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随着声音看向大殿门口,待话音落下,就见一身着上衣下裤的女子踏了进来。
议论之声又此起彼伏起来。
沈乐妮刚一走入殿内,便察觉到无数的目光定在了她身上,即便她目视前方,也能感受到这些视线里带着些许恶意和怒气。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可快紧张死了!一双腿软的像泥虾一样!
一般人哪能有这种体验啊,汉武帝时期大朝一日游啊!
“真是不守妇道!”突然有人忍不住骂出声来。
有人一开口,便瞬间打破了平静,引起了连锁反应,朝臣纷纷加入到怒骂队列中来。
“祸乱朝纲!”
“妖女该死!”
“牝鸡司晨!”
“呸!”
被众人如此辱骂,别说是一个女子了,就是男子,怕也是羞愤难忍,心灵脆弱者恐怕要直接被骂哭。
而刘彻也并未阻止,任由他们骂着。
他观察着向他走来的女子。本想看看她有没有被吓到,能不能顶住压力,但是他们骂了许久,她除了皱了皱眉以外,自始至终神色仿佛是一个旁观者般淡然。
确有魄力。
其实沈乐妮心里也
很想骂回去,但她知道刘彻这是在考验她,便自动去忽略这些辱骂,当作没听到。她默默做着深呼吸,面色从容地走过两边的朝臣,最后停在了大殿中央的位置。
她停了下来,众臣子也知适可而止,停了第一轮直抒胸臆。
“沈乐妮拜见陛下!”沈乐妮扬声喊着,躬身行礼。
她竟不行跪拜之礼!
文臣武将眼睛又是一瞪,想要再次开麦,可见刘彻都没说什么,便不敢出言。
刘彻打量着她,忽然挑眉问了句:“他们如此骂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乐妮顿了下,继而神情闲适地回道:“当然有。”然后,她扯着唇角,慢声说道:“眼界,决定高低。”
既然刘彻让她说了,那她也不客气了。
还不知道和古人battle是什么感觉。
来吧,激情开麦!
果不其然,众臣立马破防。
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口,李广便马上出声质问她道:“你一介女子,要此特权有何用意?”
“我说过了,我要练兵,让大汉之军更强。”沈乐妮从容回道。
“荒唐!兵乃国之重事,岂容你一个女子染指!”沈乐妮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开始骂她。
“就是!简直是天理难容!”
“朝堂之上,岂容你个女子胡言乱语!”
“妖女!”
“一介女身,没有资格入朝堂,还不快滚!”
“该诛!”
各种难听的辱骂一波接着一波,其中怒气之大,若不是顾及着沈乐妮乃是女儿身,恐怕都有人要撸袖子上手了。
沈乐妮皱起眉头,面色隐隐有些不悦。但她很快释了情绪,当众嗤笑一声,开口质问:“你我都生长于这片土地,难道只许男子参军,不许女子报国?都是华夏儿女,我就不能为了保卫生养我的国家和土地而去做些理所应当、力所能及的事情?!从古至今,哪条律法有此规定?”
她没有看谁,但在场所有文臣武将都知道她是在问他们。
她的背脊挺拔,清亮而有力的声音,重重击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间。
众人哑口无言,气氛凝滞而沉静。
沈乐妮又掷出最后一句:“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报国之心,不分男女。”
她说完后,安静的大殿内响起了一声接一声的掌声。
“好!”刘彻抚掌,朗声一笑:“说得好!好个巾帼不让须眉!好个报国之心,不分男女!”
沈乐妮深吸了口气,抚平略微激动的情绪。
“众卿对于此番话,可有什么想说的?”刘彻看着下首,询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色灰败,半天崩不出一个屁。
刘彻视线扫了一圈,见没有人开口,便对沈乐妮说道:“沈乐妮,你想练兵,总得做些什么来让在场诸位相信你有能力担此重任。”
早在她踏进殿的时候刘彻就注意到了,她穿的像是一身骑马服。
终于进入正题了,心真累。
沈乐妮无声吐槽了句,回道:“这大殿内施展不开,还请陛下让大家移步殿外广场。”
“准。”
第15章 有此马具,何惧匈奴?!
未央宫前殿外的宽阔石板广场上,当所有文臣武将来到这里后,便看见霍去病和一个小孩子一人牵着一匹马候在这里,那孩子手中似乎还拿着一把短剑。
众人按次序站成几排,静静等候沈乐妮的花招。
刘彻负手立在台阶之上,冠上冕旒轻轻晃动,黑色龙袍曳地,周遭宫侍护卫成群。
他居高临下,威仪与贵气尽显。
“这是要做什么?”刘彻看着霍去病和何平安两人,问着沈乐妮。
“陛下请看。”沈乐妮走到何平安牵着的马前,指着马背开口道:“这是如今战马上的装备,一根缰绳,一只用动物皮毛等制作的马鞍。”
她说完,转头看向卫青,问他道:“请问大将军,这样的装备在战场上,或是进行快速且长久的骑行之时,能够一直保持住平衡吗?若是敌人用武器击来,我们是否可以一边杀敌一边掌控马匹?”
卫青顿了顿,如实回道:“都很难。”
沈乐妮点了点头,而后扬声说道:“众所周知,匈奴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漠,逐水草而居,因此,生存方式赋予了他们精湛的骑术。若是近身搏杀,大汉的骑兵胜算如何?”她看向李广,说道:“您就是李广将军吧?您一生戎马、征战沙场,不知能否为我解答一下?”
早前她就在霍去病那里,看过了所有重臣的画像,这也就是她能认出李广的原因。
被点名的李广当着刘彻的面也不好不回答,甩了甩袖,面无表情道:“伤亡,匈奴四,大汉六。”
“所以大汉若是想在此之上取胜,唯有借助外物。”
说着,沈乐妮走到了霍去病面前,指着马背上早已绑好的马镫马鞍对众人道:“这个,是我做出来的马具,主要由马镫和马鞍两个部分组成……”
沈乐妮指着它们对众人仔细介绍了一遍,说了它们的结构和作用,还有两个马鞍的区别。
随着她的介绍,卫青、李广等常年征战沙场的将领隐隐得出了这套马具的重要性,呼吸忽然就急促了起来。
沈乐妮刚一说完,立马就有人质疑道:“这真有你说的这么有用?你一个女子,还能做出马具?”
沈乐妮看向说话之人,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心里就有了个名字。
原来这人就是江充,“巫蛊之祸”的策划者之一。
身材很魁梧,长相也挺端正的,想不到他后来竟做出那般事。
果真人不可貌相。
想到此,沈乐妮皮笑肉不笑地反问:“这马具不是我做的,难不成是您做的?”
江充脸色微变,但却再没说什么。
沈乐妮不再看他,对众人道:“想必我这样说,大家是不太相信的,那我现在就给大家展示一下。”
说完,她牵过霍去病手中的缰绳,提醒道:“各位还是站远一些,否则我怕误伤了哪位。”
看她这架势,像是要在这广场上纵马,众人意识到后立马分散开来,退得远远的。
刘彻没有出声,以默然表示允许。
事实上沈乐妮早就让人来请示过了,只是并没有说过她做了一副听上去极为厉害的马具,因此当下也是满怀好奇期待的。
沈乐妮朝何平安点点头,两人一起上了马。
何平安的马没有马镫,但他也算是马背上长大的,拽着缰绳脚在地上借了个力,嗖一下就蹿到了马背上。而沈乐妮那边,只见她一脚踩在马镫上,另一只脚在地上一个借力,迅速且轻盈地落到了马背上。
攥紧缰绳,两人对视一眼,口中呵了一声,便如箭般蹿了出去。
广场之上,两人骑着马尽情肆意奔跑着,其中的女子还时不时变换着动作,且毫不费力。
她明明身在马上,却仿佛如履平地。
刘彻和一众臣子看得入了神,深深沉浸在其中。
忽然间,何平安骑着马调转了方向,直直朝着沈乐妮而来。而后者也丝毫不惧,竟直接迎了上去。
马蹄声疾风骤雨般响着,两道人影快如如离矢之箭,决绝般冲向对方。
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眼看着两马就要相撞之时,沈乐妮猛地拽了下缰绳,使马头偏离了方向,就要从对方身边擦过去。
然就在此时,何平安忽然举起手里的短剑朝沈乐妮刺了过去,剑尖划过寒光,眼看就要划到她的喉间。
众人抽了一口凉气。
但只见沈乐妮突然紧紧攥住鞍桥,然后向后弯下了腰,整个上身同马背一般平齐,那短剑便划了个空,沈乐妮轻松避过。
人群里忽然就响起了掌声,甚至忍不住出声叫好。
接下来的一刻钟,沈乐妮和何平安就给众人上演了一番如何在马背上进行近身搏斗时躲避和取胜,演绎出了什么叫做精彩绝伦的马术。
同时在场所有人也逐渐意识到了,这副马具的重要性。
有的人看它的眼神甚至像锁定了食物的猛
兽一般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