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个妹妹凑过来,上面题着“蔷薇”,画着一朵蔷薇花,注解:“夏莺千啭飞蔷薇”。
旁人看完后就都捂嘴笑,说“这可是巧了。”
顾一昭纳闷,问六娘子,六娘子就小声告诉她这句诗后面连着是“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 。
顾一昭恍然大悟:没有文化的话连文化人的笑话都听不懂啊!
仰鹤白虽然脸红耳朵红,嘴角透着笑,但看曼宁脸红,就也板着脸制止大家:“赶紧看看背面是什么。”
注解为“抽中此签者,自饮一杯。”,这是互动提示的意思。
大姐红着脸喝了一杯茶。
仰鹤白就自己也急着抽了一枝,看他抽签时面色慎重,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在祈祷与大姐姐抽中情侣款。
他抽中的是:月季。上面题着“不比浮花浪蕊,天教月月常新。”,背后还有一串小字“蔷薇颜色,玫瑰态度,宝相精神。抽中月季者,该让蔷薇、玫瑰、宝相同饮一杯。”
此时还没有抽中的,仰鹤白就留下自己的竹签:“待你们谁抽中了那三枝,我们四个以茶代酒喝一杯。”
顾一昭还在旁边听课,六娘子给她解释“蔷薇颜色,玫瑰态度,宝相精神”是一首歌颂月季的诗,意思是月季有蔷薇玫瑰宝相的优点。
看来那竹签很让仰鹤白满意,他拿着那竹签又念了一遍“不比浮花浪蕊”。
啧啧啧。
弘哥儿就阴阳怪气刺他:“待到浮花浪蕊俱尽。哼哼。”
仰鹤白充耳不闻,只盯着竹签傻笑。
轮到了李宾,他正吃着烤串,擦擦手,嘴里鼓囊囊塞着羊肉串,一边抽了一根竹签,是萱草,上面写着“萱草忘忧,讲一则笑话轶事,使人忘忧,以助酒兴。”
他念着念着就苦着脸:“这什么意思?”
大家凑过去,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众不笑则自罚三杯。”
这条能坑人,只要大家都不笑就能罚酒。
果然李宾讲完后大家即使好笑也都绷着,咬唇不笑,都憋着坏,想让李宾被罚酒。
偏偏元风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她一笑,后面其他人就如同开了闸的水流,嘻嘻哈哈个不停。
李宾松了口气:“笑了啊,我不用罚了。”,开始又美滋滋拿起一枝羊肉串慢条斯理吃起来。
下一个座次是二娘子,她潇洒放下茶杯,似乎放下的是酒盅一般,极其豪爽。
她懒得掷竹签,随手就从签筒里抽了一枝。笑道:“桃花。”
上面注解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下面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之夭夭,这签准啊,知道二姐姐要出嫁了就上来这样吉利花。”四娘子笑着凑趣。
二娘子佯怒瞪了她一下,可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
互动提示写着。“杏花陪一盏,坐中同庚者陪一盏,同辰者陪一盏,同姓者陪一盏”,就分别陪二娘子喝了一杯。
赵飞鸾抽中了竹子,弘哥儿抽中了松树,他俩都庆幸一回:“还好没有抽中什么艳丽之花。”
仰鹤白哼了一声,摩挲着自己竹签上“不比浮花浪蕊”的句子,他们懂什么?!
七娘子有点胆怯,她不敢抽,顾一昭就摸摸她的手,温柔目光鼓励下她,七娘子这才鼓起勇气战战兢兢摇了一签。
她闭着眼睛不敢看,顾一昭就替她看:“不错,是桂花啊。”
上面题着“自是花中第一流”。
翻过面后竹签上写着“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抽中此签者须得听梅花或菊花差遣一回。”
顾一昭就安慰她:“说不定我能抽中这些,一定不为难你。”
说什么来什么,她一抽,还真抽出了“梅花”,上面写着“冰姿自有仙风。”,下面写着“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好霸气的诗句。”元风感慨。
“莫不是要嫁到洛阳去?”三娘子纳罕。
大家嘻嘻哈哈笑一回。
顾一昭当然不为难七妹,只说:“你把那竹签烤翅递给我,就当我差遣过了。”
她自己的互动词条也简单:“岁寒三友同饮一杯。”,于是跟大哥和赵飞鸾三人齐齐喝了一杯。
轮到褚云溪,她抽中了栀子花“幽馥暑中寒”。
大家打趣:“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莫非褚娘子是要先生女儿再生儿子?”
大哥红着脸说:“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也难为他脑子快,居然能从那么多描述栀子花的诗句中迅速找出一句歌颂栀子的诗句。
啧啧啧。
仰鹤白要报刚才的仇,阴阳怪气道:“好一个颂文,难道旁的花就不诚了?”
三娘子眼看着前面都抽了好签,有点担心自己抽到不好的,抽之前还默默祈祷了一回。
没想到抽中了海棠花,“淡淡微红色不深”。下面写着“蜀地名花擅古今,一枝气可压千林。”
“刚才还说小五霸气,你这个气压千林也不逊色啊。”元风感慨。
顾一昭也跟着报复过去:“三姐姐刚才说我要嫁到洛阳去,莫非你要山高水远嫁到蜀地去?”
“听说蜀道难,三姐姐从今日起要开始练习爬山才是。”四娘子也跟着凑趣。
“蜀地哪里那么偏僻?那可是赋税大户,富裕着呢。”三娘子随口反驳。
“好啊,还没嫁过去就先护上了?”姐妹们笑作一团。
四娘子抽到了木芙蓉。“可怜篱下木芙蓉,不独宜霜更宜雪。”,下面注解“空惆怅,教妾若为容。”。
元风大咧咧摇晃签筒,结果力气太大“哗啦”一声,竹签子都倒在了地上。
她倒没所谓,大咧咧随手捡了一枝“玫瑰”,“折得玫瑰花一朵”,下面写着“兰衰梅t谢,桃粗李俗谁与追随。”,她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这么狂!”
轮到萧辰。
大家自然不敢调笑他,甚至看他坐在那里都想着要不绕开他算了。
萧辰却也随和,喝着酒就从签筒里随手抽出一枝。
是牡丹。
“此花名价别。”,下面写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背后的签文是“众芳陪一杯,以贺花中之王,牡丹可随意命人做诗词,道一则以侑酒”。
大家举杯都喝了一杯,安静老实,没有刚才的起哄声。谁也不会上赶着调笑萧辰是艳冠京城啊?,只不过倒觉得这百花之首的名头对得上他的气质,明明就大了几岁,萧辰就像比他们大了一辈一样,成熟沉稳,衬托得他们孩子气十足。
只不过他会指谁作诗呢?
顾一昭抬起头,正好对上萧辰的目光。
她心里一凉,疯狂摇头,垂死挣扎,千万不要啊!刚才那首歪诗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心血,她可不想再做什么诗!
或许是她绝望的态度逗乐了萧辰,萧辰唇角歪歪勾起,点了赵飞鸾作诗。
赵飞鸾自然是出口成章。
顾一昭松了口气,冲他感激一笑。
【作者有话说】
注:除了顾一昭的歪诗,上文诗句都来源于古诗。
来晚啦,不好意思要思索合适的诗句所以晚了几分钟,发红包弥补大家[比心]
第52章
两个女儿有了好归宿,太太也开始着手为后面的女儿们相看起亲事。三娘子和六娘子她自然不管,要操持的对象也就唯有四娘子和顾一昭。
太太将交际人家里合适的对象寻出来,却都觉得不妥,吃饭时与老爷闲聊时带出两句:“剩下女儿的婚事不大好筹划呢。高了,人家嫌弃庶女,低了,又恐怕委屈孩子们。”
两个女儿虽是庶女但都是富贵场里的人物,要嫁到穷乡僻壤去受罪,太太就有些舍不得。可若是挑选苏州繁华地界的,官员人家不想挑庶女,商户人家恐怕我藏着要攀附顾介甫的心思,左右不成。
顾介甫随口道:“下辖的吴江县令是进士出身,我看着是个人才,正好他妻子难产去世,留着说给女儿也好。”
太太听见“正好”两字本能反胃,便不动声色拒绝:“穷县令也不知要积累多少年,不如说给富贵世家,看谁家有品性好又上进的庶子。”
顾介甫也不放在心上:“你说了算,反正庶出的女儿多得是。”,说罢擦擦嘴,急匆匆拔腿就走。
门口的翠榴石珠帘“啪嗒”一声,落到了门槛上嘀里哐当作响。
明明窗外还是艳阳天,但太太还是感觉到一丝心寒。
她自然知道丈夫是往翠影阁去了,三姨娘被送回老家后翠影阁就空着,如今又住进去新抬举的一位歌女寿云。
听闻寿云唱曲一流,更兼冰肌玉骨,花容月貌,所以一旦被盐商送进府里就成了顾介甫的新宠。
不过顾介甫却先去了大姨娘所居之处。
“老爷来了?”大姨娘笑得和煦,一边吩咐丫鬟,“绿依,去叫厨房送一道羊肚菌鸡汤过来,要撇清鸡油,老爷不喜欢吃太荤腥的。”,说着还迎接上来款款拉了顾介甫右臂就顺着抚到了他衣襟,想替他宽衣。
顾介甫素来爱她温柔小意,可今天却板着脸一句话不说,脸色如冬日夜雪,沉了下来。
大姨娘见事况不好,挥挥手,丫鬟们就如流水般退了下去,她才轻轻笑道:“老爷可莫要吓唬妾身,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顾介甫哼了一声,从怀里扔出一封信,摔到了她脸上:“你自己看!”
大姨娘眸光微动,捡起了信件,匆匆扫了几眼就合上了信封:“老爷莫不是嫌妾身在后宅伸得手太长了?”
她温柔一笑:“这位李夫人是胡铁手妻室,妾身在福建时就与老爷幕僚们的家眷认识,如今到了苏州收到李夫人来信说太太待她冷淡。妾身想着姐姐要操持这么大一个家,难免有所疏漏,所以才去信安慰她两句,只念着往日轻易,却忘了要避嫌,是妾身错了。”
说罢就柔柔跪到了地上,只是垂首认错:“妾身不过越俎代庖,越过姐姐去处理外面交际往来的事。”
“你别转开话题!”顾介甫怒意消了大半,却还是狠狠道,“我不是为了你越过太太与家眷通信!”
“那是为了什么?”大姨娘疑惑起来,她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听说前几天落水之事,难道老爷是气我招惹来了李夫人?可是……赴宴名单是五娘子拟定、太太拍板的,妾身如今连自己几个丫鬟都管不了,更遑论执掌管家权、邀请老夫人来府上……”
她说得委委屈屈,说到最后更是带了哭腔,提醒顾介甫自己已经被剥夺了管家权。
顾介甫想起当初剥夺她管家权的事就流露起几丝心疼,然而还是硬着心肠继续盘问她:“不是这个。”
他继续维持着冷冷的态度:“怎么这么巧,你在信件上写明了到时候赴宴是在我家湖心岛,需要坐船前往,等那日胡家人就是筹谋了推小五下水?衙差审讯李巧燕,她在牢里一口咬定说是你挑唆的!衙差还在她家里搜出了这封信,你作何解释?!”
“老爷,冤枉啊!”大姨娘满脸疑惑散去,旋即就变成了委屈,“我告诉她坐船是好心,因想着她甚少来家里赴宴难免露怯,所以好心告诉她宴席的一些事,好叫她提早准备。”
“否则她来赴宴村态十足,被人看见笑话丢了她的脸是小事,可要客人多问几句得知这是老爷幕僚,没来家中赴宴过几次,流言传出去,老爷难免落个刻薄寡恩的评语,就连太太,也难免被人说待客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