的。
或许是看错了吧。
我上前抱起黑娃,询问怎么突然来城里。
“卡姆瑟突然上吐下泻的,村里的人也没办法,我们就来城里买药。”
我点了点头“你们吃东西注意点,少做点当天吃完”
…
王宫内,床榻上的少年早就已经醒来,一双黑眸没有焦距的,仿佛在发呆。
门口侍卫长轻轻敲了门“王,该起了。”
少年慢吞吞的起身穿好袍子,侍卫长带着奴隶进门。
一人在少年身后替他梳头带额饰,一个拿着热帕子上前,少年擦着脸,半晌将帕子拿开露出一双清醒的眸子。
只不过看着四周的人后有些恹恹的收回目光,靠着椅子上托腮,柔软的黑发落到肩膀上划过。
侍卫长被看得莫名其妙,再加上主子如此的反应,大男人也有些不是滋味,这还没进来呢,王就嫌弃他们哥几个了。
不换位思考,侍卫长自己跟妻子亲热后第二天一早见不到人,那种席边冰凉的落寞确实让人接受不了。
何况还是一个十五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
侍卫长见不得王难受的样子,虽然也想吐槽,您要是干脆利落点将人扛回宫,现在也不至于孤枕难眠,一醒来就恹恹的样子。
少年穿戴上披风,带上风帽。刚走几步突然停下脚步。
侍卫长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去,倒退两步看着他们家王被挡住了大半张脸的风帽,柔软的亚麻质地边缘永金线勾勒的莲花纹,看不清脸,不知道又怎么了。
少年垂眸看向地面,突然……在没有人看到的风帽下封闭的空间内,他耳朵染上点点红色。
期待见到她,又招架不住。
那一种呼吸不了的亲吻,少年到现在都忍不住深吸口气。
不过那种想要见到她的心情迫切的使他又抬起脚,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古朴的廊柱被晨光照耀染成了金黄色,阴影打在瘦弱的少年身上,裙摆被风吹的泛起波浪,露出纤细的脚踝。
……
整只野鸡和牛骨一起熬的汤,里面放了牛杂,一份干蒸的细面一团,一碟黄麻拌洋葱,一碟蒸糕。
我拎着食盒蹲在道边的棕榈树下看蚂蚁搬家,手里攥着棕榈叶包着的肉包子,现在还是热的。
不过因为某种心思,我至今没塞嘴里,哪怕我饿的饥肠辘辘。
一连串急促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让我回过神来。
少年左腿微跛,黄金凉鞋在石板上划过发出声音,金箔腰饰只在风吹的急了才露出一点,转瞬就被纯白的亚麻披风遮挡住。
“伊彼。”少年喊了一声就抿着嘴,目光在少女灿烂的笑容下似乎被烫到了一般移开,就像是触碰到了火红的太阳,但也只是片刻,他又实在不舍得,视线又重新落到了少女身上。
他想念她,在空荡荡的宫殿里。
我左手拎着食盒已经被侍卫长接走,他转瞬跑到了豹纹侍卫旁边,我捏着包子,热热的感觉不断提醒我自己龌龊的念头。
犹豫的靠近,手指微微触碰那宽袖下的冰凉的指尖,就好像两只小动物互相蹭来蹭去,充满了小孩子的幼稚。
图坦卡蒙感觉到了指尖触碰的柔软,分散开的指尖微微蜷缩,柔软的温暖的不属于他的指尖勾着他的手。少年抿着嘴微微用力握住了软乎乎的手。
两人面对面,手拉着手,谁也没说话,只都垂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树叶沙沙沙的发出声音,太阳从沙漠的高坡上露出大半个胖墩墩的身子,温度升高,交叠的双手带着细密的汗水,像是融化的蜂蜜一样甜腻。
少年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触碰到一颗圆润的陶珠时他垂着的眸微微眨了眨,卷而密的睫毛略微往上抬,一双黑色的清澈的眸看向少女的下颌,最终落到了那条隐藏在她平坦的胸口处。
“我……”少女声音轻轻的,她不敢动交握的手只能用力捏紧包子给自己打气,“我想你了!”
她的声音比纸莎草纸落在地上的声音还要清浅,但图坦卡蒙听见了。
少年如同触电了一般手指微动。
我感觉到了,拉着被他握得紧紧的手晃了晃,抿着嘴笑着道“你想不想我呀。”
阳光都贪恋她双眸的恬淡的笑意,他怎么不想……
他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这般想着。
少年倾身,倾覆在她眼睛上,睫毛带着独属于她的柔软,唇瓣降落时,少女乖巧的闭上眼睛。
那是一个笼罩在纯白色的密闭空间内发生的事,似乎也是因为这样,少年最终在少女嘴角又落下第二个吻。
谁也没有说话,就好像自然而然的,想要亲近……
薄荷的味道带着清凉,但唇角的温软却让两人心底跳动的厉害。
少年忍不住想要更多,紧紧的贴在一起,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只觉得呼吸间的湿暖都抚平了突如其来的千万倍的孤独。
风再一次吹过,两人都不舍得分开。
“咳——咳—”
侍卫长本抬头望天,但望了好久腿都麻了,料想王也该受不了了,于是抬头一看,人都贴一起了,他本来寻思着,刚在一起的小年轻亲热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于是换一只脚继续站着,不过……
眼见着太阳挂的越来越高,王还有公务还有治疗甚至连饭都没吃。
犹豫了许久,在豹纹大哥谴责的目光下,他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这声音挺大的,惊醒了送菜的农夫惊醒了抱着泥石板的祭司也惊醒了少年。
柔软微微分开,清浅的呼吸打在脸上,薄荷的香气愈发浓郁,温暖的阳光穿透纯白的亚麻风帽,四目相对。
“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要好好吃饭。”
少年攥着少女的手,轻声道:“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我就去商铺那边……”
“真的!”
图坦卡蒙看着少女惊喜的样子,又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蹭了蹭才不舍得离开。
侍卫长在远处看到伊彼离开后,连忙上前道“王,您也该回去了。”
少年回身站定,目光凉丝丝盯着面前的侍卫长,在对方心虚的撇开眼才冷哼一声慢吞吞的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明天,不带他!
第48章
“瑞内博, 我花钱将你赎回来不是让你跟我讨价还价。”
艾斯提娅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她要是早知道肚子里有孩子,也不至于为了出口恶气将人送进去。
好在维吉尔大人是有名的宽厚之人,非常慷慨的让她用原价将瑞内博赎回来。
要知道, 她都带了双倍的钱。
瑞内博犹豫道“我不是跟你讨价还价, 那毕竟是我的父母。而且当时如果你……”
大概一个不上进的懒人当了奴隶后会被收拾的更惨, 瑞内博已经瞧不出几个月前的开朗阳光,如同尼罗河的淤泥一样, 软的没有一点攻击,整个人畏畏缩缩。
他想说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可又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想要走捷径, 他的父母也不至于被惯的连地里的活都不愿意干。
艾斯提亚真是受够了男人畏畏缩缩的样子, 原先还是个阳光少年,现在就像个活不起的老农。要不是五官还摆在那, 她真想撂挑子不干了转身走人。
可父亲的话说的没错。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更何况, 再找也不一定是个什么性格的。如果对方是个狠毒的,将孩子扔到尼罗河里喂鳄鱼都有可能。人性复杂, 不是换个人就能过上好日子。
瑞内博只是懦弱、没有担当、懒、仗势欺人。好在本身是个善良的。
艾斯提亚将内心的火勉强压下去,假装没有听到他埋怨当初那件事, 只捂着还未鼓起的平坦的小腹,挡着清晨的冷风, 快步路过农田。
从小到大都没来过村庄的艾斯提亚为了瑞内博, 这一条通往西岸的路闭着眼睛都能走。
艾斯提亚或许是个脾气骄纵的姑娘,父亲就她一个女儿, 家里有吃不完的粮食和用不完的钱, 养成这个性格在所难免。可自从有了孩子,她就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还未等艾斯提亚琢磨出个所以然,就听身后人快步跟上, 迈步到她身侧道“你家里的粮食吃都吃不完,你就帮我把我父母也赎出来吧,他们毕竟养育了我一场,你这次拿了多少我会赚钱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就你?!”
艾斯提亚直接停下脚步,看着身侧的人没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她对着那张无措的脸就气笑了,这时候她也隐隐感觉自己哪里不对劲,如果是平时,她的暴脾气就要跑过去给他一巴掌。
瞧瞧那双无辜的小眼睛,艾斯提亚气笑了,“别这么看着我,小心我揍你!”她提着握紧的拳头挥了挥,“我忍你很久了,在西岸你就唠叨,都快到你们村子了,你还讲一些没用的,就凭你,什么时候能还上,你现在可不是工匠,没有免费的粮食可以拿,你是要种田的你知道吗?”
“我给你交了三年双倍的粮食税,今年你也没种地,明年的税收还是我们家帮你拿,怎么拿不够啊。我们全家不吃不喝倒贴你们家,我们图什么。”
“要不是我父亲说孩子有个亲爹比没有亲爹强,我们至于自讨苦吃吗?那些粮食是我父亲辛辛苦苦攒的,我凭什么拿他的东西倒贴你们家!”
“以前瞧你长的好看对我也忠诚的份上我也就忍了,结果跟人家旧情未了一个劲往人家身边凑,你早干什么去了,之前看上我父亲后来又看上人家自己开了一家商铺小心思又起了吧。那个叫伊彼的当时要是聪明就直接一刀让你母亲彻底长教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离开前你母亲挑唆你,你是没这个脸,主意都是她出的吧!”
瑞内博张了张嘴,沉闷的低着头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