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确实发生许多让陌生的变化,你们愿意花时间来研究是好事,实验样本不够可以直接跟我讨。”
大师姐听得心惊肉跳,抬手指指他腹部的伤口,“可是您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顾凛抬手一抚,那露骨的伤口便恢复成貌似完好的模样,“珍惜样本,不必多问。”
割肉确实会带来损伤,不过还好,下次亲密谢棠就能把他喂回来。
那“晕碳”的体验仿佛还近在眼前,能把他这副鬼物的身体补到流汗跟失禁,她真的是女人中的女人,雌性中的雌性。
想到这里,顾凛的唇角逐渐上扬,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
全世界死的、活的、男的、女的全部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有人跟他吃得一样好。
只是最大的缺点在于谢棠持续的时间太久,他不能一边贴贴一边做研究,实验室需要进一步扩充鬼手。
顾凛站起身来,向着楼外走去。
这次他再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教授,顾凛伸手刚要做介绍,实验室里所有原本姿态闲散的鬼全部立正站好了。
大师姐简直跟做梦一样,“袁、袁老师!您怎么?”
“呵呵,我为了揭露校内贪腐,留下一封血书跳楼来着。”袁老师走到实验台那里拿起实验记录本一边翻看,一边笑眯眯地说,“今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还请各位同学多多关照。”
现场没有人问她血溅三尺的结果如何,因为假设举报真的能成功,她的执念不会深到让她成为鬼物。
“现在世界维度正在融合,”顾凛气定神闲道,“您在这里安心做研究,未来总有报仇的机会。”
当年联邦晶大医学院的贪腐案是校内成立临时廉政署自查,自己人查自己人不仅没什么结果,当年只是教授的陆建南现在还升职成副院长了。
学校如果真的是象牙塔,这间实验室都凑不齐如此多世人眼中的邪祟。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顾凛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师姐还没从袁老师空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试图挽留顾凛这个中间人,“顾先生!您不多留一会儿帮我们双方熟络一下吗?”
顾凛面无表情,“我约了皮肤科的老师做护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有媚女的工作要做。”
其他人:“?”
明明大家都是死鬼,怎么偏偏他日子过得这样舒爽?
顾凛没理家鬼们的怨念,毕竟今天时间紧任务重。
他不仅要做全身除毛,还要做□□护理,他要把自己全身变得粉粉嫩嫩赏心悦目,让女朋友更加着迷。
谢棠还不知道顾凛又在搞什么烧活,她这会儿正忙着在花店里挑花束。
投桃报李,那位小姑娘送她一床鲜花,她总要送她一捧鲜花作为回礼。
店主插花技术一流,须臾时间百合、勿忘我、康乃馨、向日葵便拼成了一束手捧花。
谢棠又不是拿它去求爱,这个尺寸大小对于友情而言就刚刚好。
说起来求爱,谢棠又跟店主说,“再帮我扎一束送给我男朋友的花束,以红玫瑰跟满天星为主,玫瑰要99朵。”
她如今能如此财大气粗还得多谢江家两位真假千金,于是她又叮嘱店主把象征友情的手捧花再做两束,并且额外要了一盆君子兰。
面对这位大客户,店主仿佛做了半永久的微笑唇,咧开的嘴都放不下来,又送了谢棠很多装饰在花花上的小彩灯跟两盆多肉。
如此大手笔的客人,花店自然提供了送货□□。
因着白雪公主御定护卫的关系,医学院教务处特意录入谢棠的学生证代码,这让她能够在门禁面前自由进出,花店的员工只能无奈被拦截在校园外。
其实若以谢棠跟保安大爷的关系,她开口对方很大概率会放人进去。
但是谢棠没有这样做,老人家一把年纪找个工作不容易,医学院领导又都是那种矫情的人,她不想因为自己贪图一时方便害得对方丢工作。
这也不怪她多想,之前江弯弯跟她说过学校以前热死过一个老员工,现在都招年轻人。
大爷能维持这份工作就不容易,她不能给旁人递话柄。
她拉着花店借给她的小推车先是去保安室走了一趟,把君子兰送给老张大爷,“喏,今天去花店顺手买的,祝您天天开心。”
接着她又蹲下身,把一盆多肉放在猫食盆旁边。
床底下的猫猫大王小心谨慎地看看多肉,又看看谢棠,呲牙喵喵叫。
谢棠知道它对人类有敌意,更不会让她摸身体,但是她面对它时笑容永远灿烂无比,她说,“这盆是送给你的,你要好好养着呀。”
猫猫大王一下子就把刚呲出去的牙又收回去了。
等到谢棠离开后,它从床底下钻出来用爪垫试探性地去拍打莲花型多肉,翘着尾巴绕着花盆好奇地转圈圈。
老张大爷看见这一幕就笑了,“我就说棠棠是一个好孩子,你偏偏不信。”
猫猫大王没有毛毛能炸,但是它整辆猫顿时弯成一个弓形,嘴里还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它傲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张大爷早习以为常。
他故意摆出要抢走它多肉花盆的姿势,“好吧,你不要我就拿走了。”
“啪啪啪!”猫猫大王拿猫爪不断拍击愚蠢的人类,这是咪的东西啦,人不可以拿走!
给大爷送完花,谢棠又拉着小车一路往女寝宿舍走,等到了四楼寝室,她一推开门发现江弯弯跟江白雪都在里面。
她非常慷慨地从小车上拿下两束象征友谊的鲜花递给二位,顺序是先给江弯弯,再给江白雪。
这让江弯弯得意无比,“看见没?我在姐姐心里的地位比你更重要!”
江白雪酸得要命,明明她给谢棠带来的利益要远远大于江弯弯,结果谢棠居然对江弯弯更好!
烦死了!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她看上的人都要围着江弯弯团团转?这是什么邪恶诅咒!
见江白雪扁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谢棠没忍住唱了句歌词,“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江弯弯没忍住先是噗嗤一声笑出声,紧接着就是哈哈大笑。
人类的笑声都具备传染性,被嘲笑的江白雪居然也没绷住,跟她一起笑出来。
谢棠也被她们俩魔性的笑声给逗乐了,三个人就在寝室里这样笑到肚子痛。
她笑累了以后,从小推车上拿出那盆剩下的多肉,将其摆在寝室唯一没有人类居住的上床下桌上。
房间里的笑声一下子就消失了,江弯弯颤颤巍巍地问,“你、你这是做什么?”
衣柜开了一条小缝,吊死妹从里面窥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我看这个桌子太单调了,装饰一些花花草草可能会显得有活力。”谢棠的指腹摸摸多肉的躯体,“这个就当我送给这位前主人的礼物吧。”
说完,她又拿着剩下的那束友情花准备出门。
这次轮到江白雪将她叫住,“这个你要去送给谁?”
“论坛里发帖想要跟我见面的那位。”谢棠低头拨弄着手里的花束,“她往我寝室送了满床的鲜花,我总要回馈她一束。”
闻言吊死妹从那个门缝里瞬间飞出来,接着风一样往女生间的方向席卷而去。
到了以后她就钻进门板对美甲姐惊声尖叫,“大帅女给你买了鲜花!她要来找你啦!”
这会儿有实体的美甲姐脸上喜悦的情绪简直遮掩不住,她娇嗔地给吊死妹翻了一个大白眼,“早在她进学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要是单靠你来传递消息,那黄花菜都凉惹。”
她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隔间内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闲聊一样问吊死妹,“封印你的符咒在哪里?我这几天找时间帮你毁了它,还你自由。”
吊死妹羞愧地缩缩脖子,“可是我不想要自由。”
美甲姐目光呆滞,困惑不解,“为什么?你难道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并不吸引我。”吊死妹头摇得仿佛拨浪鼓,“我活着的时候也不喜欢出门。”
哦,原来她们两鬼不一样。
一个是被迫做宅女,另一个是自愿做宅女。
一个不想要的生活方式恰恰是让另一位感到舒适的。
两位大眼瞪小眼一阵。
吊死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她有些扭捏地说,“大帅女也给我送花了。”
美甲姐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吊死妹害羞,“一盆多肉,可好看了。”
这一刹那,美甲姐的长发无风自动,声音扭曲发颤,“你——”
伴随外间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她后面的质疑登时烟消云散。
自从这里发生过拔舌案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半夜来此涉足了。
那半夜来这里的人一定是怀抱着不得不来的目的,比如跟她有约定的谢棠。
而且美甲姐记得对方独特的脚步频率,来人百分百就是谢棠!
刚刚吊死妹走的早,她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在寝室的对话。
当时江白雪哆哆嗦嗦问谢棠,“你……你要见的该不会是那天在六楼厕所遇见的那位吧?我、我……”
她想说她不推荐谢棠过去,可是又怕因此招惹到厉鬼讨厌,于是又把嘴闭上了。
那天那位红指甲的厉鬼把她吓得快要当场飞天的场面还近在眼前,江白雪对她印象可太深刻了。
看见江白雪苍白的脸色,谢棠结合一下最近校园内频发的惨案,笑着解释说,“她应该是人,我与她第一次见面在四楼,我这次是去四楼的卫生间找……”
说到这里她也愣了。
之前拔舌案发生的地方可不就是在四楼吗?
她每次午夜上厕所都碰巧遇见的那位喜欢做美甲的同学,她真的是人类吗?世界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姐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要在意冒牌货的看法,她就是一个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没用东西。”
关键时刻,江弯弯站出来维护那位素不相识的同好,“那篇帖子我也看过,文笔稚嫩但盛在情感真挚,那人要是四楼拔舌案的罪魁祸首,她见你第一面就该害你了,哪里还会拖到现在?”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就活几个瞬间吗?”她走上前轻轻推了谢棠一把,“快些去吧,她一定等了你很久,毕竟厕所的味道可不好闻呢。”
江弯弯说得非常有道理,谢棠隔着裤兜摸摸自己随身携带的老太太牌符咒。
哪怕对方是鬼又如何?要是她真的突发恶疾想害人,到时候自己将这符咒往对方额头上一贴,丧失机动性的鬼还能跑得过她这位1500米运动员不成?
而且她谢棠行得正坐得直,堂堂顶天立地一个大女人,难道就要为了这些疑神疑鬼的猜忌,辜负一位小姑娘对她的真挚情感吗?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她拿着花束以上战场的英姿走向那闹鬼的卫生间。
走到左手边第一个隔间门口时,谢棠停住脚步调整呼吸,轻声问,“美甲姐,你在里面吗?”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美甲姐这会儿声音夹得跟小猫撒娇似的,她细声细气地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