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正打算开启第四轮车轱辘话。
只听周梿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解围道:
“是祖宗。”
他信步而来,目光径直落在那张不耐烦的小脸上。
两个礼官还想指望陛下过来,总能劝一劝圣上。
周梿走到御前,又补了一句。
“既然,圣上迟早也是要当老祖宗的。”
“那她定下的,自然也算‘祖制’。”
两个礼官:……
完了,陛下比圣上还能胡闹!
他们两抖得更厉害了。
周梿挥了挥手:“此事不必再议,退下吧。”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还是依言退下了。
殿门一关,宋迎立马从龙椅上跳了下来。
“本来就是!”
她气鼓鼓地抱住双臂,“那玉冠重的要死,我现在跟你一样是皇帝了,凭什么要我戴九珠冕冠——”
我的工服,我做主!
“是得改,”周梿漾开笑意,借机将她揽入怀中,“只是……这衣裳尺寸怕是要重新量过才好。”
宋迎还在气头上,没品出话中深意,大手一挥,
“不必那么麻烦!就照着我身上这尺寸做呗!”
“是,若是圣上能将这身龙袍褪下,交予尚衣司……”
周梿顺势低头,衔住耳垂,缓缓应道,“那尺寸,方为最准。”
……
两名礼官出了万春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奔回了礼部。
寻着尚书哭诉
,说完了自己的遭遇。
本以为会得到安慰,结果被尚书一顿臭骂:
“一个陛下,一个圣上!”
“该听谁的,自个儿琢磨去吧!”
继而甩了甩脑袋,背过手,“蠢货,难怪都升不上去。”
……
隔天,朝服图纸便被呈了上来。
显然,尚衣司的画师没有领会到精神……
深粉色配大绿……大面积的铺双色,又土又俗,还辣眼睛。
宋迎看着直皱眉。
正琢磨怎么提意见,图纸便被人抽了去。
周梿只瞥了一眼,便嫌弃地随手撕了。
他踱步至书案前,指尖叩了两下。随即扬眉一挑,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尚衣司的不成,不如……看看我的?”
宋迎心下好奇,跟着走过去,这才瞧见周梿设计了一款截然不同的。
不是正色,而是饱和度较低的藕荷粉色,不甜不腻,恰入心扉。
下摆与袖缘,皆是月白渐变。
浪花滚滚,缀着几颗细小珍珠,恍若溅起的水花。
肩背及前胸,则是一轮旭日徐徐升起。
旁边还细细标注:以赤金线勾勒,再以橙红丝线铺陈,绣出霞光。
而且,图式上没有凤凰。
是腾海逐浪的金龙。
——是她想要的,四海升平。
宋迎惊诧不已,喜欢的都挪不开眼。
她拿着图纸,爱不释手,“这也……太好看了!”
指尖一触,感觉图下还有一张。
宋迎没多想,好奇地伸手去抽。
周梿眼疾手快来按,却还是慢了一步。
宋迎已然将底下那张图纸抽了出来。
上面画着另一件朝服,玄青为底,竹为暗纹,款式凛然,风骨天成。
……情侣装?
宋迎抬起眼,眸中闪着狡黠。
她还没说话,男人脸上紧绷一瞬,随即耳廓泛起一层薄红。
周梿抿了抿唇,转身便走。
步子迈得又快又急,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宋迎举着两张图纸,追着在他身后喊:
“欸!跑什么,这是不是你的绿色啊!”
“阿梿你别跑啊——”
【史料记】
《天元圣本纪》
永昭四年,帝圣并称,同御天下。
帝以宗室之望,百官之请,改年号为“天元”,示天下以新始。
天元三十七年,圣传位于皇太女曦。
天元五十年冬,圣驾崩于万春殿,寿八十。
帝哀恸欲绝,于灵前,自戕而亡。
帝一生未立六宫,中宫虚悬,唯圣一人,朝夕相伴,入则同榻,出则同辇,五十载未尝相离,世人称奇。
天元年间,帝圣同心同德,革旧鼎新。
史曰:
“天元之治,四海升平,为千古未有之盛世。”
后世称“天元盛世”。
同年,天曦帝登基,改年号为“天曦”,朝服更制为朱红雁袍。
天曦帝承其母志,推行恩科。
天曦十年,新科进士榜,赫然书有一名——
许绮山。
此女连中三元,官拜翰林。
后入内阁,凭经天纬地之才,一路擢升。
至天曦四十二年,拜为当朝首辅,为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相。
第59章
宋迎就趴在图书馆最高层书柜顶上。
她双手托着腮,两条小腿晃悠着。
似乎是看到了令人心潮澎湃的地方。
晃荡的频率一滞,耳根霎时漫上薄红。
宋迎直接将头埋进书,一个翻身,干脆将书盖在脸上。
她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尸,试图抽离剧情,平复狂跳的心脏。
啊——
带薪摸鱼的时光真美好——
带薪摸鱼看小说的时光真美好啊!
忽然,腕间皮肤传来微麻灼热感,强制性的电子信息随之弹出:
——“警报:E级哨兵精神阈值濒临崩溃,请求F级向导[宋迎]立刻前往疏导室进行支援。”
腕带边框红灯疯狂闪烁着,宋迎幽幽叹了口气。
得,来活了。
这就不得不提,宋迎一个F级向导,入职两年,为什么能摸鱼不被发现的原因了——
全靠这个警报侵入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