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圣母心泛滥,她只是想,应该让他们熟悉一下她的力量。
“胡闹,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顾渊很难保持平静,“第九区的哨兵多是在刀口舔血的不法之徒,如果进行大规模聚集,我怕会出乱子。”
出乱子也就罢了,他不想她承担任何的风险。
“不法之徒啊,那不是更好?让我震慑一下他们。”
时夕缓慢说完,挺了挺胸脯,下巴也高扬起来,一副我很了不起的傲娇模样。
就连坐在她肩膀上的圆头圆脑的镜面体,也晃着两条细腿,小手交叉,别提多嘚瑟。
顾渊:“……”
他伸手将那镜面体揣到手掌,指间在冰凉光滑的表面上,轻轻捏了捏,最后妥协道,“好,我来安排。”
时夕看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脸颊不觉浮现一丝红晕。
虽然她有时候也把镜面体分给哨兵精神体,当做一剂强力向导素。
但她鲜少会让哨兵直接摸自己的精神体。
感觉怪怪的。
周身有种说不出的痒意,而且身体温度越来越高。
她一把将镜面体捞回来,随手一甩。
小家伙晕乎乎地回到她精神图景里。
时夕在顾渊含笑的眼眸里,故作镇定地看自己的手腕,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我想要个新的终端。”
顾渊掌心空空,忍不住在她头顶抚了抚,“下午就给你送来。”
为了确保不会再发生昨晚联系不上她的事情,他通过顾家的渠道,给她购买一个在污染浓度高的地区也能保持信号的个人终端。
“太好了。”
时夕话音落下,感觉小腿被什么轻轻拱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只蠢萌蠢萌的猛犸象,不过是迷你型的。
它正长长的鼻子蹭她,在她看来时,它似乎僵了一下,然后果断歪倒在一旁。
从它鼻间发出低沉的“噗噜噜……”气流声。
“诶呀,咱们的顾长官怎么还碰瓷呢?”
时夕弯腰,伸手摸向猛犸象的鼻子,笑得乐不可支。
顾渊垂着眸,耳根通红,指节无意识地轻抚着高挺的鼻梁,低声解释,“不是我。”
时夕从善如流:“哦~知~道了,是精神体在碰瓷,跟你没关系。”
顾渊:“……”
她大概是为了报复他刚才捏她精神体,如今下手也没轻没重的。
“夕夕……”他的呼吸蓦地沉重,光是一个呼唤,就透出难以掩饰的的火热和危险之意。
可是下一秒,她便很干脆地抽回落在他精神体上的手,笑得有几分恶劣,“怎么了?”
顾渊又是沉默,棕色眼眸紧紧锁着她,几乎要生扑过去,恨不得能将她……
他压下那股要命的冲动,生硬地继续说正事,“我收到厉烬的消息,他任务中断,已经在回程。”
“啊,任务没完成会有惩罚吗?”时夕对哨兵的任务体系了解不多。
反正第九军区的哨兵,好像都挺穷的。
几乎所有好的资源都堆在白塔,堆在向导身上。
“谁敢惩罚他?就是拿不到任务奖励罢了。”
“那他的奖励一般是多少?”
“五星污染区的奖励在十万到二十万的区间。”
时夕想到自己的余额,感慨道,“好少啊。”
顾渊:“……”
底层哨兵的一次任务只有千把块,连一支向导素都买不起。
十万在九区是顶尖收入来着。
“对了,那批向导现在怎么样了?”时夕问的是从黑羽城救回来的那些向导。
“部分已经送回他们原来的家庭,选择去圣城白塔的,也已经送走了,剩下二十八名向导,他们自愿留在第九军区工作,但因为心理创伤太严重,现在还不适合进行疏导工作。”
“或许,我可以见一见。”
顾渊略一沉吟,颔首道,“好。”
以夕夕的亲和力,或许比那些所谓的心理医生都要有用。
时夕起身就往外走,“现在就去!”
“走慢点。”顾渊瞥一眼地面上被向导无情抛弃、还处于懵逼当中的精神体,抬脚踹它一下,才跟上时夕。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夕夕。”
时夕疑惑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顾渊两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带来明显的压迫感,低沉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撩人心弦,“给个奖励吧。”
“奖……励?”她的表情有几分惊愕,“要是不给呢?”
顾渊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手掌轻轻托住她后颈,气息灼热而强势,“那我,自己要?”
时夕:“……”
他精神体刚才蠢里蠢气地碰瓷就算了,现在他竟然主动问她要奖励?
她怎么感觉他越来越有点无赖了呢
不等她反应,他便低头吻向她。
并非浅尝辄止,而是凶猛的掠夺,几乎要让人透不过气来。
“哼,顾渊你不要脸。”
一道幽怨又愤怒的嗓音突兀地响起,还带着浓浓的酸味。
顾渊不得不放开时夕。
时夕唇有些发麻,恍惚地偏头,看向一旁。
渡影不知何时靠在门边,周身冒着怨念的黑气,正像怨灵一样盯着两人。
顾渊暗暗磨牙,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语气冷硬地提醒,“你这时候应该在巡逻。”
“哨兵也是人,也要休息。”渡影面无表情地碎碎念,眼神却像刀子一般刮在顾渊身上,“你就是想把我们都调走,好一个人独占姐姐,我就知道,整个基地就你最阴险……”
“吧唧。”
渡影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
时夕已经走到他面前,踮脚在他脖侧飞快地吧唧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渡影愣住,顾渊也僵在原地。
时夕无奈地看着渡影,“好了吗?”
渡影喉结剧烈滚动,把脑袋低下来,哑着嗓音,得寸进尺地说,“……没好,还要。”
时夕失笑,正要再凑近一些,身后就有人忽然搂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走。
“什么好没好的?我也要。”
赤云幽幽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后传来,灼烫的呼吸扫到她脸侧。
时夕嘴角微抽,真是让人头大。
果然哨兵还是不能太闲着啊……
顾渊轻咳一声,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意,朝时夕伸出手,“夕夕,得出门了。”
时夕想起正事,拍拍赤云箍在他腰间的胳膊,“还不放开?”
赤云没松手。
空气中隐隐弥漫开一丝火药味。
渡影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巴巴地表情,雾紫色眼眸说湿就湿了,“姐姐,我伤好了。”
话语里似在暗示着什么。
时夕想到他那居高不下的污染值,直接问了句,“你今晚有没有空?”
渡鸦:“有!!”
渡鸦精神体也激动地弹出来,“嗷呜!!!”
顾渊和赤云虽然没有甩脸色,但浑身气压却是骤然降低。
顾渊说,“他跟污染种待一起太久,还没经过全面检查,怕染上了什么病毒。”
赤云却奇怪地没有出声,只是眯着浅金色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渡影。
“胡说,我很干净。”
相对于赤云和顾渊无时无刻不散发的强大气场,渡影整个人已经收敛所有锋芒,完全就是一只丧气的小狗鸦模样。
他抬起眼皮,又耷拉下去,轻声说,“你们就是针对我,我懂。”
顾渊:“……”
赤云:“……”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渡影现在已经成筛子了。
时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其实……我有分寸的。”
经过昨晚,她才真切明白,为什么哨兵会那么迫切地想要拥有自己唯一的专属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