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时夕手捏成拳,在他肩上发泄般锤好几下,最后重重地“哼”一声,直白地告诉他,“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她的情绪在他面前越发毫无保留,还敢跟他动手了。
不过萧霁丝毫没有被挑衅和忤逆的不悦,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夫妻间的情趣。
他说:“我让人寻了一匹汗血宝马,明日送来给你瞧瞧,喜欢的话,便留下。”
时夕:“……”
她不吭声,好像真的恼了。
萧霁抱着她进入星月楼,略一思考,又说,“那匹马上过战场,而且千金难求。”
时夕抬头:“我要!”
萧霁低笑一声,喉咙里应道,“嗯。”
一抬眸,却见到楼梯处,黑色身影无声站在那儿,如同夜里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萧霁嘴角的弧度在霎那间僵硬,消弭。
他看不到萧霈的表情,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竟然有种莫名的心虚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侯爷,我有事汇报。”
时夕猛地听到这道声音,也转头往楼梯看去。
此时天色已经幽暗下来,屋里只有几盏烛台,楼梯处比较暗,萧霈的身躯几乎隐没在阴影里。
“是阿七啊。”她唤了一声,同时拍着萧霁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毕竟是有些害羞,她眼神不敢直视萧霁,脸颊浮起红晕。
萧霁松了松手臂,让她落地站稳后,低声对她说,“你先回去用膳,不用等我。”
时夕瞧着这气氛,点点头,便小跑着离开。
星月楼的门随之关上。
时夕站在夜色里,回头看一眼,哼着歌儿走回飞鸢阁。
星月楼里,两兄弟一同走上二层。
“恭喜啊,你和嫂嫂看起来还挺恩爱的。”
萧霈有些不着调地将玄铁面具扔到桌案上,发出一连串哐当的声响。
萧霁眼眸看向他,一晌无言。
阿霈甚至极少喊他“哥”,这一声“嫂嫂”,总归是有些怪异。
萧霁最后只道,“她……很好。”
萧霈:“是很好,把你的不举之症都治好了。”
萧霁仿佛听不出嘲讽,“这么多大夫替我诊治过,都是一样的结论,你依旧不信,我哪里露出马脚了?”
这是承认了他曾经扯过的谎。
萧霈隐隐翻个白眼,“是个男人那里站不起来,都不会像你那般坦然自若。”
所以他就从来不信兄长那所谓的“不举”。
浴池那次,萧霈就是气不过,故意整他。
但晏时夕傻乎乎的,一点都不上道,还真的给他看起病来。
萧霁默然。
半晌才转移话题问,“稽州营怎么样了?”
稽州营有五万萧家军镇守,是阻挡羌国的入侵的重要主力,近几年两国之间虽然有摩擦不断,但并没有爆发太大规模的战事。
羌国对萧家军已经是本能地感到恐惧。
萧霈眸色一深,回道:“羌国的人已经渗透到营里。”
“羌国?”
“或许吧,至少我查到的是。”
萧家军在民间具有极高的声望,如今却不断冒出一些披着萧家军的外衣的人,四处搜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
还有传言说萧家军要离开稽州,导致羌国时不时就在边境骚扰试探。
打一处换一个地方,实在是恶心人。
这种情况,萧霁这位大将军,最好是马上回到稽州,而不是每天应付这个那个。
就好像朝廷已经无人可用一样,琐碎的事务全都砸到他身上。
连剿匪这种事,都需要他亲自带队出马。
萧霈离得近了,萧霁鼻间隐隐嗅到血腥味,皱眉问,“受伤了?”
萧霈不在意地说,“死不了。”
他看向兄长沉静的面容,又道,“你也受伤了。”
在案桌的烛火映照下,萧霁耳垂上的牙印,再清晰不过。
萧霁:“……”
他顿了顿,找回声音,“可找大夫看过?”
萧霈面无表情,忽然眼眸闪烁一下,意味不明地说,“那就……让嫂嫂给我看吧。”
——
时夕大快朵颐时,大脑也没停下来过。
羡仙楼的达官贵人们,遇上美酒佳人,总是管不住嘴。
因此时夕也获取不少朝堂消息。
加上有主线剧情辅助,她也基本摸清了皇帝和九王爷的两方势力。
九王爷是当今太后所出,而皇帝的母妃却是先帝的宠妃。
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几次面临被废的窘境,九王爷差点就取而代之。
这兄弟已经明争暗斗十几年。
而萧家是被夹在中间,不管是站哪一方,最后都落不到好处。
百姓总归是反感战争的,假设萧家谁都不选,而是起兵反了荣氏江山。
那萧家世代的忠烈们,也会因此沾上叛贼的污点。
时夕苦恼不已。
按照主线剧情,这会儿萧家军的大本营——稽州估计已经出问题了。
不过,好在她还好好活着,还跟萧霁“无比恩爱”。
皇帝少了一个可以治萧霁的名头。
时夕刚吃完晚膳,萧霁就带着一个人走进来。
阿七受伤了,需要重新包扎。
时夕连忙让春晓把药箱拿过来。
白天在仁善堂的时候,她就闻到萧霈身上有血腥味,没想到还真是有伤。
萧霈戴着面具,在桌前落座,将上身的衣物褪下,整个左肩袒露出来。
是箭伤,在锁骨中间往下三指地方,先前已经用过药,但他似乎没怎么养伤,伤口已经扯裂,重新沁出血来。
她关切地嘟囔,“阿七,你这太胡来了,所幸没有感染……”
萧霈凝着她几乎凑到面前的脑袋,没吭声。
萧霁坐在另一侧,也是无声看着。
时夕在两双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下,认真地处理起伤口。
不过她见萧霁一直不说话,脸色也有点冷,于是她往他的方向瞟了好几眼,似乎有话要说。
萧霁倒了杯茶,问道,“怎么了?”
时夕这才接话,“夫君,你在仁善堂时,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也不说话,是还在生气吗?”
萧霁目光移向萧霈的面具。
他没再让阿十盯着她。
阿九只负责她的安全,不会主动汇报她的情况。
仁善堂这事,阿霈没说。
“没生气。”萧霁说完,把茶饮尽,一丝苦涩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开。
他只是忍不住去想,在仁善堂,他们发生了些什么?
室内又恢复安静。
只有时夕微微松一口气,手部动作都轻快起来。
她用干净的纱布绕着萧霈的臂膀,斜斜包扎起来,最后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萧霈微抬着手臂,微微倾身,说话的热气擦过她耳边,“辛苦了,候夫人。”
时夕恍若没察觉那忽然暧昧的气息。
也直接忽略从萧霁周身散发的低温。
包扎结束后,萧霁带着萧霈离开。
“你在害怕。”
在相似的脚步声中,萧霈声音沉沉开口,不是疑问,是陈述,“怕她知道,你在欺骗她。”
萧霁脚步顿下,隐藏在幽暗中的脸庞阴翳重重,让人看不清神色,“我想把我们的事,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