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栀琢磨着,有了努力的方向。
话说她的力气真的很大,平时感触不深,但生死攸关之时她的力气仿佛全都爆发出来。很庆幸她有这样的力气,否则就算她能制服豺狗一时,也赢不了,因为她的武器会很难刺入进去。
说起这个,她也要再改进一下武器。
即使叶知栀把木棍的一头磨得十分尖,但还是比不上铁制或不锈钢刀具。如果她有这样的利器,那岂不是战斗力直接上好几个层次!
……算了,刀具她是不指望了,就算森林里有铁矿物,她也没那个能力锻造出来,还不如指望天上掉下柄匕首让她捡呢!
可惜天上不会掉馅饼,找找有没有木刺类植物还更有希望。
叶知栀思考着,眼皮渐渐沉重,还没到回到山洞就已经半昏迷半睡过去。
意识朦胧间,她好似看到了模糊的人影,给她十分熟悉的感觉。
是……谁?
=======
一辆黑色车子在一幢中式风格的别墅前慢慢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了下来,他的面容俊秀,气质清贵。
“知言少爷,您来了!”
少年刚下车,候在别墅前的中年女子就迎了上去。
“张妈。”
张妈露出关切的神情,“您来了就好,小姐……小姐一直在里面。”
叶知言看向别墅,尤带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沉重。
他迈步进了别墅,走上楼梯,直接走到一间房门面前,抬手正要敲门,思绪却回到三年前。
当年事情发生时,他刚七岁,但他对那天记忆犹新。
他从学校被接回来,家里已然变了天,到处人荒马乱,佣人惶惶不安,母亲歇斯底里,父亲任由母亲打砸,原来是他的宝贝妹妹被人偷走了,而偷走她的人,是父亲曾经的情人。
再然后,想出去找妹妹的母亲在他们面前,不小心摔下楼梯,鲜血流了满地……
那一段日子,是叶知言时常梦见都会惊醒的噩梦。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天,他早上很平常的去学校上学,出门前他还依依不舍的抱着还没醒来的妹妹半天,想着等放学回来要好好陪妹妹玩耍。
明明他还特地花光了从出生开始攒下的零花钱,还和父亲预支了未来十年的零花钱,只为了给妹妹的送上一份珍贵的礼物,只等着妹妹在百日礼那天,戴上他为她买下的小公主头冠,接受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
可不到一天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他守在昏迷了整整三天的母亲身边,惶惶不知所措,犹如置身梦中没有一丝真实感。而父亲在第三天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没等母亲醒过来,只嘱咐他好好守着妈妈就离开了,很久没回来。
父亲离开没多久,母亲
就醒了过来,挣扎着要出院找妹妹,是外公强制令人看管着她,好在医院养伤。
叶知言陪伴着母亲,想着那个突然消失了的妹妹,只觉得上天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心中惶然,如坠云雾中,但他不能再给大人添麻烦,不能耽误他们找妹妹,甚至还要强忍着不安来安慰母亲。
没人知道他那时过得多煎熬,他昼夜不能寐,既想听到消息,又害怕听到消息。
后来父亲回来了,跪在母亲面前愧疚的说,妹妹没找回来,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他会继续寻找……
母亲很平静地回:“知道了。”
母亲出院的当天,她的行李就收拾走了,她离开了叶家,临走前在父亲和他面前平静的说,什么时候妹妹回来了,她会回来。
叶知言望着决绝离开的母亲的背影,看向失声痛哭的头发已花白的父亲,无比清晰的认知道,他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
将近三年的时间,家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不管是父亲那边,还是母亲这边,大家都未曾走出妹妹丢了后的阴霾。
叶知言闪了下神,眼前再度出现房门。
他敲了敲。
门是虚掩着的。
叶知言顿了顿,才开口:“母亲,我进来了?”
里面没回应,叶知言等了片刻,推开门走进来。
这是一间很精致漂亮的公主房,每一处都是母亲亲手布置的。
郁景瑶坐在粉粉嫩嫩的大床上,她的手里握着只洋娃娃,一动不动的好似在发呆。
叶知言默默陪在一旁,面容沉凝,心中亦空落落的。
“今天……”许久,郁景瑶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小知栀的三岁生日。”
叶知言依旧沉默,他当然记得,他甚至早已准备好给妹妹的生日礼物,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去的一天。
“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能否、吃上一碗……长寿面?”
郁景瑶哽咽,她捂住脸,一行清泪从指缝滴落,她的肩膀颤动,努力压抑着声音。
叶知言的眼眶泛红,他上前揽住郁景瑶的肩,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妹妹一定过得很好,她还在等着我们接她回家,母亲,您不要太难过,不然,妹妹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郁景瑶无声哭了片刻,太过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的头忍不住疼了起来。
当年郁景瑶撞伤了脑袋,但因为妹妹的事一直无法安心休养,最后留下了后遗症,一旦情绪起伏太大,她的头就会一抽一抽的痛。
叶知言安抚着郁景瑶的情绪。
过了许久,郁景瑶才平复下来。
她清丽的面容憔悴,望着叶知言的目光歉疚,“知言,妈妈不是有意忽略你……”
叶知言摇摇头,“您不用向我道歉,我都能理解。”
妹妹的丢失,是父亲母亲心口无法愈合的伤疤,又何尝不是他的心殇?
第49章
叶知言从别墅里走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天空一片火烧云的绚丽,夕阳的余晖给路上的行人镀上一层金光。
叶知言黑亮的发上闪着碎光,逆着光行走的他面容朦胧。
他走出庭院,走出红砖绿瓦的高墙,转向右边继续行走。
夕阳下,叶知言削瘦的稚嫩的背影被拉得极长,随着主人的走动而移动着。
他在墙角蹲着的一道影子面前停下。
蹲着的那道身影沉默片刻,才慢慢抬起头,“见到你母亲了。”
“她……还好吗?”
叶知言没点头,也没摇头。
“您为什么不亲自看一看呢,父亲?”
叶琅无言片刻,哑声道:“她不会想见到我的。”他想见妻子,但他知道她不会见她,只能期望从儿子口中知道妻子的近况。
叶知言当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不止母亲和外家对父亲很有意见,他心中对父亲,也是有怨的。只是——
叶知言望着父亲那又花白不少的头发,心里亦酸涩。
他无声叹息,“母亲已经歇下了。”
“她难过了很久,头痛了许久,精神比较困倦,就歇息了。我和张妈会时刻注意母亲的情况。”
叶琅没说话,神情晦涩。
叶知言望着父亲这副模样,终是忍不住:“父亲,妹妹……能……”找回来吗?
他终究问不出口。
他早已知道答案了不是吗?现在这样,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叶知言转身,“我回去了,父亲。”
叶琅怔怔的望着前方,良久,低声喃语:“能找回来的……”
***
“妈、妈……”
安静的山洞里,蓦地传来一声呢喃。
那是人类幼崽对母亲本能眷恋发出的声音,但在听众听来,却是奇奇怪怪的叫唤。
银狼低头看向腹部下沉睡的幼崽,听到幼崽又在怪叫,牠看看自己的爪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糊一嘴。
但看幼崽苍白的唇色,银狼放下爪子,低下头舔了舔幼崽的脸蛋和脖子。
“爸……”幼崽又发出一声叫唤。
银狼的喉间发出一声声呼噜,仿佛在安抚,又仿佛在回应。
尽管人和狼的语音不相通,但表达出来的情绪,偶尔也能感觉到。
得到熟悉的气息安抚,幼崽不再不安,沉沉的睡了过去,山洞再度安静下来。
叶知栀做了好些光怪陆离的梦,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恍惚,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躺在熟悉的巨石窝里。
叶知栀下意识左右张望,没有看到有人类。
她昏睡前看到的,是幻觉吗?
叶知栀嗅了嗅,没有闻到有陌生的气息。
她说不出什么滋味。
叶知栀仔细回想了下,应该是她潜意识里记住的影子突然冒了出来。
是……她这一世的家人。
难怪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