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可是国营饭店的招牌,上次她吃过后,就一直惦记着呢。
她挣脱骆行舟的手,“你等我,我换个衣服!”
女生动作慢吞吞地,换个衣服而已,十几分钟都过去了。
骆行舟站在院子里等着,觉得光线有些刺眼,正要挪到旁边去。
穿着纯白色呢子大衣的女生就从屋里走出来。
他呆呆站在原地,感觉她身上也在发光。
跟小仙女似的。
他低头看自己的打扮,自我嫌弃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他面前。
“走吧。”
骆行舟颔首,变得有些被动。
她骂过他,粗俗下流。
他这二十多年来,也的确过着再粗糙不过的日子。
他今天没剃须,也没看头发是什么样,所幸昨晚是洗了澡的,但外套没换,而且已经快穿一个月了。
骆行舟是开车来的,坐上车后,他久久没有动静,脸色也严肃得可怕。
时夕不知道是谁惹恼的他,直接问他怎么了。
他侧头看她,忽然说,“亲老子一口。”
她有些惊讶,不过也依言探身过来,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吧唧一下。
骆行舟怔住。
他让她亲嘴。
她却亲在他额头上。
但莫名地,这个吻似乎让他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情绪,让他心头痒痒的。
可能这就是……浪漫?
她微微歪头,好奇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厌恶或者嘲弄。
她说,“骆行舟,你今天怪怪的哦。”
他反问,“哪里怪?”
她忽然抬起下巴,笑得有些傲娇,“该不会是我今天太漂亮,让你觉得你配不上我了吧?”
骆行舟眼神幽深看着她,没说话。
她像是逗小狗一样摸摸他下巴,“你放心,你也很帅,我喜欢帅的,别人我还真看不上了。”
骆行舟意味不明扬起唇角,没接她的话。
“坐好。”
她不经意的话,却正好戳到他内心深处敏感的一角。
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关心,他不配再拥有一个家。
那些柔软而明亮的存在,深深吸引着他,他想要掠夺,但又害怕抢到手后,他的卑劣和晦暗会被照得清清楚楚,暴露在大众眼皮底下。
“又不是赶着投胎,你开慢点嘛……”
她一边检查安全带,一边嘟囔,“我也要考驾照了,以后我来开,保准比你开得好。”
听着她的声音,骆行舟刚才的暴躁和焦虑,渐渐被抚平。
他嗯了一声,“你现在也可以开,我不怕死。”
时夕瞪他,“我怕。”
骆行舟笑出声,“胆小鬼。”
时夕:“对对对,我是贪心又胆小的穷鬼。”
“你可不穷,我的,不都是你的?”
“别别别,我没见过那么多钱,我害怕。”
时夕忽然想起什么,声音忽然变得谄媚,“舟哥~”
骆行舟眼皮狂跳,“好好说话!”
时夕轻咳两声,“我想借你的车,过几天带我爸去省城看看腿。”
骆行舟:“好。”
他顿了顿,才开口说,“我明天跟大牛去一趟b城拿货,让你哥找胖子取车。”
“好,那你小心点,我小叔说跑长途有点危险。”
“你不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啊,你啥都干,什么赚钱你干什么,全村人都知道你最厉害,最能赚钱,气死他们~”
骆行舟翘起嘴角,“嗯。”
如果有尾巴,这会儿已经在疯狂扫荡。
——
几天后,周时易开车,载着一家子来到省城,陪着周宏复诊。
周宏自己做过假肢,但到底不是很好用,每次还会让断腿不舒服。
所幸复诊结果显示,并没有什么什么大问题。
听说要装假肢,周宏并不乐意。
好不容易刚赚点钱,不能全花在他这条腿上啊。
“我自己做的假肢也能用,再不济也有拐杖,我又不经常出门,不需要安装假肢,你们的钱留着,当做生意的本钱。”周宏沉着脸,说什么也不同意去买假肢。
时夕就知道他会这样,所以才没提前说假肢的事,要不然他可能都不愿意上车。
周宏也是倔脾气,说一不二的,周时易和周伟轮番上阵,也没能说服他。
两人沉默地看着时夕。
时夕抿着唇,忽然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爸,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太任性,我大手大脚,害得家里一点储蓄都没有——”
“小夕,你干什么呢……”
周时易吓得连忙把她拽起来。
周宏也拉着她的手,眼眶通红,“小夕,你别闹!没人怪你……”
时夕情绪翻涌,眼泪哗啦啦地涌出来,“爸,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每次用完假肢都会磨得腿很不舒服,我看着就心疼,我不想看你那么难受了,爸,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哥哥会赚的嘛……”
周时易刚甩下两滴眼泪,听到后面,嘴角抽抽,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好好,他会努力赚钱的。
旁边的周伟倒是理智,“小夕查过,直接去假肢制造工厂,最贵的材料,两三千就可以了。”
时夕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对,还有骆行舟的给的钱呢。”
周时易敲她脑袋,“说了别花他的钱。”
时夕:“可他也说,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三人:“……”
骆行舟是真爱啊。
但女儿/侄女/妹妹,未必……
当晚他们就住在招待所里,第二天一大早时夕指路,周时易将车开到假肢制造厂。
门口的阶梯上,高大的男子孤零零坐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见到车辆停下,骆行舟才起身凑近。
他的衣服都差不多,时夕真看不出他有没有勤快地换洗。
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她联想到了潦草小狗。
但他这张脸还是帅的,就是太沧桑,太狂野,无处安放的荷尔蒙,直白地展现出男人的魅力。
时夕下车后,就忍不住抱抱他,“你办完事啦宝宝~”
骆行舟:!
在她扑过来的那一刻,他就下意识举起双手,如同缴械投降一般。
什么宝宝?
宝什么宝?
他一个大男人,她喊什么宝宝?
周家三个男人:“……”
小白菜主动去拱猪了。
他们该怎么办?
“咳!”
“咳咳!”
“咳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
时夕松开骆行舟,后退了两步,先发制人,“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几天不见就生分了是吧?”
事实上,是她觉得生分了。
这个年代没什么通讯设备,两人又不会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感情很难培养起来。