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琛砰砰扔下床垫, 回头看她。
很好,她太专注, 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又踹一脚床垫。
她依旧没看他。
他深呼一口气,走到她身旁蹲下,默默拿过她手里的碘伏。
时夕这才侧头看他,“你怎么了?”
凌琛凝着那被清理过的血人,沉闷道, “他的伤口不是可以自我修复吗?不用管他,你赶紧吃点东西。”
辛沅的脸已经被她清理干净, 那烂掉的眼睛,脸颊上的伤口, 触目惊心。
她只敢在伤口边缘消一下毒。
她老实回道,“虽然他可以自己修复,但说不定帮他处理过伤口,他可以修复得更快呢。”
凌琛哼了一声,没再抗议。
他和辛沅接触不多, 只在一些宴会酒局上见过。
不过, 他也不至于看着他死掉。
他接过时夕的活,将辛沅身上破烂的衣服撕掉,给他清理其他伤口。
时夕下意识往某处看。
凌琛却侧身挡住她视线, 然后扯过一旁的毛巾,盖在辛沅断腿以上。
做完这些动作,他才转头,死亡注视,“看什么?”
“咳咳……”时夕拿出泡面和小锅,转移话题,“你要吃几包泡面?”
凌琛:“三包。”
时夕手一顿,“你就不能给我省着点吃?”
凌琛看她一眼,“谁让某人捡回一个男人,还要我帮忙照顾呢,这可是体力活。”
时夕:“……好,三包,给你加火腿肠和鸡蛋。”
泡面很快就煮好,两人迅速解决。
凌琛又继续给辛沅处理伤口。
深夜,外面传来零星丧尸的吼叫声。
下午遇到的那几人似乎还活着,也在附近过夜。
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可不轻,丧尸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他们的逃跑时的动静很大,还故意将丧尸往食堂这边引。
但时夕在附近喷洒过很多香水,似乎起到一定的效果,那些丧尸都是跟着那些人跑的。
凌琛搂着时夕,没法安份。
时夕几次打掉他作乱的手,“凌琛,你不睡的话,就出去杀几个丧尸。”
凌琛脑袋往她后颈和耳后拱,湿热的气息在她皮肤上引起一片酥麻。
“三天了,夕夕……”
“你再这样,就还有无数个三天等着你。”
“……”
凌琛气得咬她耳朵,也不敢用力。
时夕无奈,在他怀里转过身,主动亲他,“你乖,早点睡。”
凌琛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心脏软乎乎的,鼻间哼出一声傲娇地声响,“嗯。”
然后轻柔地吻她的唇,直到两人都呼吸紊乱。
她推开他,枕在他胳膊上,“好了好了。”
凌琛意犹未尽,被钓得七上八下,但好歹也是有分寸的。
毕竟角落里还躺着个人呢。
时夕闭上眼,心里叹息。
这破破烂烂的世界,可真是愁死人!
本来她以为只要消除辛沅的恨意值就好,谁想到他竟然还是碎片!
加上还有个傅正尘,她真是分身乏术啊!
系统知道她的苦恼,冒出了一句,“宿主,对不起。”
时夕:“下次有几个碎片,你先给我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系统:“好。”
仓库安静下来。
昏迷的男人呼吸微弱,时有时无的。
要不是系统说他有修复能力,时夕都觉得,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嗝屁。
时夕昏昏欲睡时,忽然危机感暴涨,让她瞬间清醒。
手臂有些痒,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寒光闪烁,咔嚓一声,凌琛已经用冰刃把那玩意给砍断。
时夕一骨碌起身,便看到虚头巴脑的触手颤巍巍地悬在空中,长长的延伸至辛沅的胳膊。
而被凌琛砍下来的那一截触手,黑不溜秋,像黄鳝一样,在地上慢吞吞摇摆两下。
怪恶心的。
但随后断掉的小触手就消失了。
她看得出来,此时悬在她面前的触手很茫然,又无比乖巧。
被时夕注视着,它微微歪一下脑袋……如果那是它脑袋的话,看起来又丑又蠢。
凌琛的眼神充满警惕,又要往那触手砍去。
时夕拉住他的手,“别,它没有什么坏心思。”
凌琛:“它摸你,还叫没什么坏心思?”
时夕:“……”
凌琛:“人还没清醒,异能已经在作恶,你看看你救的是什么东西。”
时夕:“……”
她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凌琛:“你别不说话,这么丑的东西,也亏你不嫌弃。”
时夕忽然掀起袖子,看向自己的胳膊。
她今天被飞射的石头划了一道很小的口子。
但是现在,那道口子不见了。
就算异能者的自愈能力比普通人强,她也不会愈合这么快。
她感觉是触手帮她治愈的。
“我的伤好了。”
凌琛也察觉这一点,嘴里刻薄的话一时鲠在了喉咙。
这破玩意,竟然还有这作用?
许颜的治愈系,是凝成白光,让外伤迅速愈合。
这已经很逆天了。
然而凌琛的异能不但能让他修复身体,触手还能给旁人治愈!
那他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触手已经缩回辛沅那边,凌琛也懒得计较,搂着时夕躺回去,“睡、觉。”
辛沅紧闭的眼皮在抽动,眼睫轻颤。
他很想睁开眼。
但是眼皮沉重得仿佛被胶水粘住。
身上剧烈的疼痛感已经消散,变得麻木,大脑紧绷的线松缓下来,精神力也随之外散。
他刚觉醒异能时,就察觉他的异能跟别人不太一样。
它更像是他思想的具象化。
意识浮浮沉沉。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的耳边再次传来一道缥缈的温柔的声音。
是温时夕。
末世后他早已忘记这个女生的存在,可是他濒死之际,竟然遇到她。
他认识的她,就是个贪慕虚荣的骗子,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可如今,他都已经变成这样,她还能贪图他身上的什么呢……
天色已经大亮,时夕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泡面,一边观察辛沅的伤。
他伤太重,想要全部恢复谈何容易。
过去一夜的时间,他的断腿断胳膊处只是伤口结痂,但看起来还是很脆弱。
小小的类似蚯蚓的触手偶尔出现,看起来已经筋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